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現場觀眾突然發出的雜音提醒到了他,也許是許忠自己感覺到了,反正他猛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然後他同樣也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籃球馬上就要被他摁進籃筐了,可就在籃球和籃筐之間,竟然奇跡般的多出了一隻手掌來,這是一隻和別人沒什麽兩樣的肉掌,但是這支手掌卻有著驚人的能量和膽量,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到許忠這一扣所蘊含的力量,但是這隻手掌卻竟然不知死活的妄想著阻攔許忠的扣籃,他能夠成功麽?

“去死!”這是許忠的回答,暴虐而剛強,透著無可比擬的自信,也許是因為有人要妄想著要封蓋他的原因,許忠陡然又生出了幾分力量,朝著籃筐,也朝著那隻手掌,狠命壓了下去。

遠處的觀眾都能感覺到許忠這一扣的力量,離他最近的燕淩風當然也感覺到了,而且他要比觀眾的感覺來的更強烈也更猛烈,但是他卻依然勇敢地迎了上去,看上去是以卵擊石,但是燕淩風卻沒有半分的畏懼,狹路相逢勇者勝,這個時候他不可能退縮,因為進退之間就很可能是天差地遠。

“啪”的一聲巨響,這是籃球撞在燕淩風手掌上麵的聲音,幾滴豆大的汗珠霎時湧出了燕淩風的腦袋,在這一霎那他幾乎感覺到手腕已經折斷了,但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想放棄,雖然痛徹心扉,雖然他的身體已經不受控製的開始倒退著下落,但是燕淩風還是咬牙在堅持著,這是一場強者之間的對決,也是一場誰都輸不起的交鋒。燕淩風當然也明白避敵鋒芒的道理,但這個時候他卻不能夠退縮,因為哪怕是後退一小步就很可能意味著整場比賽他都無法趕上這一小步來。

許忠的一張臉已經變成了紫紅色,咬牙切齒,目齜欲裂,青色的血管好像要爆出來一樣,燕淩風在堅持,他同樣也再堅持,他的剛猛激發了燕淩風的血性,而燕淩風的頑強也激發出了他的野性,此時此刻的他,就像是一頭來自遠古洪荒的巨獸一般猙獰,他好像已經忘記了比賽,也忘記了籃筐的方向,他的心裏麵隻剩下了一個想法,那就是要把膽敢阻攔他的對手壓成碎片,碾成齏粉!

重力的吸引,加上許忠的壓破,燕淩風的身體正在急速下落著,但是他依然沒想過要放棄,但實際上這個時候他已經油盡燈枯了,眼前星星亂蹦,渾身酸軟無力,鋼牙一咬,燕淩風把全身最後的力氣集中到了那隻手臂上,然後奮力一捅,整個人就像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跌落了下去。

“嘭”的一聲,燕淩風四腳朝天的摔在地上,但是他卻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眼神灼灼地盯著還在空中的許忠,以及還被許忠抓在手裏的籃球。

剛才那一捅,燕淩風雖然用上了全身的力氣,但可惜的是依然沒有讓籃球脫離許忠的雙手,也就是說,這一次的交鋒,燕淩風已經敗下了陣來。

“鐺!”的一聲脆響,燕淩風暗道一聲慶幸的同時,就地打了一個滾,狼狽不堪地躲到了一邊。

許忠的雙手雖然還掌控著籃球,但等他擊敗了燕淩風,準備要完成扣籃的時候,卻發現他的雙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遠離了籃筐,這個時候如果許忠放棄扣籃,而是選擇一個挑籃的話,說不定還可以得分,但是偏執的他卻仿佛是認定了扣籃一般,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結果籃球最終被扣在了籃圈上,而他,也像是耗盡了能量一般雙手一鬆就摔了下來。

也幸虧燕淩風躲得快,不然的話被許忠的身體壓上一下,估計他就可以提前宣布告別這場比賽了。

孫飛英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把球搶在手裏,然後也顧不上還倒在地上的燕淩風了,轉身運球就往前場跑去。

孫飛英見機的快,曹天衣也不慢,兩個人幾乎是並駕齊驅衝向了前場。就如同是百米賽跑一般,兩個人不分先後地衝進三分線,然後擠靠著衝向了籃筐。曹天衣的意識和經驗雖然要比孫飛英更勝一籌,但在這種純粹的身體對抗中他卻處了下風,最終被孫飛英強行上籃得手,也讓水雲一中成功反超了比分。

燕淩風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確定自己沒有受傷之後,這才麵帶微笑地看著許忠一眼,這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碰到這樣的對手,燕淩風通常隻會做一件事,那就是,全力以赴!也隻有這樣,才不會辜負老天爺的安排。

許忠的眼神有那麽一會的迷茫,可是很快他就恢複了正常,眼睛裏重新充滿了喋血的光芒,野獸,從來不會因為對手的強大而避走的,想要在叢林裏稱王,那就必須要征服所有的對手。同樣,他許忠想要站在冠軍領獎台上,就必須要把眼前的對手撕碎!一次不行,那就兩次,兩次不行,那就三次!總歸最後的勝利一定會屬於他,許忠有這個自信,也會為這個自信付出全部的努力。

所以他立即就站了起來,表情淡漠地看了正在看他的燕淩風一眼,然後平伸自己的右掌,放在頸前橫著比劃了一下做了個“割喉禮”,個中的挑釁意味溢於言表。

燕淩風不但沒有被許忠的割喉禮激怒,反而笑了出來,輕輕搖了搖頭,然後迎向了得分歸來的孫飛英。

比賽開始不到兩分鍾,似乎就已經達到了白熱化,燕淩風一扣一封,霸氣初現。而許忠也不遑多讓,雖然投丟了一個球,但是僅僅憑借著剛才那一記讓燕淩風狼狽不堪的扣籃,他就已經成了場上的焦點。

一職高重新攻來,這一次運球過半場的換成了曹天衣,倒不是說朱衝明已經驚駭到了運球都成問題的地步,而是曹天衣的戰意同樣被孫飛英給刺激出來了,許忠有他的對手,而他曹天衣,也同樣有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

孫飛英和趙森鳴對望一眼,然後挺身迎了上去。兩個人目光相接,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對勝利的執著和渴望,冠軍隻有一個,想要笑到最後那麽就必須要竭盡全力,曹天衣收起了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儒雅清秀的麵孔也變得猙獰可怖,在剛才的對決中,許忠雖然扣籃沒進,但卻並不丟人,因為在此之前他已經用力量壓倒了燕淩風,可是他曹天衣卻被孫飛英撞了個狗吃屎,這口氣必須要出,這樁仇也必須要報。

許忠抿了抿嘴唇,剛想著上前擋拆,卻被曹天衣伸手製止了。許忠愣了一下,隨即從隊長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抹久違的鋒芒,那是一股摧枯拉朽,無堅不摧的鋒芒。這種目光,以前許忠隻有在曹天衣打架鬥狠的時候才會見到,可是如今他卻是第一次在籃球場上看到了曹天衣這股擇人而噬一般的狠戾,這也讓許忠放下了心來,如果說有誰能讓他心服口服的話,這個人一定就是曹天衣。

曹天衣隔著孫飛英幾步遠的距離,然後揮了揮手讓所有的隊友都拉出了空當來,很明顯這一次他要憑借著自己的力量擊敗孫飛英了。

孫飛英也意識到了曹天衣的打算,所以他並沒有上前緊逼,那樣的話一旦被對手突破,就很難再回追了,所以穩妥起見,孫飛英讓出了一段距離。

可就是這段距離,給了曹天衣發揮的空間,他不緊不慢地運球上前,然後在距離孫飛英還有兩步,距離三分線還有一步的地方猛然持球跳了起來,身形飄逸,姿勢優雅,然後很自信的把手中的籃球投了出去,就如同是絲綢一般的柔滑。

孫飛英失卻了先機,再想要上前封蓋已經來不及了,因此隻能轉過身去看著正在飛行的籃球默默的祈禱。

“刷!”

橘黃的籃球帶著快速的旋轉精準地落進了籃筐裏,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幹脆的讓孫飛英感覺到了一陣不可思議,他心裏很清楚,這個球絕對不是撞大運蒙進去的,也就是說曹天衣真的有在三分線外一步張弓射箭的能力。

球進之後,正在倒退著撤回後場的曹天衣還保持著他的投籃姿勢,嘴角噙著一絲古怪的笑容,“相信我,這隻是第一個三分。”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燕淩風扣籃之後的那句話他隻改動了一個字,然後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

7:6!

一職高再次反超了比分,也用他們的實際行動告訴了一中的隊員們,想要奪冠,可以!但必須要從我們的屍體上踩過去。

燕淩風平靜地看著曹天衣遠去的背影,然後又疑惑地看了坐在場邊安之若素的黃成一眼,對方的8號有這麽遠的射程教練應該是知道的,可是他為什麽不在賽前提醒大家呢?燕淩風一時間有點像不明白,要不是知道黃成對這個冠軍同樣抱有了很大的期望,他恐怕就會認為黃教練不負責任了,可是即便這樣,燕淩風仍然是一頭的霧水。

顯然不止燕淩風一個人有這樣的想法,韓登雲小聲嘟囔道:“對手把我們調查了個門清,我們卻對他們一無所知,這比賽還怎麽打?”

“教練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趙森鳴倒是很淡定,安慰一樣地拍了拍孫飛英的肩膀就瞪著韓登雲命令道:“發球去!”

“為什麽又是我?子俊你自覺一點能死啊?”雖然嘴上很不滿,但韓登雲還是老老實實地撿起球來退到了底線外,他雖然大大咧咧的看上去誰都不鳥,但實際上他也是很聰明的,因為他從來不和給自己傳球的人做對,所以趙森鳴的命令他自然要照辦了。

趙森鳴依然是剛過半場就把球傳了出去,這也讓朱衝明很不滿意,頗有點一身功夫無處施展的痛苦,但也隻能在心裏暗自腹誹趙森鳴沒卵蛋了,燕淩風接球之後,麵對柴猛瘋狗一般的防守倒是凜然不懼,他和趙森鳴不一樣,趙森鳴要組織進攻,而他要做的僅僅是攻擊籃筐就可以了。

一步,仍然隻用了一步,燕淩風就輕鬆地突破了柴猛的防守,倒不是說柴猛防守不用心,而是燕淩風的這一步實在是太快了,等柴猛反應過來的時候,燕淩風已經疾風一般地衝了過去。

上一次進攻,燕淩風一氣嗬成,呼吸間連過兩人,但是這一次卻沒有那樣輕鬆了,因為這一次上前來補防的不是身體笨重的秦偉了,而是矯健如豹子般的許忠。對待不同的對手,當然不能采用相同的辦法了,燕淩風深知許忠的厲害,因此也就謹慎了許多,橫移一步之後忽然雙肩抖動,手中的籃球令人眼花繚亂的連續運了好幾下之後,忽然身體向後一個長距離撤步,拔起身來就要投籃。

許忠又豈能讓他如願,此時的燕淩風在他眼裏就像是一個盯了好久的獵物一般,自然不能讓他輕易逃脫了,因此他想也沒想,就縱身撲了過來,一手在前,遮天蔽日一般擋住了燕淩風的視線,一手在後,防備著燕淩風假投真傳,因為他過來補防勢必要放空傅子俊,柴猛補位還需要時間,所以他必須要提防著燕淩風把球傳給傅子俊。

燕淩風嘴角綻出了一絲微笑,他果真沒有投籃,但也沒有傳球給許忠身後處於空位的傅子俊,因為在許忠的防範下,他沒有傳球成功的絕對把握,還沒等許忠撲過來,他就已經繳械投降一般的把球傳給了籃下另外一側的韓登雲。

韓登雲把秦偉卡在身後,腳尖一點輕輕跳起雙手把球接住,然後順勢一撥,繞過秦偉就把籃球推給了傅子俊。

在韓登雲接球之前,傅子俊就已經朝著籃筐移動了過去,在移動中接球然後順勢一個挑籃,就輕鬆寫意的把籃球送進了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