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軒等施施吃完飯拿起裝清水的陶杯漱口的時候,趕緊把手邊的帕子遞過去,施施抹著嘴角瞧瞧姬軒麵前幾乎沒動過的米飯,“你怎麽不吃呢?飯菜不合口味?”

“咳,隻顧著看你了,哪有心思吃東西?快過來,坐我腿上試試重了沒。”

“哎。”施施正跪得小腿發麻,巴不得坐坐熱乎乎的‘肉墊子’,可是一看到姬軒止不住往上翹的嘴角,又心虛地想到:咱這麽爽快地投懷投抱,是不是不太像良家少女了呀,良家婦人這時候是不是該欲拒還休,等他懇求再三之後才嬌羞地撲過去呀呀呀?

姬軒哪知道施施心裏這些彎彎道道,見她答應了半晌還不過來,以為她還是身子不爽利,跪坐太久腿麻了呢!自己趕緊起身坐到施施身邊的榻上,一伸手把她撈到懷裏,“肚子又痛了麽?我再給你捂一捂。”

施施張張嘴:敢情‘矯情’這事兒也得分人來,她家的這位向來喜歡直接動手地……不過,咱還真的喜歡這種表達‘直接’的男人。

姬軒摟緊了施施,把右手貼在她小腹上打圈兒熨著,“山上的夜間要比城裏冷些,你歇下的時候,被褥一定要用手爐暖熱了再躺進去,兩層帳幔都放下來……讓那兩個丫頭睡在外間,你想喝水淨手什麽的叫起來也便利些……”

施施吃驚地抬起頭,“怎麽,你晚上不住這裏?”

“嗬嗬,”姬軒的悶笑聲回**在胸膛裏,聽在施施耳邊嗡嗡作響,“原來我的小阿施也等不及了,若不是你月事在身上,我也想——”

“去去去!這園子裏房間多的是,我的意思是說……天這麽晚了,你隨便撿一間住下不成麽?!”施施惱羞成怒,用力掐一把姬軒腰上的肉皮,從他懷裏掙開坐到一邊。

姬軒半真半假地大聲叫痛,等施施消停了才歎了口氣,下巴抵在她毛絨絨的腦袋上,“我離國多日,那邊……老宅那邊積壓了太多事情,總要應付一下才行……阿施,我身為家主、宗主,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的。”

施施聽到‘宗主’二字,心裏有些納悶,姬夫差是吳國君王,這吳國裏的姬家宗主不應該是吳王擔任嗎?為什麽會落在姬軒這位庶支公孫身上呢?

不過,這些事她向來也不太關心的,她關心的是另一樁心事,“你離國多日,真正牽掛的是老宅裏那些嬌妾美婢吧。”

姬軒低下頭,抬起施施的下巴認真瞧著,“佐餐的水果裏有梅子麽?你的口氣怎麽這般酸澀?”

施施扁扁嘴,“你現在才知道我的脾性不好?成親前好好想清楚,你若娶了我,別說不讓你再納妾,你若是敢對著別的女人笑上一笑,我就會——”

“怎樣?把那女子打成豬頭?”

“切~~~最沒用的女人才會把丈夫出軌遷怒於別的女子!你若是單純地欣賞人家美色,沒有越矩的舉動,我就裝著沒看到,要是你和她真的兩下裏對眼了,就和我們現在的情況一樣,我就把你洗得幹幹淨淨,脖子綁一蝴蝶結大大方方送到人家**。”

姬軒張口結舌,“你、你真的這麽大方賢良?”

“那是。”施施哂笑,“對咱不專一的男人還有必要珍之惜之?哪天你對我離情變心了,我隻會瀟灑地揮揮小手帕送別,轉身再去別的天地尋找真正屬於我的幸福。”

姬軒聽到這裏,恨不得把眼前這個出言不遜的小妮子掐死!什麽叫‘再去尋找真正屬於我的幸福’?敢情他要是再去臨幸別個妾侍,她就敢拋下他去找別個男人?

難道她之前一意孤行地離開王宮,就因為他不能給她專一的寵愛?她從哪裏來的這種古怪的念頭?

施施抬起頭看到姬軒臉上的表情陰晴莫辨,心裏頓時有些冷了,“酉時已過,你若是要回城裏就早些動身吧。”

姬軒回過神來,看到施施噘著小嘴巴,兩排長睫毛在眼窩處打下兩行陰影,秀美可人的臉上滿是倔強委屈的樣子,心裏驀地一軟,“我急著回——老宅,當真是回去處理……祖業上的瑣事;天都黑了,風涼人困的,你以為我不想在這裏陪著你說說話、彈著曲兒享受恩愛的時日麽?”

“以後別動不動就說離開我去找別人之類的話,為了你我什麽苦都吃了……除了你,這世間還有什麽樣的女子能讓我看在眼裏一分?這些日子疲於奔命……我也不是鐵打的身軀,何嚐不想早些陪你歇息,阿施,你就不能為我著想一丁點兒?”

施施愕然抬起頭,不相信向來霸道蠻橫的阿軒會說出這種話來,觸到他傷心又期望的眼神,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身子掛在懸崖的一刻,他在崖邊緊緊地捉住她的手,兩眼的驚駭幾欲變成血紅……施施的心像隻無時不在防範的小刺蝟,看到向住已久的溫暖,慢慢地收起唯一自保的武器……

她訕訕地搖搖姬軒的手臂,“有點冷。”姬軒黑著臉坐著,假裝不懂施施話裏的意思,施施隻好主動爬到姬軒腿上,偎著他寬厚的胸膛,喃喃地道:

“阿軒,我總覺得現在的一切……包括你的誓言、你的嗬護都像是夢境裏感受到的一樣……很久很久以來,我都是孤單單的一個……獨自麵對淒風冷雨的也習慣了,可是一旦有人掏心換肺的對我好,好到就像被人捧上了天堂一樣……總覺得這樣的時候像是場夢境,每一刻都怕這夢會醒過來,所有的幸福瞬間離我而去……那樣的話還不如從未擁有過呐,至少不會心痛……”

“傻瓜,”姬軒眸子一黯,“我更怕失去你……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呐,今生來世,生生世世你都不許離開我!”他急不可待地躬下身去吻她的額頭、睫毛、鼻頭,最後重重地吮上氣息甜美的櫻唇,滾燙的唇含住她的唇瓣,輾轉吸吮。

姬軒先是在施施嫣紅的唇上吮了一晌,而後力度無以控製的凶猛起來,用舌尖頂開她的貝齒深入其中,觸到她的舌尖急切地吸吮住,施施不滿被他掠奪了空氣,輕輕用力咬住他糾纏的熱情,然後又不舍地用舌尖安撫兩下……

姬軒便像得了莫大獎賞的士兵一樣,激動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擁緊了施施要要把她鑲進心口裏麵;一波又一波的甜美就像癢在骨子裏麵的煎熬,他悶哼著壓製那種讓他痛極了的蝕骨渴望:親親抱抱的相愛像是飲鳩止渴,看不到她的時候會想見她一麵就好,看到了摸到了卻想要徹徹底底的擁有才夠安心。

“月事還有多久結束?”姬軒結束了一個悠長的親吻,嘶啞著聲音問施施。

施施正胸口用力起伏地呼吸著氧氣,愣愣地回答,“最少還得三四天吧。”記得上一世她的例假每次都得七八天,脾虛體寒的體質大致都這樣。

“要瘋了……我們後天的洞房花燭夜怎麽辦?”姬軒歎氣。

施施抿嘴笑,“誰答應後天和你成親的?”

姬軒露出兩排銀白的牙齒危脅她,“不想被本大爺吃得骨頭都不剩,老實地聽任咱擺布!”

施施做出害怕的樣子捂住眼睛,姬軒哈哈笑起來,“好乖,今晚自己睡,等我把公事處理完畢,從明兒起每天都來慧園裏陪你……別睡得太晚,早飯要按時吃,飯後喝一碗薑汁煮的甜漿……記住沒?”

“記得了,嘮叨男人。”施施拿過披風來給姬軒係上領口的帶子,“你路上也當心些,事情再多也不可熬夜,子時前要睡下。”

姬軒俯身頂頂她的額頭,快步走到房外,叮囑侍人們服侍好夫人,才帶上阿青和三虎等暗衛快步離開慧園。

施施在房裏豎著耳朵聽姬軒出門的動靜,卻聽不到馬蹄踏在山路上的得得聲,悶悶地想那個‘老宅’是不是離這裏很近,都不用乘馬車回去的嗎?

姬軒的確沒有騎馬乘車,他與十名暗衛連燈籠都未提,借著淡淡的月光順山道向上行了大約一刻鍾,在山道邊一株參天的古木下停住腳步,不約而同地左右張望了一晌。

阿青先走到古木後麵挪開一捆枯枝,隨後不見了身影,接著是兩名暗衛,然後姬軒和其他的暗衛也隨之在古木後消失了蹤影,隻餘寂寂的月光照在參天的老榕樹下,照出點點斑斕的影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