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次日一早醒來的時候,燕淩風拉開窗外,卻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原來一夜之間下了好大的雪,整個世界銀裝素裹白茫茫的一片。遠處,近處,天地之間渾然一色,瓊枝玉葉,粉妝玉砌,晃得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燕淩風從來都很喜歡雪,喜歡雪的純潔,喜歡雪的輕柔,更喜歡雪的那一種清冷。

還在**呼呼大睡的孫飛英被晃了眼,很不情願地睜開眼睛嘟囔道:“這才幾點啊?比賽還早著呢,拉上窗簾讓我再睡個回籠覺!”

燕淩風果真又把窗簾拉上了,回過頭笑了笑道:“再睡,教練要衝進來掀被子了。”

“你看把他能的。”孫飛英作為一個老資格的“起床困難戶”,向來都是雷打不動,風吹不醒,他要是沒睡足天王老子都很難把他叫起來。

燕淩風自忖比不上天王老子,所以也就很有自知之明的沒有試圖讓孫飛英聞雞起舞,自顧自地伸個懶腰,然後拿著洗涮用具鑽進了衛生間。

洗刷完畢出來,燕淩風卻驚訝地發現孫飛英居然從**爬了起來,嘿嘿樂道:“教練來過了吧?”

孫飛英坐在**睡眼惺忪地點了點頭,臉上卻是委屈的表情,“不就是德州四中嗎?一支爛隊分分秒秒就能夠滅了他們,有必要這樣重視嗎?”

燕淩風笑而不語,德州四中爛不爛不是他們說了算,到了賽場上真刀真槍的對上了,這個自大的家夥或許才能真正的清醒過來。

孫飛英在**長籲短歎了很長時間才一聲長歎,“罷了罷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有離開了被窩,才知道冬天的無情,要我說徐建業比冬天還要無情,這家夥就是個卑鄙無恥下流陰險狡詐,翻臉不認人的小人!”

燕淩風悠哉悠哉地坐在床沿上換上了球鞋,看著孫飛英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打著哈欠鑽進了衛生間,跺了跺腳笑道:“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集合遲到了是要受罰的。”

因為外麵還在飄著雪花,所以徐建業就沒有帶他們去室外訓練,而是在賓館的是內訓練館裏練了一會兒,吃過了早飯之後就帶著他們坐車去了比賽場地山東大學綜合體育館。

之前他們在這裏打過一場比賽,所以熟門熟路地進了更衣室之後,徐建業就打開文件包拿出來一份資料道:“我知道你們大家現在心裏多多少少都有點浮躁,想當然地認為我們的對手不堪一擊。我現在要告訴你們的是,如果你們這樣想,那就大錯特錯了,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們,德州四中在小組賽上隱藏了實力!雖然差一點玩火自焚,小組賽就險些被淘汰打道回府,但是他們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你們這群自高自大的笨蛋不就是被他們騙到了嗎?”

徐建業的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容,隊員們臉上有點掛不住了,韓登雲翻了翻小聲嘟囔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在扯虎皮拉大旗,編瞎話來誆我們呢?”

徐建業還在笑,隻不過笑容已經有點冷冽了,“你們以為我是在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是不是?我腦子進水了麽?德州四中在德州地區的籃球賽上場均淨勝對手23分多,就是在決賽中也贏了齊河九中19分,齊河九中雖然在小組賽上三戰盡墨,但他們也曾差一點爆冷擊敗青島二中,實力或許差一點但絕對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腩部隊。大家用你們的腦子想一想,能夠躋身本屆大賽,能夠從小組賽突圍的球隊可能是軟柿子麽?不可能!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麽你們可能都聽不進去,但是你們給我記住了,隻要讓我發現誰上場不認真打球,那麽我會立即把你換下來,到時候不要怪我沒有給你們提前打預防針!”

徐建業氣呼呼地離開了更衣室,隊員們麵麵相覷,孫飛英吐了吐舌頭撇撇嘴道:“大清早的這是抽哪門子風?真是莫名其妙。”

在房間裏的時候孫飛英說什麽燕淩風都可以當成耳旁風,但是在更衣室裏,作為球隊的隊長他卻不能放任孫飛英在背後誹謗教練,表情不善地瞪了他一眼咳嗽道:“我看教練說的沒錯,你們就是有些自大贏了兩場球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燕淩風的表情很嚴肅,傅子俊卻不怕他,嘻嘻哈哈地插話道:“我不得的不提醒你,我們是贏了3場比賽,不是兩場。”

“就你記性好!”燕淩風一改往日老好人一般的作風,火藥桶一般誰沾上炸誰,“我們現在是拿了三連勝不假,可是三連勝能代表什麽?什麽都代表不了!小組賽隻是熱身,淘汰賽才是關鍵!虎頭蛇尾虎頭蛇尾,兄弟們,是什麽讓我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是頑強拚搏,是堅韌不拔,是一次次把自己放在衝擊者的位置上去拚對手!驕兵必敗這個成語你們大家不可能沒有聽說過?哀兵必勝想來你們也都明白是什麽意思。你們自己想一下,現在外麵的媒體和觀眾一致都看好我們能夠贏下這場比賽,可是這有什麽用?他們能幫我們打球幫我們得分麽?不能!比賽還是要靠我們大家一刀一槍的去拚!去爭!”

燕淩風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可是當他的眼睛掃過隊友們的臉上時,卻失望地發現大多數人還是那麽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他歎了一口氣,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他們沒吃虧感覺不到疼光憑徐建業和燕淩風苦口婆心的勸說,永遠也感覺不到自大這種病的危害。

燕淩風無力的搖了搖頭,拿起外套披在了身上,“走吧,比賽快開始了。”

像一匹孤狼一般,燕淩風落寞地走出了更衣室。以前隊友們擁戴他是因為他和他們打成了一片,可是現在,燕淩風卻主動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麵上。因此燕淩風的背影已經消失在門口了,還沒有人挪動腳步跟上去。孫飛英笑了笑,擺擺手道:“走吧走吧,事實勝於雄辯,比賽會證明一切的。”

因為是周末,所以有很多籃球愛好者都湧入了山東大學各個體育場館。燕淩風走進球場的時候,能夠容納8000人的籃球館幾乎是座無虛席,人聲鼎沸。燕淩風的一顆心也忍不住劇烈地跳動了起來,他之前還從來沒有過在這麽多人眼皮子底下比賽過。他不是緊張,而是感覺到全身的熱血都湧動了起來,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地等待著比賽開始,迫不及待地等待著**對手的籃筐。

徐建業看到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走了出來,眼睛裏麵流露出一絲不忍,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擺擺手道:“過來坐吧,這幫混球總會明白過來的。”

“嗯。”燕淩風抿著嘴點了點頭,聽話地坐了過去。

徐建業看著他猶豫了一下道:“要不,你先在場下坐著看一會兒?”

燕淩風心裏清楚徐建業這是在保護他,他剛才臭罵了隊友一頓,可想而知他們現在心裏一定不痛快,帶著疙瘩上場打球難免就會影響到他們的配合,心裏有芥蒂也不一定樂意給他傳球,徐建業怕他上場之後被孤立,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說法。

“難道教練打算隱藏實力麽?”燕淩風滿不在乎的笑了笑道:“能不吃虧還是盡量不要吃虧吧。”

燕淩風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平靜,但是眼睛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他的意思表達得很明確,有他在場上,即便德州四中真的玩出什麽幺蛾子來,那也翻不出什麽浪花來。

“好吧,不過火候你自己注意,關係鬧得太僵了對球隊也沒好處。”作為主教練,他最擔心的就是球隊在這個時候爆發內訌,這比輕敵什麽的可嚴重多了,不過他對燕淩風有信心,相信他能夠處理好和隊友們的關係。

這個時候,其他人也陸續來到了賽場上,隻不過每個人的臉上的表情都不是那麽自然。徐建業招招手把他們都招呼到了身邊,“今天的首發陣容保持不變,趙森鳴你注意盯防一下他們的控球後衛4號邵飛,注意反擊的速度和質量,保證進攻的成功率,我們要從第一節比賽就壓製住對手,不能給他們半點機會,明白麽?”

僧多粥少,山東體育頻道本輪並沒有轉播水雲一中的比賽,所以煙台生活頻道的主持人小崔和宋淘兩個人坐在了轉播席上,小崔笑著開玩笑打趣宋淘道:“宋大哥當初一句話,把水雲一中就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可見你雖然好些年沒有從事和籃球有關的工作了,可是依然是寶刀不老啊!”

宋淘也笑,“說實話當時我當時也沒想那麽多,就順嘴說了一句,要是給水雲一中帶來了麻煩,我在這裏說一聲抱歉了。”

“那怎麽可能?”小崔自然不知道當時徐建業恨不得拿膠布封死宋淘的嘴,連連擺手道:“你幫他們帶來了這麽高的知名度,他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怪你呢?”

宋淘含蓄的笑了笑,其實他心裏也是這樣想的。

“宋大哥對於今天這場比賽怎麽看?很多人都說這可能是十六進八淘汰賽懸念最小的一場比賽,你認為呢?”小崔很陳懇地問道,在宋淘這種老國手麵前,放低身段是必須應有的態度。

宋淘抿著嘴想了想,搖搖頭道:“我不這樣認為。”

“哦?”小崔稍顯驚訝道:“那就請宋大哥給我們說一下你的看法好麽?”

“嗯。”宋淘點點頭緩緩開口道:“水雲一中的水平確實很強,但這並不能說明德州四中就是軟柿子。我認為能夠走到這一步的球隊沒有軟柿子,他們或許實力不如水雲一中,但是籃球比賽不是紙麵上的比較,所以盡管我和大家一樣更加看好水雲一中會勝出,但是我認為比賽的過程不會像大家想象中的那樣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