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心心相印

不知過了多久,飛電動了一下,伸出舌頭來舔他的手。季夏低下頭,看著飛電,飛電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巴,季夏這才想起來,飛電還沒吃飯呢,它跟著自己忙了大半夜,今天多虧了它,才能找到羅建飛。它肯定餓壞了,想到這裏,連忙站起身來:“飛電,來,我們去吃飯。”

飛電聽說有飯吃,尾巴歡喜地搖擺起來。季夏帶著它下了樓,走到外麵,才發現已經很晚了,外麵的燈火都闌珊起來,不知道還有沒有吃的,出了醫院找了一圈,終於在醫院大門外找到一家沙縣小吃。

“老板,給我下兩份麵,不加鹽。”季夏看著價目表又掃視了一圈,“再來一份豬心湯。幫我找一個大一點的盆子,我給錢。”

老板看了一下全副武裝一身狼狽的季夏,似乎也見慣不怪,部隊醫院門口,還是能看到荷槍實彈的戰士的:“給你的狗吃的?”

季夏點點頭。

“好,稍等。”老板忙活開了。

季夏帶著飛電坐下等待,突然自己的肚子也咕地叫了一聲,這才想起來,自己也沒吃晚飯呢。

老板回過頭來:“小夥子你是不是也沒吃飯?”

季夏摸摸肚子,自己滿心思都是羅建飛,壓根就沒想起來還要吃東西:“那就再給我來一份鴿子麵吧。一會兒我還要兩份鴿子麵和兩份鴿子湯,都打包。”醫院裏還有兩個病人,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吃,先買回去再說。

飛電餓狠了,麵條一上來,就迫不及待地要吃,被季夏擋住了,用筷子給它攪拌了許久,等到涼了,這才讓它吃,飛電得到允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季夏看著它,心裏十分歉疚。他自己的麵也上來了,聞到食物的味道,他才發現自己也是真餓了,三兩口就將麵條吃完了。老板也將他要的麵條打包好了,季夏從口袋裏摸出錢包,就是羅建飛送給自己的那個,因為喜歡,就一直帶在身上,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用場了。

等飛電吃飽,提著麵條回到手術室外,手術室的指示燈已經滅了,季夏的心一空:怎麽這麽快!羅建飛呢?

季夏的心一慌,左右看了一下,深吸了口氣,帶著飛電去問服務台:“剛才在手術室做手術的病人被送到哪裏去了?”

服務台的小護士看了他一眼,雖然臉上有些髒,但看得出還是挺帥的,小姑娘抿了下嘴:“送到306號病房去了。”

“謝謝!”季夏趕緊轉身去找306號房。

小姑娘在後頭誒了一聲,又把話咽回去了,這時候已經不是探視的時間了,不過算了,通融一下吧。

季夏找到306號病房,門半掩著,他推開門進去,裏麵還有醫生和護士在,醫生正交代護士事情,發現有人進來,回頭看了一下:“病房不能帶狗進來。”語氣非常嚴厲。

季夏尷尬地將飛電牽出去:“飛電,乖,坐下!在這裏等我。”這才重新進來,羅建飛還在睡著,沒有醒,他的右小腿打著牽引,放在一個鐵架子上。

“大夫,他怎麽樣,沒有做手術嗎?”季夏急忙問。

醫生說:“他的傷已經過了急救期,現在已經開始腫脹了,先打針,等消腫後才能做手術。”

季夏點了點頭:“那大夫,他情況怎麽樣?”

“右小腿粉碎性骨折。”醫生淡漠地說。

季夏腦子一懵,過了會兒才問:“很嚴重嗎?那能治好嗎?”

醫生說:“情況不算太壞,骨頭碎成了四塊,隻要積極配合治療,能恢複正常。”

季夏看著羅建飛,他眉頭皺著,睡得似乎很不安穩,不由得心一疼:“他是特種兵,以後會有影響嗎?”

“要看恢複情況。至少半年內不能受重力,一年內不能進行高強度訓練,以防二次骨折。”醫生說。

季夏眼眶一熱:“謝謝大夫!對了,他的嗓子怎麽了,不能說話了。”

“沒有大礙,這是炎症的緣故,扁桃體腫大,等消炎就好了。”

“謝謝大夫!他現在沒醒,是打麻藥的關係嗎?”

“沒有,我們隻是局部麻醉,他隻是太累了,睡著了。”醫生又交代了一下護士一些細節問題,然後出去了。護士檢查了一下羅建飛的點滴,然後也出去了。季夏將打包的麵條放在床頭櫃上,拿過板凳在羅建飛床邊坐了下來。

病房是雙人病房,另外一張床是空著的。季夏抓住羅建飛的手,他的手上指甲縫裏都有泥灰,沒來得及擦洗。他將羅建飛的手放在手心裏握著,看著他的臉,臉上的油彩大致被護士擦去了,但是還沒有擦幹淨,眼睛下黑眼圈很重,是這幾天一直沒有休息的緣故,下巴上長滿胡茬,有兩天沒刮了。

季夏將羅建飛的手放在臉頰邊,輕輕地喚他:“飛哥,飛哥。”

羅建飛的手無意識地動了動。季夏心裏一喜:“飛哥。”但是羅建飛沒有再回應。

季夏坐了好一會兒,聽見門外有了動靜,他趕緊將羅建飛的手放下。門開了,一個病人被推了進來,季夏一看,**躺的可不是張航。原來是張航做完手術了,他雖然中槍,但是卻沒有羅建飛的腿傷那麽麻煩,直接送去手術室做手術取子彈去了,因為沒有傷及內髒,手術很順利,此刻還處於麻醉未醒狀態。

季夏問了一下張航的情況,醫生交待了一下注意事項。護士檢查了一下吊瓶的水,然後也出去了。季夏坐了一會,然後起身下樓去,樓下有個小賣部,他需要買一些日用品,羅建飛需要一套,張航也需要,自己也需要。

他帶著飛電下樓去買了三個人的生活用品,還買了一把剃須刀,然後回到306病房。病房裏一片慘白,隻有兩個吊瓶在一滴一滴地無聲滴答著,羅建飛和張航都睡得很沉,他們已經有三天沒有好好休息了。季夏將飛電帶進屋子,讓它蹲坐在門口,然後拿了住院配發的臉盆去後麵的洗手間接水。飛電知道自己不能亂走,就那麽乖乖地坐在原地,眼睛隨著主人的身影遊走,又時不時落在病**的羅建飛身上,它很想過去看看。

這個點已經沒有熱水了,隻有冷水,季夏接了盆冷水,搓了毛巾,放在手心裏捂了幾分鍾,確信不再冰冷,才給羅建飛仔細地擦臉、擦手。擦完,想了想,又換了條毛巾,掀開被子,解開他的病號服,仔細地給他擦身體。

季夏知道羅建飛是很愛幹淨的,無論訓練到多麽晚,他都是把自己收拾得幹幹爽爽再去食堂,不像有的人,餓急了,胡亂洗把臉,先對付完肚子再說。這也是當初他最先注意到他的原因,在一幫邋裏邋遢的糙漢子中,羅建飛顯得格外幹淨清爽。

季夏替他擦完上半身,站著想了想,回頭將病房的門鎖上,擰了帕子來給他擦下半身。冷毛巾落在腹股處,羅建飛的手指動了動,季夏沒有注意到,他低著頭仔細地擦拭著,茂密草叢中小建飛靜臥著,跟主人一樣沉睡著,但是依舊很雄壯,季夏將毛巾翻了個麵,用手托著小東西,輕輕地擦拭著。想起在德國那些如同偷來的日子,不由得既酸楚又甜蜜。

睡夢中,羅建飛似乎意識到有些危機,左腿下意識地彈了一下。季夏察覺到了,他轉過臉看向羅建飛:“飛哥,你醒了嗎?”

羅建飛的眼皮動了一下,然後睜開了,有三秒鍾沒有焦距,然後終於清醒過來,動了一下腦袋,與湊過來的季夏四目相對,季夏猛地吸了一下鼻子:“飛哥,你醒了!”

羅建飛張了張嘴,喉嚨裏發出了不成腔調的聲音,季夏用手摸著他的臉:“飛哥,大夫說你扁桃體發炎,還不能說話,別著急,明天就好了。”

羅建飛看著他,帶著血絲的眼裏滿是深情,季夏湊上去,親了一下他的下巴:“別擔心,會好起來的。飛哥,你的腿疼嗎?”

羅建飛眨眨眼,搖了搖頭,伸手抓緊了季夏的手,兩人心手相連,季夏輕輕地用手指摩挲著羅建飛的手背:“別擔心,大夫說等做完手術後會好起來的,以後不會有後遺症。”

羅建飛閉了下眼睛,點了下頭。

季夏說:“飛哥,我先給你擦身。”說著鬆開羅建飛的手,羅建飛不舍地捏了一下季夏的手,然後鬆開了。

季夏重新掀開被子,繼續擦拭他的□,羅建飛動了一下左腿,臉上有些不自在。季夏轉過臉去看著他,然後戲謔地說:“飛哥你害羞了?”

羅建飛蒼白的臉上浮上些紅暈,抬起手擋住了眼睛。季夏勾起嘴角,飛快地擦拭完,然後俯身過去,在羅建飛耳邊輕聲地說:“飛哥你好可愛。咱們之間有什麽害羞的,你不是早就幫我洗過澡嗎,我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羅建飛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拉近來,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然後又緩慢地加深了這個吻。過了好一會兒,季夏抬起頭來,看著羅建飛的眼,說:“飛哥,你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我買了點麵條。”說著去翻床頭櫃上的麵條,“呀,都糊在一起了,不過還有點溫熱,飛哥你吃嗎?”

羅建飛點點頭,季夏將床頭搖起來一些,然後端了麵條過來。羅建飛伸出手要筷子,想要自己來,季夏不給他:“我喂你。”

羅建飛看著他的眼睛,點了點頭。季夏夾起麵條,送到羅建飛嘴邊。飛電聞見食物的香味,又看見前主人醒來了,便有點坐不住了,嘴裏發出嗚嗚的叫聲。羅建飛探頭去看它。季夏說:“飛電,過來。”

飛電趕緊過來了,抬起頭搖著尾巴熱切地看著羅建飛和季夏。羅建飛伸出手,想要摸飛電的腦袋。飛電非常乖覺地將前爪搭在床邊,將自己的腦袋送過去。

季夏說:“哎呀,它的爪子髒著呢。”

羅建飛擺擺手,示意不要緊。季夏說:“今天多虧了飛電,不然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你們。”

羅建飛抬手,摸摸季夏的臉,嘴巴動了動:“謝謝!”

季夏搖搖頭,吸吸鼻子:“你說過,我們之間不需要說謝謝。你好好的就好。”

羅建飛將手在胸口敲了敲,閉了下眼睛,點點頭,表示自己會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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