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顧小夕的生活看上去單調地有些過分,不僅連魏笑語這樣說,甚至連江萊也這麽覺得。

顧小夕放下書本,也許是自己需要檢討一下了?

生活太過於規律的話,似乎也會引起旁人們的注意嗎?顧小夕揉揉眉心想,雖然他還挺喜歡這種生活方式的。

比起以前混亂的生活來說,這樣的生活似乎能稱上“禁欲”了。

“你應該談談戀愛!”對麵的男人熱情地向他遊說,“當然,對於你這種孩子來說,自然是有豐富經驗的戀愛人士比較好。”

比如我!那個男人雖然沒有說出口,不過潛台詞就是這一句。

顧小夕不感興趣地將臉轉到另一邊,魏笑語不滿地伸手將身邊的少年摟到懷裏:“有沒有人說過,你太冷了?”

顧小夕靠在魏笑語的胸口說:“沒有,有沒有人說你過於熱情?”

“……似乎沒有。”魏笑語想了一下回答。

顧小夕眯著眼睛沒有說話,魏笑語無聊地拿手指輕輕摩挲他柔軟的唇。

顧小夕的唇色很淡,但是咬唇的時候,那顏色又艶麗地令人心動。

他能摸到唇上細膩的肌理,往裏麵能觸摸到淡淡的濕潤氣息。

魏笑語心猿意馬地摩挲著,而顧小夕像隻貓咪一樣眯著眼睛,絲毫不理會另一個男人由此產生的各種遐想。

“去教堂嗎?”顧小夕忽然說。

“現在?”魏笑語反應過來,看了一下窗外漫天的夕陽——已經是傍晚了。

顧小夕從魏笑語懷裏掙紮起來,從衣架上拿起厚厚的外套,轉身就往外走。

剛打開門,顧小夕的就被抓住手腕,身體被拉回原來的那個懷抱:“讓我親一下,我就送你去。”

顧小夕還沒來得及拒絕,魏笑語的唇就落下來。

這是顧小夕重生以後的第一次親吻,簡而言之,這是顧小夕的初吻。

雖然顧小夕還沒有什麽貞潔的觀念,隻不過初吻給魏笑語給搶走了……總是不太舒服。

魏笑語的吻很溫柔,雖然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這個吻卻顯得小心翼翼又溫柔細膩。

所以顧小夕也不顯得討厭。

魏笑語的親吻從溫柔變得霸道,舌尖宣布占領,挑起顧小夕的回應。

並不算生澀的回應,讓魏笑語有些不滿,但是僅僅是這樣一個吻,卻讓笑傲情場的魏笑語欲罷不能。

他原本隻是存著玩笑的心情,可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似乎沒那麽容易離開。

他想勾起他的欲望,卻沒想到,情動的人卻是自己。

他慢慢地從他唇上離開,很淡的唇色因為親吻而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溫潤而妖豔。

他看到他的唇角溢出幾絲曖昧的**,他皺著眉擦掉。

魏笑語看到他黑色的眼睛,沒有任何一絲的波動,一片清明。

他有些失落的站在那裏,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很失望。

他無法很好的解釋,是失望於自己技術還是對方根本不動的心。

“……你的心好像不在身上一樣。”魏笑語喃喃的說,看著那雙似乎什麽也沒有的黑色眼睛。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他隻是心裏有這樣的感覺,而這次似乎控製不了自己的舌頭一樣,把話就這樣說了出口。

顧小夕眯起眼睛看著抱著自己的那個男人。那雙墨藍的眼睛困惑而深情,於是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輕輕地開口:“我的心在這裏,誰也看不見。”

他掙開魏笑語的懷抱,這次這個男人沒有阻止,顧小夕說:“現在你該送我去教堂了吧?”

似乎越大的城市的教堂就越大?不過這個城市顯然不是這樣。

在戰爭的時候,這裏的教堂幾乎都被戰火被燃盡了。現在政府似乎也沒有重建的打算,不過在外城倒是有一座教堂。

魏笑語本來想自己開車,但是顧小夕堅持不要,據說是上次的後遺症,所以還是由司機代勞。

夕陽的顏色已經很深沉,顧小夕在車窗上看到如血一樣的夕陽以及隱沒在樹叢中的,教堂的尖頂。

當然比起寺廟來,教堂的受歡迎程度的確不高,不過每座城市似乎都有它們的身影。

車子在教堂前停下來,顧小夕能看到石質的牆麵以及巨大的尖頂窗戶。彩色的大塊玻璃上是一幅幅宗教圖案,夜色中靜謐而鮮豔。

顧小夕和魏笑語下了車,顧小夕走上台階,魏笑語忽然伸手拉住他:“你來教堂做什麽?”

“……祈禱和懺悔。”顧小夕說,“每個人來教堂不都這樣嗎?”

魏笑語輕輕放開顧小夕的手臂,看著少年的身影推開教堂的木門。

教堂裏點著蠟燭,神台上是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旁邊有聖母瑪利亞,神態安詳。

一排排長椅被整齊地排放,事實上,這個教堂他以前經常來。

夕陽已經落到地平線以下了,夜幕即將降臨這所教堂。

他站在神像前站了一會,轉身進了懺悔室。

魏笑語跟在後麵,看到懺悔室的門被關上了。

他有些心動,他想聽聽顧小夕心裏的話。在魏笑語像顧小夕這樣的年紀的時候,他可沒有這麽深沉的心思。

顧小夕仿佛在拒絕一切,他不喜歡外界的**,也不想付出什麽。他的眉眼很淡,瞳孔的顏色卻很深。他的表情很淡,有時候卻是異常地堅持。

他似乎抱著一個巨大的秘密,但是誰也無法猜透,或者這樣一個孩子,會有什麽秘密呢?

他忽然想去懺悔室的隔間,他想聽聽,關於顧小夕的心聲。

他的腳步幾乎要邁出去了,但是最後還沒有動……

他在第二排的長椅上坐下來。對魏笑語來說,他還沒有那麽喜歡過一個人。

魏家是個很大的家族,魏笑語是次子,也是被保護的那一個。因為有哥哥,所以次子的生活並不是那麽的緊張。

在他像顧小夕一樣的年紀的時候,他以為自己遇見了愛情,就像每個人的人生中都能遇見的那種愛情。他以為自己最初遇見的那種,應該是愛情。

但是有些東西可經不起事實的考驗,次子的戀愛會被家族裏的人反複的查證。

直到有人扔了一疊資料在他麵前。

“如果你要談下去也無所謂,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不過我隻希望你能看清楚事情的本質,對我們來說,也許可以不揭露表象,但是心裏必須明白本質。”哥哥溫柔的說,然後就走開了。

不看見彼此的脆弱是最好的安慰方法。

魏笑語準備了一長串的話,比如自由的戀愛或者不是每個人都懂愛情的真諦,以及我願意為了她脫離家族,就算沒有魏家,我們也能活的很好之類……

可是打開資料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太天真了。

就像哥哥說的,也許可以不必揭露事情的表象,但是我們心裏必須明白本質。

而那種愛情的本質就是欺騙,對十幾歲的魏笑語來說,欺騙一次就夠了。

家族其實從開始就沒有製止他們的交往,而最後連建議分手的話也沒有說。

隻是那薄薄的一疊資料,對魏笑語來說已經足夠。他已經知道該怎麽去做。

魏笑語不憤世嫉俗,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將所有的真情看的一文不值。但是,他已經明白一些事情,真正的愛情從來不是能自己生出手腳來跑到他麵前。

顧小夕推開懺悔室的門。照理說,這個時間神父應該下班了,不過這裏的神父下班也許比較晚?

細密的格子窗戶上能映出另一個人的身影。

顧小夕在椅子上坐下,懺悔室的房間很小,小到讓人產生一種壓抑而安全的感覺。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我要懺悔,神父。”

“主會聆聽你的懺悔。”隔間裏的男人輕柔地說,也許是神職人員的關係,裏麵帶著淡淡的暖意。

“我……我覺得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顧小夕輕輕的說,“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是另外一個環境。”

“在很久之前,我就想結束一切,之前的那種生活有些……混亂,”顧小夕抓抓頭,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我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的身體裏都有不一樣的靈魂,神父……我是說,我得到了一個新的身份……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樣讓自己更輕鬆一點——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也有些無法適應現在。”

“上帝保佑你,孩子,”神父的聲音很輕,從隔間傳來的時候,有種溫柔的感覺,“主認為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自己所否定的過去,關鍵在於,你是否認真考慮過將來?”

“……我沒有考慮過。”顧小夕輕聲說。

“要成為一個怎麽樣的人,得到什麽樣的東西,或者,想擁有怎麽樣的感情,”神父柔聲說,“孩子,你需要思考一下,畢竟過去已經消失了。”

“有些人傷害了我,有些人還需要我的幫助,我無法隔絕地忘記這些,即使是在過去,但是這些依然要我背負起來,我的意思是……有些人必須為此付出代價。”顧小夕柔聲說,他的聲音很輕柔但是很幹脆。

“不,親愛的孩子,如果一個人把仇恨放在心中的話,那麽人生注定不會快樂,”神父誠摯地說,“學會放下仇恨才是正確,也許你也是這麽覺得,才會來這裏的吧?”

“……我不知道,神父,”顧小夕輕輕的說,“我是想放棄一些什麽,來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可是……我總是沒法忘記。”

“孩子……”神父說,“我建議你嚐試一下接受別人比較好……”

神父的話還沒有說完,顧小夕聽見一個細微的開門聲,接著他聽到椅子向後拖的聲音。

他愣了愣,至少他覺得神父可不會那麽沒禮貌。接著他聽到了另一個聲音,有別於神父輕柔的聲音:“抱歉,懺悔時間結束了。”

顧小夕能從隔板上看到兩個人的身影——而其中一個身影以一種極不自然的姿勢倒在另一個人的懷裏。

他意識到自己也許撞上了什麽事情……

他猛然側過身,一顆子彈擦著他的肩膀過去。

顧小夕的心跳得就像要從喉嚨裏出來了一樣,麵對真槍實戰他還真是第一次,不管是在重生前,還是重生後。

充作隔板用的木格很細密,看不見隔壁的人的長相。隻能從窗格上看出是個高大的男人,手裏拿著槍……槍管很長,從剛才看來應該裝了□□。而剛才那位神父很可以已經被……殺了。

懺悔室裏很狹窄,很難躲過第二發,顧小夕蹲下身體,伸手去拔門閂。

手剛碰上門閂,反手一推,門就開了。

顧小夕幾乎是從裏麵滾出來的,不過現在不是顧及個人形象的時候。

魏笑語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小夕?”

“趴下!”顧小夕衝他喊。

魏笑語一下子蹲下身去,隻相差一秒的時間,魏笑語剛才坐的長椅背上發出一陣輕響。

魏笑語轉頭一看,在木質的椅背上,出現了一個小孔,上麵還冒著細細的青煙。

“天啊,我不知道你在向一個殺手懺悔。”魏笑語轉回頭看到趴在旁邊椅子後麵的顧小夕說。

顧小夕皺皺眉頭,那個人憑什麽現在都一副開玩笑的樣子:“你的保鏢呢!”

“……是你決定要來教堂的。”那個男人一副責怪的口氣。

顧小夕吸了口冷氣,如果這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很明顯他帶了司機,並沒有帶保鏢。

“你家的保鏢太不敬業了……”顧小夕□□一聲。

就在他們對話的中間,□□了一個聲音。

“魏家的人把暗殺已經當成家族的習慣嗎?”顧小夕不敢抬頭。

雖然他不確定那個殺手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位置。如果他們現在因為好奇心而抬頭的話,很可能被這個殺手一槍打中眉心而死。

這種時候可沒有人會為了好奇心而扔出自己的命。

“沒有哪個家族喜歡把被暗殺當做習慣。”魏笑語在椅背後悶悶地說,顯然對這句話表示了相當的不滿。

“那就奇怪了,你對此事的口氣,和你哥哥一樣輕鬆。”那個人輕輕地說,說話的時候槍械發出輕微的聲音。顧小夕聽見他自言自語:“我果然不喜歡用□□,速度果然慢了很多。”

“如果你和我哥哥是同行的話,”魏笑語說,“你就該知道,魏家的生意不是好接的。”

“的確如此,但是由此而來的收益也十分可觀,”那個人的語氣輕鬆,“你看,我的意思是,我就算殺十個人,也不一定能得到對等的收益,我幹嘛要費工夫去殺十個人呢。”

“……殺人是犯法的。”顧小夕小聲地提醒這位殺手。

“所以才賺錢嘛。”那個人柔聲回答,“好了,還有必要躲嗎?”

顧小夕的位置能看到魏笑語,魏笑語則看不到顧小夕,所以魏笑語也無法確定顧小夕的具體位置,顧小夕卻能看到他。

他看到魏笑語從口袋裏掏出一些零件,然後輕輕地開始安裝。

那些奇怪的零件如果放到顧小夕麵前的話,八成看不出是什麽東西,可是在魏笑語的手上卻成了一把小型的槍。

事後顧小夕問為什麽要這麽麻煩,還要組裝一把槍。魏笑語則理所當然的說,像上次那樣帶著槍抱你太危險了,我可不想正親熱的時候,它不爭氣地走火了。

當然,顧小夕知道魏笑語說的不是實話。那把組裝的槍其實是□□,他是想抓活的。

對於魏家來說,殺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藏在殺手身後的幕後買家。

他看到魏笑語用了很少的時間將槍無聲地裝完,從口袋裏摸出細小的彈夾組裝了上去。

他看到魏笑語低垂的眼神,熟練而深沉,和平時的魏笑語不同。他的臉上依然帶著淡淡的笑容,好像這樣的表情就是臉的一部分。

燭光讓整個教堂顯得明亮,槍械反射出冷冷的光芒,但是比不上那雙更加冰冷的墨藍色眼睛。

他可以讓自己麵露笑容,同時眼色深沉。

顧小夕沒法想象那種生長環境,笑容變成了一種掩飾,而真心被埋藏在更深的地方。

越是曆史悠久的家族,裏麵的黑暗就是越是深沉,敵人也越多。注定你永遠無法和暴發戶一樣,真正地放任靈魂紙醉金迷。

除非你脫離家族。

顧小夕看到魏笑語側過身,手裏拿著那把槍。他的手指白皙修長,拿著槍的時候很穩定,仿佛那就是它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所以接下來的情況在顧小夕看起來就有些混亂。因為真正的這種槍戰和電視上演的完全不一樣。

巨大的響聲衝擊著心髒,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世界上仿佛就剩下自己的心跳聲了。

顧小夕以前也摸過槍,但是那隻是興趣而已,那興趣也隻維持了三個月而已。

現在麵對的卻是一個殺手。

這是一種很奇怪很令人恐懼的體驗。仿佛你無論幻化成多小的樣子,也都是在死神的陰影之下。

魏笑語的動作很快,但他靜止下來的時候,那雙墨藍的眼睛指向了自己。

顧小夕愣了愣,一個陌生的男人正拿槍指著自己,而魏笑語則拿槍指著他。

那個男人大概有三十歲,黑色的頭發和藍色的眼睛,看上去斯文無害,但是手裏的槍卻指著自己。

“你帶著一個孩子來教堂,而這個孩子是來懺悔的。”那個男人的槍對著自己,但是臉卻看向魏笑語。

對於一個殺手來說,這種行為真是有些外行。

顧小夕向旁邊挪了挪,可是那個男人的背後就像長著眼睛一樣,拿著槍的手也向旁邊偏了偏,槍口幽黑,依然對著顧小夕的心髒。

“我對情人的要求總是盡量滿足。”魏笑語的聲音很輕,他的臉上還掛著笑容,但是握著槍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周末去超市的酒櫃看了看~都是非常漂亮的……酒瓶~

還在一個酒櫃上看到了預調酒~哇~放在一起都是非常漂亮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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