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一聲巨響,籃筐不堪重負一般地發出了無力的呻吟,籃架明顯的出現了變形,籃球直上直下地穿網而過,重重地砸在地板上高高彈了起來。

許忠還在吼叫著,他的聲音就像野獸一般充滿著原始的欲望,沙啞,狂莽,充滿了侵略性。

生恐籃架被拉倒一樣,許忠鬆開了自己的雙手,穩穩地落在地板上,吼叫著捶打著自己的胸膛,他實在太興奮了,他看上去已經完全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了。一個月以前,當然收到學校的處分通知時,他本以為自己的這輩子將會徹底和籃球無緣,他從來都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會站在全省籃球大賽的舞台上揮灑青春,這一切就好像做了個夢一樣,他不敢睜眼,也不敢停止叫喊,好像生恐一睜眼夢就會醒來一樣。

燕淩風無法再冷靜了,許忠的這一次空接暴扣讓他想起了一個人,一個現在還在俄克拉荷馬城某個後院裏承受寂寞的人,布萊克-格裏芬,一個被譽為“扣籃機器”的猛獸,一樣的力拔千鈞,一樣的摧枯拉朽,和格裏芬那個經典的世紀之扣-騎扣帕金斯的灌籃比起來,許忠這次暴扣唯一的缺憾就是**少了一個背景。

衝上前去不管不顧地摟住許忠就是一口,燕淩風一直以來展示出來的都是冷靜和從容,但這一刻,他就像是撿到了藏寶圖的孩子一樣的興奮,有這樣強大的隊友,有這樣給力的兄弟,不要說全省冠軍了,就是全國冠軍,他也敢去試上一試!

全場沸騰了,不管是哪知球隊的支持者,都在這一刻宣泄著他們所有的能量,爆發著能夠發出來最大的分貝,大學生原本就是一群不乏**的人,他們世界往往最缺少的恰恰也是**。許忠用他的暴力,用他的勢不可擋徹底點燃了全場觀眾的**,呐喊,鼓掌已經不足以表達他們內心的狂野了,拚了命的嘶吼,瘋狂的扭動,才能表達出他們此時此刻的心情。

“帥啊!”

轉播席上,小崔已經完全坐不住了,形象什麽的已經全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許忠在場內嘶吼,他就在轉播席上嘶吼,可惜他現在還不知道一年之後那個經典的“法切蒂,馬爾蒂尼在這一刻靈魂附體,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不是一個人!”的解說,如果小崔能夠像燕淩風一樣未卜先知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依樣畫葫蘆照搬過來,畢竟黃大嬸是供職於朝廷電視台,麵向全國各地的觀眾,立場出現偏差會遭到彈劾,他卻沒有這樣的顧忌,他隻是小廟的和尚,就算有人質疑他有個人傾向,相信都不用他說什麽,這個人就一定會被別人群起而圍攻的,煙台的主持人,支持煙台的球隊天經地義,誰也說不出個“不”字來不是?

宋淘可以說是久經大場麵的人了,NBA曾經也不是夢,可以說是見多識廣了,可是這一刻他同樣是興奮的難以自己。扣籃,永遠是籃球場上最能夠引爆**的方式,野獸般的灌籃更能夠調動所有人的腎上腺,宋淘打球以飄逸瀟灑而著稱,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不喜歡凶狠霸道的打球方式,隻不過比小崔好一點的是,他現在還在坐著,麵色潮紅,雙拳緊握,NBA中國第一人也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了,“漂亮,真是太漂亮了,我們再來看一遍慢鏡頭回放,眾所周知,許忠的淨身高隻有1米95,可是我們看到當他起跳的時候,他的腦袋已經超過了籃筐,這是多麽恐怖的彈跳,天哪!什麽叫天才?這就是真正的天才!一直以來,國內很多籃球愛好者都有一個不是那麽準確的觀點,舉凡三大人種,黑人能飛,白人能扣,我們黃種人就隻能盛產‘地板流’,現在我可以拍著胸脯來告訴大家,誰說黃人不能飛?看看眼前的許忠吧,他告訴了我們,中國不是沒有天才,中國隻是缺少天才飛翔的舞台!”

電視機前,有一個因為生意不好的小販正病仄仄地躺在**無聊地擺弄遙控器,也是他運氣好,正好看到了這場比賽的轉播,和大多數觀眾一樣,小販在宋淘聲情並茂的解說下**難抑,可是很快,他的腦袋一轉就急匆匆地衝了出去,甚至於連門都忘記了鎖。

一個小時之後,小販出現在了山東大學二號籃球館的門前,他擺了一個小攤,小攤上擺放著隻有一種東西——潤喉片。據說,隻是短短不到10分鍾的時間,小攤就被搶購一空了,小販自然也發了一筆小財,或許他連許忠叫什麽都不知道,但是他卻發自內心的感激這個小夥子。

回到賽場內,水雲一中的隊員們已經冷靜了下來,為了安撫很受傷的濰坊一中,裁判給了許忠一個技術犯規,這立即引起了全場觀眾的一片嘩然,“黑哨聲”響徹天際,也幸虧這個時候中國足球的那一幫人還沒有進去,要不然這個裁判所要麵臨的壓力就更大了,好在許忠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慶祝有點過火了,也沒有和裁判爭辯,默默地接受了結果。

或許是被許忠的暴扣震撼到了,或許是為了證明他是個不是嗟來之食的人,執行這次技術犯規罰球的王釗罕見的失手了,這對於一個到目前為止罰球命中率還是100%的人來說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在此之前,支持濰坊一中的觀眾人數雖然比不上水雲一中,可勉強也能占到兩三成,但是在許忠的這記暴扣之後,觀眾們幾乎一邊倒的都開始支持水雲一中了,見王釗罰球不進,觀眾席上頓時傳來了一陣陣不加掩飾的哄笑聲,這讓王釗一時間都有找個地縫鑽進去的衝動。

周宇閉著眼睛痛苦地搖了搖頭,亂了,全亂了,就是他自己的心理狀態都受到了影響,更不要說他的隊友了。2000年奧運會,法國隊的主力中鋒弗裏德裏希-維斯一度準備在奧運會之後去NBA一展拳腳,可是就在奧運會上,文斯-卡特給與了他一生的恥辱,那一記“世紀之扣”成全了卡特史上最強扣將的偌大名聲,卻讓維斯終其一生都沒有從那個陰影中走出來,原本一個有著大好前途的中鋒最終草草退役,由此可見一次扣籃產生的破壞力有多巨大。這個時候的濰坊一中隊員們,就像當時的維斯一樣,驚弓之鳥一般草木皆兵,所以王釗才會投丟罰球,這完全是因為他的心理狀態出現了大的波動。

王霸幾乎是毫不猶豫舉手請求了暫停,其實他知道就算是暫停能夠起到的效果也是微乎其微,他的所有布置所有籌謀都很有可能隨著這一次暴扣煙消雲散,但正如所有溺水的人都會拚命掙紮一樣,不到靈魂出竅的那一刻,任何人都不會放棄生存的權利一樣,王霸也不像就此拱手認輸。

深吸一口氣,王霸第一次瞪大了他的眼睛,挨著順序從隊員們的臉上看過,嗬嗬笑了一聲問道:“都在想些什麽?”

周宇舔了舔有點幹裂的嘴唇,目光裏充滿了堅定,“教練,我在想,這裏是扣籃大賽麽?如果是的話,你說剛才的那個扣籃能得多少分?”

“這裏不是!”王霸搖了搖頭,“我們正在比賽,所以他扣得再漂亮,很遺憾,也隻能得2分。”

“哦。”周宇點了點頭繼續道:“那既然都是這樣,教練你為什麽要請求暫停呢?要知道暫停的機會可是很寶貴的。”

王霸小眼睛一眨,眼睛看著王釗問道:“你說我為什麽會請求暫停呢?”

王釗的臉上還掛著一絲絲的驚懼,眼神呆滯地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王霸突然竄上前來拽住了王釗的球衣厲聲問道:“你說你不知道?那好我問你,你上次投丟罰球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知道,不記得了。”王釗有點慌張地縮了縮身子,連連搖頭回答道。

“那你可以給我一個理由,告訴我為什麽剛才那個罰球的機會被你浪費掉了麽?”王霸鬆開手,站直了身子指了指記分牌道:“大家看到了麽?8分,我們現在隻落後了8分,如果王釗命中那個罰球的話,我們落後的分數還可以少一點。8分的分差很多麽?4個2分球,8個罰球,3個3分球還多一分,你們告訴我,很多麽?”

沒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低著頭不說話,包括周宇在內,隻不過和隊友們不同,他正在考慮的是如何破壞燕淩風和許忠之間的配合。

“黃風烈,你回答我,很多麽?”王霸不耐煩等下去,直接點名問道。

黃風烈是球隊中出了名的混不吝,膽大心燥,向來誰都不怕,聞言立即抬起頭來梗著脖子回答道:“不多!”

“真的不多?”王霸陰惻惻地追問道。

“必須不多!”黃風烈咬著牙點頭道:“教練你放心,不就是一個扣籃麽,我向你保證一會兒上場之後我他娘的就給扣回來!”

“很好!”王霸對於黃風烈的態度顯然很滿意,點點頭又把目光轉向了王釗,“王釗,你告訴我,你還能不能打了?如果不能,趁早告訴我,別占著茅坑不拉屎知道麽?”

請將不如激將,王霸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非但沒有溫言相勸,反而是出言譏諷,沒給王釗留一點的麵子。

“能!教練我能!”王釗吃不得激,再加上他也不想就這麽灰溜溜地下場,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拍著胸脯保證道:“請教練放心,我就算豁出這條命去也會堅持下去的!”

“我要的是勝利,不是狗屁的堅持你知道不知道?”王霸的態度依然很不友好,斜愣著眼瞪著王釗繼續道:“比賽還剩下7分鍾,在這7分鍾的時間裏我對你的要求很簡單,5個三分球,你要是能做到你就上場,做不到還是不要上去丟人獻醜了!”

“能!我能!”王釗一橫心,咬咬牙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