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洪的背影越來越遠,背後的號碼也越來越小,畢祥陽很不甘心地跺了跺腳,一臉的羞慚表情。他在場下看著隊友們摧枯拉朽一般地**著對手,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一個軟柿子,想揉捏成圓的還是方的全看自己的心情,卻沒有想到泥人還有三分土性,被水雲一中按在地上狂揍的文登一中的小夥子們也是有血性的,即便知道就算竭盡全力也很難贏下比賽來,也決不會不能反抗了就學著去享受。

柳洪帶球一路飛奔,眨眼間就已經衝到了對手的籃下一個擦板上籃把球打進。

畢祥陽低著頭慢慢地走回了己方半場,雖然隊友們沒有指責他,但是他的臉仍然火辣辣的像被煮了一樣。在校隊成立之前,他和吳鳳濤還有李坤三個人組成的“鐵三角”可以說是打遍水雲無敵手,也養成了他性格中有一點點的傲慢自大。被柳洪把球從自己手裏偷走,這對畢祥陽來說比殺了他還難受,因為他不能容忍在隊友麵前不堪一擊的對手,碰到了自己就立即化身成為超級賽亞人一般不可阻擋。他必須要證明,他不比任何人差,即便他現在隻是校隊的替補,那也隻是因為趙森鳴和燕淩風關係更好的原因。

畢祥陽服氣燕淩風,但一直都不認為趙森鳴要比自己更強,隻不過為了球隊的穩定團結,他把這種想法一直隱藏在了心裏麵。

柳洪在和趙森鳴對位的時候束手束腳,一籌莫展,可是等到自己上場了他就一下子活躍了起來,在別人眼裏看來,這就是他不如趙森鳴的最好例證,這是畢祥陽玩玩無法接受的事情。所以他暗下決定,必須要給柳洪一個血的教訓,讓他明白碰到了自己不是他的幸運,而是他最大的不幸!

“祥陽哥,這小子手快腿快,不過長得跟麻杆似的一撞就飛,注意別給他搶斷的機會就可以了。”傅子俊不知道畢祥陽心裏在想什麽,所以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孰不知這句話讓多少有一點魔障的畢祥陽更加的窩火了。想他畢祥陽縱橫球場快十年了,論經驗豐富場上的球員中無人能及,現在卻淪落到了被小字輩傅子俊說教的地步,他心裏麵當然很是不爽了。

陰著一張臉勉強點了點頭,畢祥陽從傅子俊手裏接過發球來,就一路小跑著運球到了前場,側身靠住了柳洪冷哼一聲道:“小子,恭喜你成功激怒了我。”

柳洪麵無表情地回了一句道:“那又如何?”

“一會你就知道了!”畢祥陽鋼牙一咬,左手拉球外旋,右肩向下一沉靠住了柳洪就往內線擠去。

連續兩個回合,兩支球隊居然不約而同地采取了這種很醜陋的打法,現場觀眾們登時不樂意了,他們來看球純粹是為了給眼睛過生日,第一節那種高節奏的攻防頻率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

畢祥陽自然也聽到了觀眾席上的鼓噪聲,可是他的表情卻沒有半點的變化,因為他心裏很清楚,他打球又不是為了給這些觀眾看的,隻要能夠幫助球隊得分,幫助球隊獲勝就可以了。

柳洪身材短小,再加上骨瘦如柴,和肌肉鼓脹的畢祥陽相比,他就像是蚍蜉撼樹一樣,畢祥陽幾乎沒怎麽用力就把他一路推到了罰球線附近。柳洪不是沒有嚐試過繞前斷球,可是吃過一次虧的畢祥陽已經有了防範,如果他冒然上搶的話隻能徹底放空畢祥陽。

麵紅耳赤的柳洪節節敗退,他的隊友們自然不能站在一旁看熱鬧,常瑞見到形勢吃緊,冷哼一聲就從三分外撤到了畢祥陽的身邊,和柳洪兩個人一左一右夾住了畢祥陽。

陷入包圍中的畢祥陽並沒有傳球給無人防守的田柏威,第一是現在他多少有點走火入魔了,一心隻想著證明自己。第二如果被放空的不是田柏威,而是燕淩風或者孫飛英,甚至是黃文義,他都可能把球傳過去,可是偏偏那個人是投籃不靠譜不值得信任的田柏威,所以與其把球分給他浪費機會還不如畢祥陽自己嚐試一下呢!

畢祥陽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雖然以一敵二但他卻凜然不懼,背身倚住了上前補防的常瑞,同時抬臂擋住了柳洪的上搶,他突然加快了運球的節奏,然後一個機敏的轉身貼著常瑞的身體陀螺一般地轉到了他的背後。

常瑞沒想到畢祥陽在這種情況下還如同困獸猶鬥一般的不傳球,驚慌之下下意識地伸手扯住了畢祥陽球衣的後擺,可是衝起來的畢祥陽已經咬著牙把全身的力量都調動了起來,拉都拉不住一樣悶頭持球就向籃筐發起了衝擊。

因為視線受阻,所以裁判並沒有注意到常瑞的小動作,再加上他的拉拽並沒有影響到畢祥陽的進攻也就沒有吹哨,畢祥陽目光噴火一般地跳了起來,常瑞的拉拽雖然沒有阻止他前進的腳步,但是卻讓他不勝其煩,心情煩躁之下他最擅長的小拋投就有一些走樣,結果就給了守在一邊虎視眈眈的韓顎機會。如果畢祥陽能夠冷靜一點,在常瑞拉拽他的時候能夠順勢倒地,或者投籃的時候注意一下,或許就不會有這次封蓋了,但是一心想著要投籃得分的畢祥陽終於知道了什麽叫做欲速則不達。

“啪”的一聲悶響,如同一個晴天霹靂一樣在他的耳邊炸響,其實韓顎這次封蓋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拍球的聲音也不大,但是這次封蓋對畢祥陽的打擊太大了。不要說對手還是有一定實力的,就算對手隻是一群菜鳥,眾誌成城前堵後圍聯合起來也能把他困死。他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也低估了對手的能量,因此才會落到這樣悲慘的下場。

從接球到最後投籃出手,畢祥陽就像是一根繃緊了的發條一樣,可是韓顎的封蓋卻讓他這根發條不堪重負一樣的崩斷了。畢祥陽一時間手腳冰涼,麵色慘白地往地板上摔去。無巧不巧窮追不舍的柳洪剛好趕到了他落地的位置,似有意似無意地伸出了自己的右腳往前一墊,就聽到畢祥陽一聲慘叫,身子弓成了蝦米一般抱著腳踝慘叫不止,豆大的汗珠泉湧一般從他的腦袋上鑽出來。

場邊端坐如山麵帶笑容如同彌勒佛一般的徐建業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兩名隊醫也火急火燎地帶著急救箱衝進了場內。畢祥陽雖然和球隊裏大多數隊友的關係都談不上有多親密,但畢竟他們現在是在一起並肩作戰的兄弟,所以親眼目睹他被暗算,韓登雲和田柏威兩個人立即不幹了,一左一右衝上前去把柳洪圍了起來,隻不過他們雖然憤怒但並沒有失去理智,雙手背在身後隻是用肩膀用眼睛來聲討這個思想齷齪,行為卑劣的對手。

柳洪人雖長的小,可是脾氣卻一點也不小,雖然被韓登雲撞的連連後退,可是一雙眼睛瞪得溜圓絲毫沒有膽怯的意思。文登一中的隊員當然也不是稻草人,看到柳洪要吃虧立即刷的一下子全圍了上來,眼看著雙方互不相讓一場全武行就要爆發了,裁判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各打五十大板,給了韓登雲,田柏威以及那邊鬧得比較凶的常瑞和罪魁禍首柳洪每人一個技術犯規,這才算是控製住了場麵。

汗珠子還在源源不斷地冒出來,畢祥陽一張臉已經變成了慘白色,兩名隊醫做了緊急處理之後,扶著他一瘸一拐地走下場去。徐建業老遠就迎上來關切地問道:“怎麽樣?要緊麽?”

劉隊醫輕輕點了點頭道:“估計是腳踝韌帶拉傷,雖然沒什麽大事,但至少需要5到7天的恢複時間。”

徐建業輕歎一口氣,這種賽會製的比賽最擔心的就是有球員受傷,因為一旦傷了就很難在短時間內恢複,也就是說,畢祥陽基本上已經告別了本屆全省籃球大賽。

“安心養傷吧!”徐建業有點無奈地拍了拍畢祥陽的肩膀,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畢祥陽的受傷可以說一下子打亂了他的計劃部署,王翰博退出校隊之後,球隊已經隻剩下了兩名控球後衛,當然燕淩風也可以客串這個位置,但是這樣一來小前鋒這個位置上又勢必會受到影響。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徐建業暗歎一聲,招招手讓趙森鳴上場,在他耳邊叮囑道:“上去之後注意控製節奏,要防止對手狗急跳牆。”

其實這也是徐建業失策了,他隻想著要痛痛快快地贏下一場比賽來,卻忘記了兔子急了會咬人這句話。

執行技術犯規罰球的黃文義和韓顎都是兩罰兩中,趙森鳴替補上場之後,比賽重新恢複。出黑腳傷人的柳洪若無其事地運球過了半場,麵對著趙森鳴極富侵略性的防守冷笑一聲道:“但願你的運氣會好一點。”

趙森鳴是個非常冷靜的人,但是聽了柳洪這句話之後也忍不住為之氣結,回應了一聲冷笑之後感歎道:“人之賤則無敵,你真的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報應麽?”

“報應?”柳洪又是一聲冷笑,忽然擰身就是一個變相突破想要趁趙森鳴分神之際衝進內線,可是早有防範的趙森鳴又豈能讓他如意?一個橫移又擋在了柳洪的身前,微弓著腰張開雙手目光炯炯地盯著他道:“跟我玩這一套鬼把戲?你還太嫩了!”

柳洪深吸一口氣,運球後撤一步,斜傳給了上前來接應的鄭明磊,然後空手從趙森鳴身邊跑進了內線。

鄭明磊接球之後,運了兩步又把球吊給了內線的韓顎。韓顎背身接球,靠住傅子俊聳肩試探了一下,然後故技重施,又頂著他往內線擠去。

傅子俊無可奈何,自忖不能和他的力量想抗,眼睛一眨計上心來,運氣全身的力量往韓顎的後背上用力撞去。韓顎沒想到傅子俊會突然發力,不過好在他的身體力量都集中在後背上,雖然踉蹌了一步,但並沒有失去平衡。

韓顎生受了這一撞卻好像沒事人一般,傅子俊卻齜牙咧嘴痛苦不堪,兩個人的身體力量相差實在太懸殊了,傅子俊這一撞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螳臂當車一般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