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手裏一空,孫東這才回過神來,用吃人一樣的目光盯著吳鳳濤。長時間逆來順受的吳鳳濤忽然翻身當家做主人了,這對於孫東來說顯然是不能接受的,可是想到吳鳳濤剛才淩厲的眼神,孫東還是控製住了自己上前去把球奪回來的衝動。

“我是為了大局,為了球隊,我不和你一般見識!”孫東在心裏默默地安慰自己,可是吳鳳濤卻已經運球發起了進攻,防守他的傅子俊無論腳步,反應以及經驗都明顯差了吳鳳濤一截,吳鳳濤隻是一個簡單的變向加速就把傅子俊甩在了身後,三分線內一步吳鳳濤拔起身來就是一記中距離跳投。

“刷!”的一聲,籃球帶著高速的旋轉直直地飛進了網窩。

“我本輕狂,奈何現實逼良為娼!”吳鳳濤的右手還保留著投籃的動作,一張俊臉不帶一絲表情,眼神裏麵分明藏著一股輕狂的火焰。

“撲通!”

球進的同時,籃下兩個人抱在一起摔倒在地。

陳小東在下,膝蓋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高陽在上,膝蓋狠狠地釘在了陳小東的腰眼上。

第三任裁判馬權沒有半點猶豫,果斷吹響了手裏的哨子。進球有效,高陽推人犯規,陳小東加罰兩次。

可是這個時候陳小東已經顧不上去看馬權的手勢了,甚至於他連哨聲都沒有聽到。高陽已經麵無表情地站了起來,可是陳小東卻像一隻熟透了的大蝦一般弓著腰還躺在地板上。左手抱著膝蓋,右手按在後腰上,一張臉半邊慘敗半邊通紅,豆大的汗珠子雨點一般從全身上下湧出來,眼睛緊緊地閉在一起。

疼!好疼!陳小東已經忘記了一切,他現在腦海裏麵隻有這一個感受,膝蓋的疼痛,心口的疼痛,後腰的疼痛,肋骨的疼痛,遍體的疼痛折磨的他完全失去了站起來的力量。

擔心變成了現實,張漢奇緊咬著嘴唇殺人一樣盯著高陽,拳頭攥起來又鬆開了,鬆開了再握緊,他很想衝上去一拳把這個可惡的黑小子砸個稀巴爛,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陳小東很明顯已經沒辦法繼續堅持比賽了,實驗中學的內線要靠他一個人支撐了。天塌了一多半,剩下的這一半不能再有任何的閃失。

美女隊醫再次進場,可是這一次她甚至都不用仔細看就知道陳小東必須要下場了。在她的印象中,陳小東從來都是一個堅強的人,如果不是疼到了極點他一定不會呻吟出聲的。

在張漢奇和張秋實的攙扶下,陳小東麵色慘白了離開了賽場。他還有夢想沒有實現,可是這會兒隻能帶著滿腔的不舍與不甘離開這塊賽場了。

“怎麽樣?”李海一臉焦急地問道,陳小東是實驗中學的頂梁柱,任何人都可以倒下隻有他不能,李海不敢想象離開了陳小東的實驗中學還是不是實驗中學。

“很不樂觀!”美女隊醫頹然搖了搖頭,“傷在膝蓋,隻能送醫院了。”

“什麽?”晴天霹靂一般,李海愣住了,他的擔心變成了現實,膝蓋是人體最堅硬的部位,但同時也是最脆弱的部位,有多少籃球場上的天才都是因為膝蓋的傷痛而黯然離開的?太多了,可是李海擔憂的卻並不是陳小東的未來,而是眼下。他和陳小東的私交一般,兩個人更多的時候像是合作夥伴,所以在短暫的驚愕之後,李海重新把目光投向了眼下的這場比賽當中。

“柳浩,你上!告訴大家把球交給吳鳳濤,明白麽?”李海招手把球隊的替補中鋒15號柳浩喊到了身邊,表情森然道:“告訴他們,我不管你們是怎麽想的,但是這場比賽必須要贏!”

作為“雙塔”的替補,柳浩的身高自然也不矮,堪堪也達到了2米,可是在身高不到1米8的李海麵前他卻像個小孩子一般點點頭,“教練,我知道了,我會把您的意思傳達到的!”

“別廢話了!上場!”李海心煩意燥地擺了擺手,裁判還等著實驗中學的替補罰球呢。

“等……等!”癱坐在椅子上的陳小東掙紮著喊道,一手撐著椅子努力想要站起來,額頭上的汗珠子像瀑布一般滴下,“教練,我,我能上!”

似乎說話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話音剛落陳小東撐在椅子上的手腕一軟,重新坐了回去,可是他不認命一般的還在努力,掙紮著想要站起來。

“能上個屁!”心情極端糟糕的李海髒話又是脫口而出,推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柳浩一般瞪眼道:“還愣著幹什麽?趕緊上場!”

“哦。”柳浩低頭應了一聲,又看了陳小東一眼,這才像做賊一樣溜到了賽場上。

柳浩的罰球能力還是不差的,這也是為什麽李海能夠放心讓他出場的原因,兩隊的分差隻有區區三分,每一分都可能決定著兩支球隊最後的命運。李海可不敢在這個時候派上一個“奧尼爾”去浪費機會。

柳浩沒有著急上罰球線,而是低聲把李海的話傳達給了他的隊友們。孫東和張秋實對望一眼,然後默默地接受了這個結果,吳鳳濤的能力他們還是很清楚的。這個時候讓吳鳳濤領導全隊,雖然他們打心眼裏不樂意,但理智告訴他們這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馬權又催促了一遍,柳浩這才硬著頭皮站上了罰球線,有的人天生就是做領袖的,可是有的人卻注定要演一輩子的配角,柳浩無疑就是這樣的一個配角。站在罰球線,平日裏訓練的時候能夠達到八成命中率的他卻接連罰丟,白白浪費了陳小東用自己的膝蓋創造的機會。

高陽擋住了吳鳳濤,許忠把張漢奇卡在身後,燕淩風高高跳起摘下籃板球來,落地之後單手持球掄圓手臂一揮,驚弓之鳥一般的對手們就倉皇掉頭往後場跑去。

得意的笑了笑,燕淩風一臉的嘲弄,看著唯一一個沒有被他傳球假動作騙到的吳鳳濤,燕淩風撇了撇嘴,“其實你應該感謝我們,對麽?”

吳鳳濤深深地看了燕淩風一眼,然後一言不發的轉過身往後場退去。

“這家夥,真沒禮貌!”陳小東受傷下場,就像是搬走了燕淩風心頭的一座大山一樣,整個人一下子變得輕鬆了很多。陳小東不能打,實驗中學的進攻勢必會交給吳鳳濤來掌舵,不可否認吳鳳濤也很強,但是燕淩風對上他的時候信心卻很足,畢竟之前他已經是燕淩風的手下敗將了。盡管他一直都沒表現出來,但實際上他對於陳小東還是非常的忌憚的。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球技自不用說,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在籃球場上能夠讓燕淩風另眼相看的人不多,陳小東就是最特殊的一個。

陳小東離場的最主要原因是他的膝蓋受到了重創,但是不可否認高陽接二連三的衝撞也是導致他離場的重要原因,燕淩風心裏麵隱隱有一絲的愧疚,可是很快他就把這點愧疚丟到了一邊。他從來都不是也不想做一個正人君子,成王敗寇,他隻是叮囑高陽用正常的身體對抗消耗陳小東的能量,而高陽也的確是這樣做的,所以他完全沒必要心存愧疚。

一路想這心事,燕淩風運球不緊不慢地推進到了前場,沒有了陳小東在內線坐鎮,實驗中學的防線看上去立刻差了一個檔次。柳浩的防守能力也不差,也是他欠缺的是一種淵停嶽峙的氣勢,燕淩風把球大膽地吊進內線,許忠背身拿球沒有單打而是又把球傳了出來,燕淩風卻固執的再一次把球傳了進去。

許忠不解地看著燕淩風,背身拿球虛晃了一下重新把球傳了出來。燕淩風跑動中接球忽然一個急停,擺脫了追在他身邊的孫東,又一次把球傳了出去,而傳球的目標依然是許忠,但是不同的是,這一次燕淩風沒有再繼續沿著三分線跑位而是空手直插內線。

許忠沒有停球,而是一個擊地球傳到了燕淩風的麵前,燕淩風接球之後順勢起三步上籃,被許忠擋在身後的張漢奇後撤一步,雙眼緊盯著燕淩風就揚起了手臂。

孫東被遠遠地落在了後麵,二打一的情況下選擇硬上無疑是愚蠢的,愚蠢的事情燕淩風從來都不會去做,所以不嫌麻煩又一次把球傳了出去。張漢奇的注意力被燕淩風吸引,許忠已經悄無聲息地溜到了他的罰球線附近,接到燕淩風的傳球之後拔起身來就是一記半截籃出手。

張漢奇雖然是“蓋帽王”,但這個時候已經是鞭長莫及,眼睜睜地看著許忠的投籃打板進框無能為力,個人第八次助攻,燕淩風距離那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似乎又近了一步。

“你幹什麽吃的?你防不住他跟住他行不行?”滿腔的怒火,張漢奇抓著孫東的衣領就是一頓臭罵,他又不會分身術,一個人怎麽能防住兩個人呢?而且是兩個進攻威脅都非常大的人。

孫東任由張漢奇的唾沫星子濺在臉上一動不動,或許他不敢反駁無話可說,或許他識大體懂大局不像讓全國觀眾看實驗中學內訌的笑話,或許他已經心如死灰徹底麻木了……

“閉嘴!對自己人動手算什麽本事?有火有本事朝著我們的對手使去!”吳鳳濤一聲暴喝,伸出手推在了張漢奇的胸膛上一發力,張漢奇就連著往後退了好幾步,滿眼都是愕然地看著他。

“看什麽看?該咱們進攻了!”吳鳳濤很有氣勢地擺了擺手,撿起籃球來扔給了孫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