第565章 朝堂辯論

明知前路不通,卻還要硬著頭皮走下去,這不是執著,而是傻。如今的官場,早已經被李治一手掌控。

近乎半數之人盡歸他的麾下,成為他的附屬黨羽。

想要重新走入眾人的視野,唯有另辟蹊徑,才可出奇製勝。而李牧塵想的辦法便是行善舉,以此引起唐王的注意和傾心。

很顯然,這個方法效果不錯,李牧塵做到了,成功的引起了唐王的注意。而今李世民的慷慨賞賜便是最好的證明。

對這樣的結果,晉王不甚滿意,他的臉色顯得格外難看。沒有想到,李牧塵以如此方式再次進入眾人的視野。

如此倒還不算什麽,此次李牧塵用自己的錢出資建設免費學堂,非但沒有引來朝臣們的抨擊,好評聲如浪濤潮水,不絕於耳。

“可惡!”

晉王李治暗自咒罵,那雙緩和的拳頭已然攥緊了起來,沒有人知道他心中到底有著多大的怒火。

更沒有人知道他為了能夠走到今天,殺了多少人,放棄了自己的仁義和良善,徹底淪為權利鬥爭之下的惡魔。

卻如今,李牧塵以高傲者的姿態,重新歸來,是他沒有預料到的,也是他無法容忍的。布局十餘載,而今局麵大有崩潰之勢,這讓他如何不怒、不怨?

“陛下,臣還有一言,不知當講否?”房玄齡再次說道,他躬身行禮,似是有著難言之隱,不敢訴說。

“朝會之上,朕廣聽四方言論。君臣之間,哪有什麽該講不講的事情?”

唐王李世民的話,絕不是他的客套話,貞觀時過二十餘載,為後世大唐帝國開創更高偉業奠定了基礎。其中,李世民被外人稱道便是他能廣聽諫言,也因此,誕生了‘千古一相’和‘千古一帝’的盛世局麵。

相者,魏征也;帝者,唐王也。

房玄齡畢竟不是魏百策,沒有如此大的勇氣,上書言表的時候,自然有著幾分害怕,他說道:“臣之所諫,望陛下開恩,特賜牧王登朝聽證。”

他的話,一經說出來,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朝臣們議論紛紛,言語者更是七嘴八舌的小聲討論著。

還不等李世民發話,身為禮部尚書的唐儉站了出來,說道:“此事萬萬不可,自古以來,還沒有郡王登朝聽證者,於祖宗禮法不合,陛下斷不可答應此請求。”

禮部尚書唐儉有著權利質疑房玄齡的請求,身為總管天下大禮之人,任何違背祖宗規矩的人他都有權質疑。

因犬子唐嘯與李牧塵素來不和,於情理之中,他更加偏向晉王。

“唐大人所言甚是,臣反對房大人的請求。”

有人反對,便有人附議,而大多數反對之人皆為晉王門下的臣子。房玄齡的‘無禮’要求,不出意外,引來很多人的口誅筆伐。

“臣也反對!”

“臣反對!”

“臣反對!”

……

一時間,房玄齡的一句話,使其成為了眾矢之的,被群臣們圍攻的對象。也不怪如此,除卻晉王黨,還有中立之人也提出了反對的意見,認為他之所言,實為不妥。

偌大的朝堂之上,反對的聲音彼此起伏,身為君王,李世民自然不會駁了大多數的言論,道:“眾人皆反對牧王入朝,玄齡,你身為當朝宰相,卻是提出如此不可理喻的請求,到底是何居心?”

房玄齡心裏哪叫一個苦啊,方才之言,絕非他心中之意。他官至宰相,且為人臣,哪裏不懂得規矩如此?

隻不過,他說的話乃是道出了某個人的心聲,此事絕不能夠由那人說出來,必須借助一位分量重的老臣說出來才可以。

試問大唐帝國,可趨勢當朝宰相的人,放眼帝國天下,能夠有此權利者到底是誰,已經不言而喻。

沒錯,此人便是大唐皇帝——李世民。

自李牧塵返回長安之時,李世民很顯然有意偏袒牧王,三年前的慘案,李牧塵僅以功勞便可抵消。若是換作他人,抵消罪過不假,至少也會落得個‘廢太子’的下場。

可是,李牧塵沒有,僅是被貶為郡王,‘牧王府’依然盡歸李牧塵所使用,從這個角度上看來,不是唐王的偏袒又是什麽呢?

況且,以李牧塵的品德,才華皆為眾皇子之首,加之西涼一戰,李牧塵立下赫赫戰功,其謀略膽識,無不是一位優秀的帝王所具備的。

李牧塵文武皆備,真可用一句話形容:“文能提筆安天下,武可上馬定乾坤。心存謀略何人勝,古今英雄唯是君。”

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李牧塵都是無懈可擊的,找不出任何破綻,也是唐王心目中太子的最佳人選。

大唐帝國傳位於李牧塵手中,絕對比晉王更加適合,說不定,,帝國在李牧塵的帶領下,走向下一個大唐盛世。

但是他不能說,身為帝王也有著自己的難處。

“陛下聖命,臣之所言,絕非有意偏袒於誰,牧王仁德賢明,且是文韜武略無一不通,百姓們更是津津樂道,尊崇之。”房玄齡迎著頭皮說道,實為說給唐王聽,倒不如是說給百官們聽,“試問長安城內,論及才能者,何人可匹敵左右?唯牧王己爾也。”

“自貞觀元年以來,陛下招賢納士,不問貧賤親貴,不分中外蠻夷,故而開創了大唐盛世,被萬國傾羨。”房玄齡說道,“不管是外族也好,親族也罷,陛下皆能夠一視同仁,既然如此,為何牧王偏偏不能呢?”

“禮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但凡有益於帝國的發展,為何就不能夠破先例?牧王之才,絕對是大唐不可缺少的一大助力。倘若他不是郡王,而是一介平民百姓,依禮法來判,難道不還能夠啟用嗎?”

房玄齡舌戰百官,經由他腹中的言語,不是無稽的謬論,而是朝臣們無法反駁的大實話。就連禮部尚書唐儉聞之,一時間也不知改說些什麽的好。

正如他說的那般,禮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人不可能固步自封而毀之前程。大唐帝國招賢納士,從不問及對方身份為何?隻要有才敢才能,皆以禮待之,奉為坐上賓客。

“盛世之下有明君,明君者,當以不計前嫌,不計較過去是非對錯,當任人唯賢,方可再攀盛世之高峰。”房玄齡唾沫橫飛,為了壓過朝臣們的氣勢,他故意挺了挺腰板,又說道:“春秋戰國時刻,著名縱橫大家蘇秦,何嚐不是農戶人家的子弟,連他們都可以被秦皇啟用,牧王之才不輸張怡蘇秦之輩,又如何不能夠被重用呢?”

房玄齡乃是一朝元老,於朝堂這麽多年,他說過的話都沒有今天多。他也是無奈的,畢竟身手帝王托付,他不說也得說,逼上梁上,不得已而為之。

在接下來的過程中,房玄齡列舉了一堆曆史名人,他們無不是犯了重錯,又被帝王重新啟用的人。

好在房玄齡博聞強識,聽他詳述說來,其他人聽著他的話,更像是細數古往今來的名人傳。

小半個時辰過去,房玄齡說累了,眾人也是聽累了,今天的朝會,更像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包括唐王在內,全部都仔細的聽著。

最後,為了更加論證自己的觀點,房玄齡說道:“人無完人,禮無完禮。古之孔子亦知此理,既然有錯,為何不改?禮法有錯,就要修改,而不是墨守成規,固步自封,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方才大道。示問在場之人,各位同僚好友,爾等比之孔子何如?”

在場之人,不乏儒學大家。他們奉孔子為神明,不可褻瀆的存在,就算再自負,也不敢跟孔子比肩論之。

儒學之道,何人不是見解的師從於孔仲尼呢?論語、中庸、大學,無不是儒家奉頌的經典之經典。

眾臣子們皆低頭不語,房玄齡話已至此,誰人要是反駁,就等於反駁孔子的話,承認自己比孔子還要賢能。

對待這群文縐縐的文人,以言語刺激之無動於衷,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他們奉為神明的人打敗他。

唐王心覺大喜,在房玄齡的激昂言語之下,都是無話可說。

就在這種尷尬氛圍持續不多久,唐王才站了出來,很是滿意地說道:“玄齡之言,雖說禮法上不合,卻也無不道理。朕以為,天下大事,當需納天下之才,絕不可局限於此,若是祖宗立下的禮法不合適,明知是錯的,還要繼續錯下去嗎?”

唐王都發話了,其他人還能說些什麽,隻得遵命從之。不乏有人偷偷地瞄了幾眼,看向晉王,自始至終,他極少發話,此刻,想要征求他的意見。

朝堂上,晉王麵色依舊,看不到任何的不悅,偽裝的很好,明知怒不可遏,依然沉著冷靜。

看著朝臣們沒有了意見,唐王說道:“既然列位臣工無話可說,那麽朕便下旨,自明日起,傳召牧王登朝殿聽政。”

就在群臣無話的時候,晉王忽地站了出來,道:“父皇,兒臣以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