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壓倒飛哥

說到火腿腸,火腿腸就來了。第二天中午,季夏又沒在食堂裏遇上羅建飛,心情低落的他也不午休,跑到犬舍找飛電求安慰去了。

飛電現在跟季夏熟了,很會體貼人。它特別善於察言觀色,季夏高興了,它也高興得像個孩子,跟季夏沒大沒小的嬉鬧,季夏低落了,它就會主動來安慰他,伸出柔軟的舌頭舔他的臉和手,要不就趴在他腳邊,什麽也不做,安安靜靜地陪著他。季夏也喜歡和這個無言的朋友在一起,對它說說心裏話,分享一下喜悅或者苦惱。

“季夏,你在這呢?到處都找不著。”張航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季夏此時正倚在一棵樹下,身旁正趴著飛電,聽見聲音嚇了一跳:“張哥?”

飛電一下子站起來,毛發都豎立起來,身體微弓起,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威脅聲,怒目瞪著張航。

張航被嚇住了,不敢走近來:“飛電還記仇呢,這麽久都還記得!”

季夏抱住飛電,有些尷尬地笑:“飛電,坐下,這是朋友,不是敵人。”一邊安撫著飛電。飛電領會了季夏的意思,不再仇視張航,乖乖地趴了下去。

張航慢慢走過來,然後在離他們一米遠的距離停下來,揚揚手中的袋子:“聽說你們這邊在比賽,飛電取得了很好的成績,所以特意來幫你們慶祝一下。”

“張哥你太客氣了,中午不休息,還特意跑來看飛電。”季夏笑起來,但是眼底卻有些落寞,羅建飛是飛電的前主人,但他都沒有第一時間來給飛電慶祝。

張航挪過來一點,在季夏身邊坐下來,伸手跟飛電打招呼:“飛電,你好啊!”

但是飛電低吼了一聲,盯著他的手,然後站起身,繞到季夏的另一邊去了,繼續趴下,看都不看張航。

張航哂笑道:“它還真能記仇。”

季夏摸著飛電笑:“飛電是有這毛病,不熟的人壓根都不理。”

但是這是不理嗎,壓根就是仇視了。張航也不計較,去拿袋子裏的東西:“那你還把它訓得這麽好,還是你有魅力。”

季夏笑一下:“我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和它熟悉起來的,飛電的氣性是軍犬班裏最大的,不好帶。不過這樣也好,誰也騙不走。”

張航從袋子裏拿出一包火腿腸:“當軍犬,要這麽強的氣性做什麽,難道將來它老了,退役了,你也帶著它?上次出任務的時候,我看你給飛電喂火腿腸,猜想它應該愛吃。所以托後勤處的戰友帶了包火腿腸,給飛電的獎品。”一邊說一邊塞到季夏手裏。

季夏感激地笑一下:“謝謝張哥,但是飛電它除了雙匯的火腿腸,別的都不愛吃。”

“啊?不是吧,有得吃就不錯了,它還挑食!”張航沒想到自己來拍飛電的馬屁,結果沒拍好,還拍在了馬腿上,“應該會吃吧,剝給它試試,看它吃不吃。”

季夏拆了一根出來:“你試試。”

張航將火腿腸衣去了,拿在手裏:“飛電,來,吃火腿。”

飛電看也不看張航手裏的火腿腸,打了個哈欠,將頭挨著季夏身體,準備睡覺。

“嘿,還真不吃?”張航不信了,連火腿腸都收買不了,便繞過季夏,將火腿遞到飛電嘴邊,飛電對著張航不客氣地呲了下牙,半點情也不領。

季夏笑起來:“我沒騙你吧。”

張航將火腿塞到季夏手裏:“飛電不吃陌生人的東西,這很正常,你喂它試試。”

季夏拿著火腿腸,遞到飛電嘴邊:“來,飛電,吃。”

飛電湊過去,用鼻子嗅了一下,然後把頭埋進爪子間。

季夏對張航笑:“看吧,是真不吃。它不愛這個味道。”

張航嚷嚷:“它都沒吃過,怎麽就知道這味道不合它口味。這小家夥,明顯歧視我。”

季夏笑:“犬的味覺其實不靈敏的,但是它的嗅覺比我們的強上千倍,喜不喜歡,聞一下就知道了。”

張航麵上有些掛不住:“那這火腿腸怎麽辦?我總不能拿回去吧。”

“我拿去給別的犬吃吧,應該有犬會喜歡的。”既然都送過來了,總不好意思再讓人帶回去,雖然這火腿腸人也可以吃,總不能專門買給犬吃的,最後還是他自己來解決,這多窘啊。

“那麻煩你幫我處理?吧。”張航聳聳肩,“我借你的書覺得怎麽樣?”

“我剛看了一點點。”季夏不好意思地說,他這段時間忙著訓練、比賽,有閑暇了就去練習格鬥去了,還真沒多少時間看書,“開頭還有點意思,說的是一個關於宗教信仰的故事吧。”

張航滿意地點點頭:“嗯,雖然名字叫《悲慘世界》,其實講的是一個人性本善的故事,看了很受啟發。值得好好讀一讀。”

“好,我有空就多看看。”季夏從善如流。

一時間倆人都沒了話,過了一會,張航抬起頭來說:“季夏,我有話想跟你說。”

“哦。”

張航說:“你看著我的眼睛說話。”

季夏心裏咯噔一下,這是要來了麽?他遲疑地抬頭,看著張航,眼中很平靜無波,沒有半點情緒。

張航對這雙沒有情緒的眼睛有點不滿意,但是這雙眼確實很漂亮,讓人看著就忍不住陷入進去,他眨了下眼睛,仿佛收回了心神,吞了一口唾沫,開口說:“季夏,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特別親切,仿佛多年沒見麵的老朋友一樣。”

季夏笑了一下:“大概是我長得比較大眾化。”

張航搖了搖頭:“不,不是的。季夏,還有一點,我想說的是,我能從你身上感覺到同類的氣息。就是一種直覺,我知道你也是同,對吧?”

季夏有一種被人扒光了衣服的感覺,他的臉有一點發燙,不過還好,季夏這個體質有裝逼的本領,沒有紅起來,他故作鎮定地眨眨眼:“張哥你說什麽呢?”

張航笑了一下:“你不是喜歡羅建飛嗎?我都看出來了。”

季夏壓住狂跳而出的心:“張哥你別亂說,我把飛哥當老師,我隻是向他請教訓練飛電的問題。你說的什麽喜歡啊,不要亂說行不?”臉上有些慍怒的表情。

張航輕笑:“你不用跟我掩飾什麽,我從你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你的心思。不過這事就我知道,我不會跟人亂說的。”

張航還想說點什麽,那邊的哨音響了起來,又是緊急集合,他來不及多說什麽:“季夏,你別擔心,這事就我知道,沒別人知道,等我下次有空再跟你說,我先走了。”說完趕緊拔腿跑了,再耽誤就遲到了。

這一次軍犬班並沒有動靜,季夏看著張航離開的方向,垮下肩膀,長籲了口氣,摸摸飛電的腦袋:“飛電,你說我表現得有那麽明顯嗎?居然會被那家夥看出來。你說你建飛爸爸發現了沒有?還有,那個家夥是不是想追我?”

飛電打了個大哈欠,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季夏又說:“你建飛爸爸怎麽不來看我們?”

飛電伸出舌頭舔舔季夏的手,似乎在為羅建飛表達歉意。季夏給自己鼓了把勁:“他一定是有正事忙去了,所以才沒時間過來。今天晚上我們還去跑步,說不定能碰到他呢。”

飛電也被他的情緒感染了,高興地“汪”了一聲。

晚上季夏又去操場跑步,剛跑了三圈,便聽見後麵有腳步聲,那步伐比自己的要快一些,回頭一看,不是羅建飛是誰,而且飛電也跟著一起來了:“飛哥!”

“這幾天有事。”羅建飛簡單交待了自己沒來的原因。

“知道,我這些天也一直在練習呢,等你有空了好好比劃一下。”季夏眉開眼笑,“飛電,坐下,別跑了。”

晚上是飛電休息的時間,季夏一般不讓它做多了運動。它聽見季夏的口令,不情願地蹲坐下了,它也想跟兩個主人一起跑呀。

羅建飛看了一眼飛電:“算了,咱也別跑了,走吧,練拳去。”

季夏停下腳步,叫上飛電,揀了一處草厚的地方。羅建飛說:“上次是五招,今天能過幾招?”

季夏也不客氣,拳頭直接就搗上去了,羅建飛反應神速,拳頭離它五厘米遠的時候,他一個下腰便晃過去了,還不忘讚歎一句:“不錯,會把握時機了。”

不過羅建飛始終沒有回手,一直讓季夏動手,兩人一攻一守打得不亦樂乎。把一旁的飛電看得激動難耐,不住地蹦來蹦去,不知道該幫哪個。這一次季夏並沒有將飛電綁起來,就讓它那麽在一旁呆著,其實也是想看看它的反應。

羅建飛一邊觀察季夏拳腳的動作,一邊出聲指點他,快點、慢點、上一點、下一點。季夏也是極聰明的,一點就透,動作就更直接有效了。有好幾次都快打中羅建飛了,不是被他的手包住了拳頭,就是被他靈活躲開了。

羅建飛看他有進步:“我要出手了,小心了。”然後欺身向前,與季夏交起手來。

羅建飛一動手,就不怎麽留情,就好像平時和隊友一起訓練時一樣,動作既快又準,隻是輕重還是把握住的,但落在人身上還是有點分量的。

季夏知道他是有心要教自己真本事,也就不矯情,照著剛才羅建飛指點的那樣出拳腳,兩人你來我往打得酣暢淋漓。這一次,季夏在羅建飛手上扛過了十招,就在羅建飛將季夏往地上壓的時候,季夏耍了下賴,用完全不算招式的招式攬住了羅建飛的腰,用頭頂在他胸前,將羅建飛壓在了身下。

羅建飛:“……”

季夏趴在羅建飛身上,嘻嘻笑:“飛哥,這算是我贏了吧?”如果是實戰中,季夏肯定是沒有這種機會的,對方已經將他揍得半死了,他哪裏還能趁機反擊。

羅建飛顯然沒料到這種變更,有些發愣,眨了下眼睛:“算吧。”

季夏壓在羅建飛身上不舍得起來,居高臨下看著羅建飛:“其實我這也算是勝之不武,多謝飛哥手下留情。”然後慢吞吞地鬆開羅建飛,高興地說,“嘿,我第一次贏飛哥誒。飛電,我厲害不?”

飛電本來被他們之間的打架搞得極其糊塗,兩個主人打起來了,它正愁不知道幫誰,結果現主人將前主人壓住了,好像是現主人贏了。它走過來,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羅建飛的臉,表示安慰,然後坐下來,伸出前爪和季夏握了握手。

季夏笑:“飛哥,飛電安慰你呢。它在恭喜我贏了你。”

羅建飛哭笑不得,這一人一犬怎麽有點往二的方向發展啊。然後坐了起來:“飛電,來。”

飛電走過來,羅建飛說:“坐立!”飛電坐立在羅建飛身前,兩隻前爪曲著,伸著舌頭,十分乖巧地看著羅建飛。

羅建飛摸著飛電的腦袋:“聽說飛電在比賽中贏了?”

“對啊,總成績第一。我們取得了去參賽的資格。”季夏還沒來得及報喜呢。

羅建飛說:“還不錯,比我預料的要好,我以為你們會出岔子。”

“飛哥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飛電啊。”季夏不樂意了。

羅建飛轉過頭看著他:“是有點擔心你,你們磨合的時間有點短。”

季夏心裏美美的:“飛哥這麽關心我——們,那我一定不負所望,帶著飛電取個名次回來。”

“能取到名次最好,明年申請上大學就容易了。”羅建飛說。

“我和飛電過兩天就要出去比賽去了,大概會離開一個多星期。”言下之意,就是我們走了,你要記得想我們。

羅建飛點點頭:“好好表現。飛電也要加油。”說著摸摸飛電的腦袋。

季夏看著飛電,不禁有些嫉妒,這家夥真夠幸運的。

羅建飛突然又說:“張航是不是找你找得比較勤快?”

季夏看著羅建飛:“還好,今天中午來了。”

羅建飛沉默了一會:“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張航也不是不好,人是不錯,但是某些觀念可能跟一般人不太一樣,所以你盡量別受影響。”

羅建飛隱約從其他戰友那兒聽來一些消息,說張航可能是個同誌,因為他雖然有單獨的浴室,卻喜歡去澡堂子和大家一起洗澡,還喜歡在戰友身上揩油,襲襲胸、拍拍屁股什麽的,大家都是男的,一般人不介意,但也不代表所有人不介意,於是這事傳得是有鼻子有眼的。如今張航對季夏格外殷勤一些,羅建飛難免不往那方麵想,因此也就想著提醒一下季夏。

“哦,知道了。”季夏心裏咯噔一下,羅建飛到底知道多少呢,他似乎知道張航是個gay,似乎也知道張航在追自己,但是卻沒把自己也往那方麵去想。

“要是——碰到什麽難處,可以來找我幫忙。”羅建飛又補充了一句。

“好,謝謝飛哥。”季夏笑眯眯的答應。

非常感謝二位的鼓勵和支持!mua~

飛哥覺得,季夏還是個純潔滴孩子。可見飛哥多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