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酒色貪杯

顧小夕趴在窗口看見外麵的五顏六色的電線在各家的屋簷上來回交錯,有些鳥兒落在那裏。

水泥電線杆有些傾斜,但是沒人將這些當回事,照樣走進走出。

目之所及都是這種簡易的二層式建築。這種建築大多建於剛解放時期,或者更早。

有錢的人早就搬離了這裏,剩下的人還等著拆遷。

他現在在二樓,抬起頭能看到交錯的電線就像一張大網罩在頭頂一樣,上麵是瓦藍瓦藍的天空。

蔚藍的就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很美,美得讓人心醉。

顧小夕回過頭看到一個中年婦女正在給自己整理東西。

他歪歪頭說:“阿姨,那些東西不要帶了。”

被他叫做阿姨的女人抬起頭來:“怎麽不要帶了,聽阿姨的話,這些東西都用的到,這次去大城市……唉……”

她說到這裏就沒有再說下去了,顧小夕仍舊轉回頭趴在窗口看人來人往。

顧小夕的父母在很早的時候就死了,是阿姨養大的,現在和阿姨住在十平方的出租房裏。

他們不是等著拆遷,對於他們來說,拆遷越晚越好,要不然就要去找新的,便宜的房子了。

顧小夕高中剛畢業,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大學也同意減少學費,甚至提出了各種讚助,以及獎學金計劃。

顧小夕卻覺得沒有那個必要,畢竟對於他來說——大學可用不著再上一遍了。

顧小夕在一個月前遇上了一次車禍,那時候的顧小夕其實已經死了。

取代那個年輕的靈魂的是另一個人的靈魂,同樣因為車禍。

睜開眼睛的時候是陌生的身體和陌生的環境,視線那麽清晰,仿佛連空氣中的微塵都能被看見。

一雙很好的眼睛,那時候,他想,事情可能向不同的方向發展了。

年輕的身體,雖然有些過於纖細,但是總沒有什麽殘缺。

事故很大,所幸身體沒有落下殘疾,唯一受傷的隻有這個身體的靈魂。

於是他成了顧小夕,並且繼續活下去。

“小夕……你真的要去嗎?”阿姨還是不放心,對她來說,顧小夕隻有十八歲,剛從學校裏出來,對社會理解的不深。

顧小夕回過頭,露出一個笑容:“我能照顧自己的。”

聲音輕柔,雖然還帶著稚氣,卻給人一種心安的感覺。

阿姨愣了愣又低頭整理衣服,把她所有想到的東西都放了進去。

房間裏很安靜,隻有阿姨整理東西的“沙沙”聲。

忽然,連那個聲音也沒有,顧小夕轉過頭,看到阿姨坐在行李袋前哭。

她才二十八,還沒有結婚,哥哥死的早,就剩下侄子一個人,她帶著他,兩個人一起生活了十八年。

顧小夕事實上隻和她生活了一個月。他知道她是一個固執的女人,堅強而且倔強。

這種人在什麽社會中都能活下去,盡管活的不太好,但是比起嬌生慣養的小姐們更容易存活。

不過起跑點不同,注定成不了比較。

顧小夕走過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會照顧自己的,阿姨。”

女人拉住他的手哭了起來:“你可以不用去的,我們……”

顧小夕知道,就算他不出去工作,阿姨還是會養著他。

他蹲下身,對女人說:“謝謝你養育了我十八年,以後我會養你。”

女人哭地更凶了,有時候愛的付出不求回報,在一起或許就是一種回報。她不住的搖頭,但是什麽話也沒有說。

顧小夕感謝她的眼淚和體貼,兩個人就這樣保持著那個姿勢。

最後女人一邊擦眼淚一邊繼續整理東西——直到樓下響起了汽車的喇叭聲。

顧小夕跑到窗戶口,向那輛黑色的奔馳搖了搖手,轉身對女人說:“我該走了。”

女人點點頭,把行李袋拉上拉鏈。

到了門口的時候,顧小夕拿過兩大袋沉甸甸的行李,對阿姨說:“我自己下去就可以了,休息天我會來看你。”

阿姨點點頭,沒有再送,但是門一直沒有關,女人在門口看著他走下去。

看著他纖細的背影拿著那兩大袋的行李。

顧小夕剛走到樓下,就有個男人走過來幫他拿行李。

看到他簡陋的行李袋,他一點表情也沒有,隻是將它們放進了後座。

“老板在等你。”那個男人說,然後打開了車門,顧小夕抬頭看了一眼那個空空****的窗戶,然後坐了進去。

這裏是貧民區,離市中心有三個小時的車程。

顧小夕閉著眼睛靠在柔軟的座椅上,能感覺到熟悉的鬧市吹到臉上的風。

他想,自己還是習慣喧鬧的世界。顧小夕原來的世界太簡單,太真誠,太溫暖,呆久了,會忘記這個世界的殘酷。

“到了,”旁邊沉默的男人說了話,顧小夕自己開門走下車。

喧鬧的城市似乎都是一個樣子,忙碌的人群,巨大的廣告牌,鱗次櫛比的大廈以及那些偶爾流露的機巧的眼神。

從副駕駛座上下來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長皮衣,下擺一直垂到小腿,領子上鑲著黑色的皮毛,幾乎遮住了下半張臉。

那個男人轉頭看著顧小夕,墨藍的眼睛眯著一條弧線:“這就是我的店。”

顧小夕抬頭看了一下,在鬧市上一家很大的酒吧,現在是下午,還沒有營業。

門口站著兩個漂亮的女接待,看到穿著皮衣的男人走過來,立刻彎腰叫“老板”,顧小夕乖乖地跟在後麵,行李已經被人拿下來直接送到他的房間,車子也開去了停車場。

就顧小夕看來,這是他見過最好的酒吧了,比起國外的一些酒吧,這裏顯得更加的……華麗,有些接近上流社會的俱樂部了。

他走進酒吧跟著前麵的老板走到了貴賓區的開放式包廂。

他們坐的地方能看到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垂下來的水晶,剔透而精致。

“這就是我的店。”穿著皮衣的老板優雅地交疊起雙腿,“你說你不需要我支付多餘的車禍費用,卻想在我的店裏找個工作。”

“是的,對於我來說,工作比一大筆賠償款有用的多。”顧小夕在這個男人對麵坐下來,他看到那個男人的手指幹淨而白皙,手腕被隱藏在柔軟的黑色皮草中。

“可惜很多人都看不到這一點,”男人柔聲說,“你應該用那筆錢來讀大學的,即使在大學裏其實學不到什麽。”

顧小夕看著那個男人,在他重生以前的生活中,他能看到類似的人,並且習慣和他們打交道。

他們計算利益,籌劃集資,他們是生活在城市邊緣的一種人,手裏卻握著大量的金錢。

顧小夕對他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容:“我覺得我應該學會養活自己和我的長輩。”

男人挑了挑眉,無所謂的點點頭,問旁邊那個男人:“現在店裏還有什麽空置的位子?”

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男人回答:“服務員、門童還有調酒師。”

“門童如何?”男人輕聲問顧小夕。

“……我想做調酒師。”顧小夕回答。

男人搖搖頭:“我們不收學徒,而且我們這裏的調酒師要高級以上的,也就是職業等級3級以上,你有資格證書嗎?”

顧小夕皺皺眉頭,他以前有一份,雖然是國外的,不過現在在國內隻認可勞動部職業鑒定中心的證書。當然,就算是他們承認國外的證書,那張證書上也不是自己的名字。

他為難的搖搖頭。

男人支著下巴看著顧小夕:“你才十七歲,會調酒嗎?”

顧小夕點點頭:“以前學過一點。”

“可是我這裏的客人都很挑剔,”男人柔聲說,“要不然你先在我身邊做些雜事?”

顧小夕搖搖頭。

男人看著他說:“你很漂亮,我想把你留在身邊,你沒有必要工作的。”

這是一句很直白的……呃,包養的話。

顧小夕皺著眉頭聽著,然後快速搖了搖頭,他露出孩子氣的表情:“你撞了我。”

男人笑了出來,顧小夕不得不說,他笑起來很好看。

“好吧,”男人柔聲說,“我嚐嚐你調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