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晚上一覺睡到大天亮,早上起來,吃媽熬的小米粥,和大餅子,就聽到門口有人喊:“老王二嫂,你在家沒?”

媽急忙過去把院大門打開“是孫五媳婦,你怎麽有空過來了,快進來。”

“二嫂,你和二哥起來後去沒去瓜地呢,我家瓜地昨晚上讓人給禍禍了。”看著一臉急色的孫五嬸我就大約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啊?他爸…。”媽就急了,回頭找老爸,爸二話沒說把碗筷一放就往瓜地走去。一會爸就回來了,爸的臉從來都是沒什麽表情,也看不出來是好是壞,媽很著急,拉住爸的手“怎麽樣?”

“沒事。”多簡單的兩個字啊,我就知道一準沒事。

“殺千刀的,這幫混犢子…。”五嬸一邊罵一邊就走了。媽給爸重新填了碗飯,“他爸你說這事……”

“媽,你放心吧,沒事,一準是昨天他們幾個也去了五嬸家,然後吃了生瓜蛋子了。”我嘴快的說到。

“沒事,坐下吃飯吧,你這身子越來越重了,這段時間沒事別累著了。”爸把媽扶著坐下,以前老爸老媽到老了都很是恩愛呢,不過爸一直對媽背著他把節育環拿掉,偷著要了二胎這事耿耿於懷呢,爸一直就說一個孩子挺好的,沒兒子怎麽了,閨女多貼心啊。

不過看著爸今天這麽關心媽,估計是想開了,是啊,這都七個來月了,再想不開又能怎麽辦,記得之前是因為這場大雨把瓜地毀了一半,媽一上火早產了,不過我想這回不至於了吧,可是,這又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不知道會是什麽結果呢。

爸吃完飯往外走,說是去找人,明天開園好賣瓜,外麵天很陰,我讓爸拿了傘,這天氣預報說是有雨。

中午爸進門就說這天看樣子是要下了,也不知道這場雨能下多久,午飯後,外麵就開始刮風下雨了,結果這雨一下就是三天,這三天爸明顯上火了,嘴角都起泡了,媽也沒好到哪去,這兩天明顯的吃不下飯了,而且這三天中,爸頂雨去了幾趟瓜地,回來後明顯的鬆了口氣,畢竟那護坡還是起到作用了,而且爸又在地邊開了條溝,以防止雨水進到地裏出不去,有了這條大溝那雨水就能出去一大半了。

三天後,雨漸漸停了,媽急急的往瓜地跑,我也跟在後麵,一直到了地裏,這胸口懸的氣才算放下,還好,比起之前瞎了半塊地的瓜,這回好多了,隻有邊源上泡水泡的久了,瓜爛了,其它都還好些,爸媽心裏這才踏實些,立馬開始去找之前雇的人來幫著摘瓜,賣瓜,而這時候五嬸子家的瓜地卻毀了大半了,五嬸子家的瓜地在這條河的上遊,地勢比較高,往年下雨他家的地也沒事,所以當初爸弄護坡五嬸子還說用不著呢,現在卻坐地邊上開始嚎上了,也是,這天災放誰身上也得受著,之前媽就是因為這樣一上火沒幾天就把孩子給生了。

看著河水漫過了橋麵,看著順流漂下來的五嬸家的香瓜,孩子們在河邊上圍著,得(dei三聲)著一個用腳一踩就碎了,踩一個碎一個,然後孩子們就哄的大笑起來,雖然不是自家的,但心裏依然不好受,誰家都不容易啊。

雨後的天氣很清爽,太陽露出了笑臉照著大地暖和和的,老爸來了個開門紅,第一天的瓜就很順利的都賣掉了,晚上老媽加了菜,從地窖裏拿出了焟肉,炒來給爸下酒,這時候沒有冰箱,而冬天殺的豬到了天暖和的時候,媽就會把沒吃完的肉給做成臘肉放到地窖裏,這樣隨時都可以吃到。

順順當當的老爸的瓜也賣了有大半月了,這中間那幾個混混倒還真沒有再來過,不過就是爸在市場上賣瓜的時候有看到過幾回,爸總是讓他們拿幾個去吃,反正這些小子一天到晚沒事幹,整天混吃混喝的,不過倒沒來倒亂,卻又去了五嬸家幾回,這回五嬸學精了,也不摘生瓜糊弄人了,倒再也沒有出現禍禍瓜的事。

我不知道南方的香瓜瓜期是多長,在東北,在自然條件下,瓜期很短的,通常7月中旬的時候就撈園(下架)了。所以在爸賣了最後一茬瓜,把整片地翻土種上秋白菜的時候,媽生了妹妹了。爸很高興,爸一直就說女兒是爹媽的貼心小棉襖,女兒好啊,可是奶奶卻把臉拉的老長,那也沒辦法啊,要是讓媽再生,那是生不來的,因為80年代的計劃生育可是很嚴格的,沒有指標,那罰的是很重的,有的人為了生兒子,三胎四胎的生,生到後來,連屋頂的瓦都沒有了,真的可以用家塗四壁來形容了。

因為我是女孩子,所以在我三歲的時候爸的單位(爸在農業科技研究所工作,說穿了就是種地,種各種培育出來的種子,產量好的才能大量發行給農民種)就給了二胎指標了,可是爸一直都不要,到我快六歲的時候,人家單位領導說了,要是再不生的話,那就再也不給指標了,後來媽就偷偷的懷了。

“妞子,來,這是妹妹。”奶奶拉過我,讓我看。

看著妹妹小臉皺皺的,就想起前世我自己孩子,大概是因為營養的關係吧,雖然從我回到小時候開始這兩個月,有給媽弄些小魚小蝦來吃,可是畢竟還是有限的啊,所以妹妹還是有些瘦小的,不像21世紀的娃娃出生都粉白粉白的。

“奶奶,妹妹會聽我的話嗎?”我表現出六歲孩子該有的天真,抬頭問道。

“當然了,妞子是姐姐,妹妹會聽你的話,你要幫著媽媽看著,別讓別人欺負了。”

得了吧,別人欺負她?這小妮子,那才野呢,她不欺負別人不錯了,我心裏想著,卻抬頭很是慎重的告訴奶奶,“放心吧,奶奶,我以後一定不會讓別人欺負妹妹的,以後誰要是敢欺負她,我就揍誰,哼。”這話倒是把奶奶給說笑了,也讓她心裏的不愉快淡了些。

媽生妹的時候,因為妹是站生(正常寶寶是頭下腳上,站生是指胎位不正,腳下頭上,這種情況其實是很危險的,隻是80年代的時候,在農村也是很少有人去醫院生孩子的,大多是在家裏請的產婆。)所以出現了大出血的情況,好在不是很嚴重,最後還是止住了,不過身體卻極度虛弱,但聽了我的話,卻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