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今天是臘月23小年,爸和媽找親戚鄰居幫忙把養了一年的豬殺了,好不熱鬧。本來早就應該殺了的,可是因為爸出門沒回來,所以一直等著呢。

一大早,媽就開始張羅切酸菜,因為無論是誰家殺豬,那一定少不了東北的特色殺豬菜。主要原材料?——酸菜,五花肉,血腸。用大鐵鍋架上火,一個勁的頓,哇,別提正宗殺豬殺的味道有多濃多香了。媽和伯娘嬸嬸們張羅著切了兩大盆的酸菜,又洗了些土豆啊,切了些辣白菜啊,這時候可沒那麽多講就弄青菜什麽的,就是自家產的這些東西,都往桌上搬,而且今天主要吃的是殺豬菜。

男人們把這頭三百斤的豬也給殺了,刮毛,開膛,清理,然後大卸八塊,再之後就是收拾清理內髒了,而這時孩子們就會趕過去,把連襟(就是脾)和腰子拿出來,放在炭火上烤著吃,這個是最原始的烤肉了,新鮮的連襟和腰子,比在燒烤店吃到的味道要正宗的多。

而通常都是先卸下一條後腿,先把它給烀上,然後這邊開始灌血腸。我老爸灌血腸是最有一套的,這邊他把血兌好了調料,那邊又去洗豬小腸,因為大腸是留著溜炒著吃的,小腸的皮薄,也好清理,用鹽和醋,洗幾遍就沒那種難聞的氣味了,而這時的小腸就會變的很軟和,用小漏鬥套在腸的一頭開始往裏灌兌好的血,基本上就是70公分一根,但不能灌的太滿,要不容易爆掉,要留個5公分的地方,把這一根腸用細線紮緊了,然後放到鍋裏煮,這樣血腸就製成了。

這邊一根根的血腸煮好了,那邊媽已經把酸菜和五花肉下到烀肉的老湯裏開始燉上了,等到快出鍋的時候把煮好的血腸切成小段小段的,放到鍋裏用酸菜湯一燙,這樣就熱了,然後配著酸菜湯一起吃,或者放到配菜的上麵,但就是不能放到鍋裏再去燉,那就找不到血腸了,全成血渣吃不上個了。這樣一鍋殺豬菜就成了。

男人們圍著桌子開始吃肉喝酒,女人們同樣帶著孩子在另一桌上吃肉啃骨頭,別提多愜意了。

忙活中豬殺了,也到了年了,三十早上起來,爸就開始貼對子,貼門神,媽就開始弄吃的,生活好了嘛,老媽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雞是自己家的大公雞,媽給燉上了,魚是前兩天爸進城裏買鯉魚,肉是自己家殺的豬,一流煙的造了一大桌子,這些都是平時不舍得吃的,基本上除了過年,平時誰家也不會舍得去殺一隻雞的。

吃過了下午的年飯,我和爸媽看著電視包著餃子,這時候的春節晚會也是一個很上檔次的節目,看著爸媽盯著那12寸的小黑白,看的那是一個目不轉睛啊。時間匆匆,鞭炮聲響,爸給我穿上棉衣,帶著我出去放鞭,媽就帶著妹妹,趴門窗上看,看著開空中五彩的煙花,想著這日子過的也挺不錯啊,不知道這個時候的老公在幹什麽呢,有些想他了。

收好我略有惆悵的心情,回到屋裏看著妹妹,媽就去煮餃子,吃了這頓餃子,那真是舊的一年過去了,迎來了新的一年了,大半夜的,我家人也少,又沒有回到奶奶家去過年,所以看完節目就睡了。媽和誰都能處的很好,就和三嬸子處不來,關於這一點我也挺奇怪的,問我媽,媽也說不上來,隻說看著就煩,打心眼裏處不來,大概就是那種話不投機半句多吧。

大年初一的早上,我們一家四口來到奶奶家,給老人拜年。一進屋,就看到奶奶在忙著收拾桌子,三嬸子在邊上抱著弟弟,這個弟弟今年剛三歲,是那總一會看不到就會搞破壞的小子。不過這孩子長大了倒也還行,犯過小錯到也改了過來,自己經營了裝簧的生意,日子倒過的不錯。

“爺爺奶奶過年好。大伯大娘,三叔三嬸,小叔過年好。”我看著大家脆聲的給問著好敬著禮。

“好,好,彤彤來到大娘這來。”大伯娘招手叫我。

我說嘛,三嬸子怎麽不幹活呢,原來是大伯一家又回來過年了。反正大伯娘和三嬸子也處不好,可是她才管呢,每年過年都會回來,正好呆一星期,然後才和大伯回城裏,我這叔伯哥哥她也不管,大伯也不說什麽,反正大伯就是慣著大娘的。

“來,這是大伯娘和你大伯給你的壓歲錢,啊,放好了,可別丟了。”說著大伯娘把一張斬新的十元小票給我揣到了衣兜裏。

“謝謝大伯大娘。”

“來彤彤,爺爺也有壓歲錢,給。”說著爺爺也給了我十元錢。

“彤彤來,三叔和三嬸賺的少,給你五塊啊,別閑少。”三嬸子也給了。就算處的不好,但過年嗎,一轉眼也就過去了,所以三嬸子也沒落下的給了孩子們壓歲錢。

這邊媽和爸也一樣,給了我哥和我弟的壓歲錢,過年嘛,就是哄小孩子高興,大家都給壓歲錢,說串了,就是從自己爸媽手裏往外要錢,反正回家後還得上交,年年如此,老媽也樂著大方的給哥和弟錢,今年因為我家新填一口,所以倒是多了,小叔還上學呢,卻也是給了我和妹一人十塊,他說是他自己讚的。小叔最喜歡我了,然後抱著我出去給別人拜年了。在農村就這樣,過年的時候就是走西家去東家,大年下的也沒什麽活,大家湊在一起打打麻將,打打撲克的。玩玩鬧鬧的年就過去了。

我和小叔出去轉了一大圈回來,混了一大兜的糖啊,毛克花生的,嗬嗬,也挺好玩的,過年嘛,就孩子們樂嗬嗬,糖可勁的吃,誰家也不會管,一年到頭就這幾天是孩子們最高興的,犯錯地,家長都不帶打一下的,可勁的折騰。

妹妹睡了,媽在廚房幫奶奶弄飯,大伯娘在看爺爺、大伯、老爸和三叔打麻將,三嬸子抱著弟弟在看電視,倒也其樂融融。

“凍死了。”我一邊喊著一邊往坑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