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口無遮攔
爸一拍桌子：“不管這事兒是不是你幹的，你都不能上學了，丟人現眼啊！”
我聽完了他的話，拿起了書包往外走。
爸急忙喊道：“你幹啥！”
我回頭道：“你平時偏心眼子，後媽怎麽欺負我，你也看不到，這些事兒我也不想說了，誰讓我娘死了，沒娘的孩子啥樣我也知道。可是我說過了，讓我上學是底線，你今天連最後一條底線都要踩過去了，我還認你幹什麽，我回村裏的小學去自己考試，你以後不要管我。”
“站住！你敢這麽和你父親說話，看我不打死你的！”他朝著我猛衝過來。
文寶哈哈的笑了起來，吳英虛偽的拉著他：“霞子，你趕緊道歉，不然他真的打死你！”
我喊道：“我沒錯，我沒偷拿錢，他要是敢不讓我上學，我恨他一輩子！”
爸衝過來給了我一巴掌：“好，我就讓你恨我一輩子！我明天就給校長說，把你的學籍注銷了，看你還上的成嗎，這個家還是要我說了算！”
我捂住臉瞪視著他，前世今生所有的恨意全都加注在一起，這個人就是我的父親，生了我卻不管我，隻想要我下來伺候著他們一家四口過好日子的父親！
爸見到我的眼神，也是露出了一種驚恐的表情來，緊接著他抓起了身邊的椅子來。
“你這是什麽眼神，馬上道歉！”
我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我沒錯！死也不道歉！”
“好！我今天就打死你！”他說著照著我的頭就要砸。
我也索性閉上眼睛，重複前世的悲慘命運，還不如直接打死我算了，我的命是他給的，今天就還給他！
就在我爸的椅子要砸下來的瞬間，屋門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鄭剛強，你要打就先打死我！”
爸吃了一驚，手裏的椅子落在了地上。
我驚喜的回頭看過去：“奶奶！你咋來了！”
奶奶不說話，急匆匆的進來，抱著我來回的檢查著：“沒事兒吧？沒打到你吧？”
我抱著她哭道：“我沒事，我好想你啊奶奶！”
這麽多年，我隻是過年能和她見幾麵而已，但是唯一能對我好的人就是她了。
她歎道：“奶奶也想你，尋思著要考試了，過來看看，你咋就瘦成這樣了呢？你受委屈了吧？到底是咋回事，你就跟奶奶說，我給你做主！”奶奶擦著我的眼淚。
奶奶的後老伴兒死了，所以她隻能過來投靠自己的兒子，當然也不是無條件的，她還帶來了不少錢，是自己攢的，另外還有種地的收入，要不是這樣，吳英也不可能答應她過來的。
爸怒氣衝衝的喊道：“媽，你不知道，這孩子偷錢，我想要好好管教一下！”
奶奶笑了：“簡直胡扯！你知道村裏會計生病，所有的提留還有攤派都是霞子在收嗎？她要是真的能幹出那事兒，村長會把這麽重要的事兒交給一個小姑娘？你要說她有別的毛病可能有，我也承認絕不護短，可要說偷錢，我是萬萬不能相信的！”
“可是錢是在她的被子裏翻出來的。”吳英說。
我冷冷的說：“我才來這裏幾天，你們放錢的地方我都不知道，你們的屋子我也從沒進去過，走的最早，回家最晚，我咋能去偷的？說來說去，你們就是為了不想讓我上學找的借口！”
奶奶看了一眼父親。微笑道：“這又是打得什麽主意啊？”
吳英急了，走過去扶著她，奶奶甩開了吳英的胳膊，指著我爸說：“霞子就讓你這麽不順眼嗎！”
文寶喊道：“老不死的，明明就是死丫頭偷錢，你反過來怪我媽？”
此話一出，一屋子的人都震驚了。
爸的身子也晃了晃，看向了吳英，吳英的臉臉白如紙，嘴唇顫抖著，不知道說什麽了。
我過去就抽了他一耳光，把文寶直接打翻在地上。
可是沒人敢責備我。文麗直接哭了。
“媽，她打我！”鄭文寶坐在地上踹我，還罵髒話，被我按住了又繼續打。
吳英喝道：“你給我閉嘴，鄭文寶！”說著上去又給了兒子幾巴掌，打的他的臉都腫了起來，哇哇的大哭著。
我知道她的意思，如果她不去打，爸直接上手了，他隻會更慘。
吳英回頭直接給奶奶跪下來了；“媽，我沒教育好孩子，你打我吧！”
文麗也跪在了奶奶麵前：“奶奶別生氣，哥哥不是故意的……”
奶奶不看她們，拉著我說：“霞子咱們走！”
“媽！你不能走！”我爸攔住了我們，急得眼淚都下來了：“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吧。兒子也給你跪下了。”
他作勢要跪，被奶奶拉起來了，我爸怎麽舍會丟掉這個麵子呢？
她顫聲道：“文寶小，我不和他計較，我現在隻問你一句，你還是不讓霞子去考試？”
“不，她去考，隻要她考上了，我就是賣血也供她，你原諒我吧！”我爸哽咽道。
奶奶的氣息平複了一些，然後說：“好，那這事兒就算了，這幾天我這個老不死的，麻煩你們一下行不行？”
“媽！你這麽說讓我無地自容啊！我咋就生出來這樣一個兒子！”爸指著鄭文寶：“你給我滾回屋裏去學習，晚上不準吃飯！”
文寶還要說話，被吳英捂住了嘴巴拖拽到了小屋去了，不多時就傳來了她和文寶的抽泣聲。
爸去做飯了，奶奶拉住我進小屋休息，她看了看這屋子一片狼藉，被子也被人掀翻在地上，還有幾個明顯的腳印子，便歎了口氣。
“以為你進城是好事兒，可是住的屋子又小又冷，還被人這樣欺負，霞子，是我對不起你。”
我笑了笑：“不，奶奶我沒事。我想好了，等我上了初中就住校。我不想留在這裏。”
奶奶把被子給扯了起來往外拿，我急忙拉住她：“奶奶，你幹啥？”
“換一床被罩，這麽髒也沒法睡了，我一會就回來。”她說著走出去了。
我剛要跟著走，文麗走了進來，她拉住我的袖子，水盈盈的眼睛直直的看著我。
“姐，你不要生氣，爸讓你考學了。”
“不要說這些沒用的，我問你，錢是你放的嗎？”我冷冷的看著她。
文麗嚇得一哆嗦：“姐，你咋能這麽想我呢。”
“文寶是個二傻子，做不出這事兒，爸雖然不喜歡我，可也不會這麽幹，這事兒不是你就是你媽。但是如果是你媽，她不會放在這麽幼稚的地方被人懷疑，所以就是你了。”
文麗哭了：“姐，真的不是我，我不知…”
“不用在我麵前演戲。我讀完小學就走，不會影響你什麽。”我摸著她的羊角辮，笑嗬嗬的說：“你小小年紀就這麽毒，我好佩服你。除了我沒人知道你是啥樣吧？”
文麗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凶狠，咬著嘴唇瞪了我一眼，推門走出去了。
我推門往外看。
爸坐在凳子上打土豆皮，看到文麗哭了，便問怎麽了。
“姐姐不高興，她說那被子裏麵的錢……”
“這事兒別再提了。”爸打斷了她的話。
他應該很清楚我是被冤枉了，可是都是一家人，又能去查問誰。
奶奶拎著我的那床被子扔到爸的麵前：“你就給你姑娘蓋這樣的被子，全都是爛棉花套子！馬上換一床被子，她那屋本來就陰冷，還這樣欺負她，要是做下病就是一輩子的事！驢糞蛋子表麵光，這是糊弄誰呢！”
爸看了看文寶那屋，歎了口氣：“對不起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