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嘯林帶來的這個消息讓杜月笙覺得驚訝:“不可能吧?他們各國之間好像從不齊心。這次居然要聯合?”

“齊不齊心的,那得看是什麽事情。”,張嘯林冷冷的回應他:“你那一句‘能在兩個小時內踏平租界’已經徹底激怒了他們。所以,他們決定給你點顏色看看。這次針對你的行動,就叫‘颶風兩小時’。”

“哈,真看得起我啊。為我一個人,他們居然這麽慪氣,這也算是一件怪事了。”,杜月笙臉上在笑,心裏卻咯噔一下。他知道,什麽慪氣,什麽為他一句話列強就大動幹戈,那純粹是瞎扯。這是大國的行動,絕不可能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胡鬧。自己肯定不是因為一句話得罪了他們。而是,而是真有什麽地方切實的傷害了他們的利益,從而導致他們欲將自己除之而後快。

因為自己的影響力與日俱增,他們在上海灘的威懾力被自己超過了?杜月笙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自己跟他們,截至到現在為止,尚未發生過什麽劇烈衝突,他們應該考慮不到這一點。那到底是為什麽呢?杜月笙苦苦思索,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鴉片?難道是因為鴉片?!

沒錯,一定是這樣!杜月笙心下暗自思量,自己那海量的鴉片沒有通過他們就直接賣向國際,他們沒有分得一杯羹,肯定心中不爽。他們動不了黑手黨,就想拿自己開刀。可是又不對,這些鴉片雖說代表著金山銀山,但若是他們幾個大國均分,從國家的角度來看,這點錢又不算什麽。那些鴉片的利潤,充其量也就是能讓各個領事館為之心動罷了。可是,身後若無國家支持,單憑領事館自身的力量,他們怎敢做這麽大的動作?

不錯,自己的鴉片賣到了他們的國家,肯定會給他們引來混亂!那些國家,是因為這個才耿耿於懷的。嘿,全世界五分之四的鴉片全部出自杜月笙之手,這是何等龐大的數字?自己,現在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世界第一大毒梟。滅了自己,就等於滅了一個威脅他們國家的最大的毒梟!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張嘯林冷冷的提醒他。杜月笙從沉思之中驚醒,他一拍額頭:“哈,我正在想原因呢。嘯林兄,我不怕這個。隻要咱們兄弟齊心,在上海灘,沒人能動得了咱們。”

“誰說要跟你兄弟齊心了?”,張嘯林的聲音愈加冰冷:“我這次之所以偷偷前來給你報信,是不想再跟你這麽糾纏下去了。是的,我們曾經是同進同退的好兄弟。可是,如今我們已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還是那句話,我張嘯林沒那麽多的民族大義,隻想本本分分的讓自己爬的更高。”

“你還記得當初的嚴老九吧?”,杜月笙鄭重的提醒他:“他倒是想爬的更高,可結果是他最先摔死。”

“這不用你管,我的路我自己有數。”,張嘯林的語氣仍舊極為平靜:“從今天往後,我不想我們倆再發生什麽類似於朋友兄弟之間的那種關係。日本人讓我竭力拉攏你,可我知道,你是拉攏不來的。再說了,若是把你拉攏來,我怎麽辦?我豈不是要被晾在一邊?因此,你還是專心想辦法自己應付眼前的局麵吧。”

說完之後,張嘯林又看了杜月笙一眼:“你等著吧,總有一天我要徹底超越你。總會有那麽一天,上海灘的人隻知有張嘯林而不知有杜月笙!”,說完之後,他轉身走了。林懷部滿臉的驚訝,他全然沒想到張嘯林會這樣。

“嘯林瘋了。”,杜月笙看著遠去的他,嘴裏喃喃的說出一句話。燕神武拍了拍林懷部的肩膀:“懷部,你跟他不一樣。你不能陪他墮落,來我這裏吧,以後咱們兄弟倆在一起。”

林懷部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我自己知道該怎麽做。”,說完之後,他眼裏的掙紮之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堅定和執著。仿佛,他下定了一個很大的決心。

說完這句話,林懷部也轉身走了。杜月笙看著重新空無一人的漆黑弄堂,他搖了搖頭,跟燕神武一起回去。回去之後,已經是淩晨將近三點了。他顧不上休息,連忙給瓦尼打了個電話。按時差來算,他們那邊還沒到休息的時候。誰知瓦尼不在,出去執行任務去了。沒辦法,他隻好將電話打到黑手黨總部,那個跟他交接鴉片的教父那裏。

“杜先生,我正要找你。”,那人彬彬有禮的回答他:“我本來想給你打個電話,可是估算一下時差,我又覺得你正在睡覺,不可以打擾你。正好,你打過電話來了。這樣的話,我就要告訴你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了。”

“什麽消息?”,杜月笙也彬彬有禮的詢問。

教父沉吟一下,似乎是在考慮怎麽說:“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數個大國已經決定對你采取動作。你們的國民政府,恐怕不能保護你。”

“什麽動作?”

“當然,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動作。他們肯定不會向國民政府提起抗議,因為按照你們以前協約,鴉片買賣雙方都是合法的。”,接著他話鋒一轉:“可是,這說不定更加危險。意大利政府已經聯係了我們,要我們提供三到五名頂級殺手,去上海灘殺了你。”

“你們怎麽說的?”

“哈哈,我們怎麽可能呢?後來政府知道了你的鴉片有可能是通過我們流入國際市場的,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不過,他們極有可能從軍方裏麵物色高手執行這個任務。”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繼續提醒:“不光是我們意大利政府,其餘國家也開始了行動。日本的山口組,是這裏麵最積極,最活躍的一支力量。不論是黑幫的殺手,還是軍方的高手,他們都無一例外的把殺死你作為最終目標。杜,你要小心了。這件事牽扯太大,我們也不好給你出頭。”

“哦,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杜月笙向對方微笑表示感謝,然後又詢問了一些具體情況,才掛上電話。掛上電話之後,他跟眾人說明了這件事情。陳君容沉思半晌:“月笙,你覺得有沒有必要向政府尋求庇護?”

“瞎說什麽呢?”,杜月笙擺了擺手:“這件事情我們要自己解決。”,然後他看著燕神武和宋三喜:“你們兩個,有沒有信心擋住他們?”

“若是在上海灘的話,咱誰都不怕。”,宋三喜挺直了腰杆回答:“上海灘是咱們的地盤,不管什麽勢力,在這兒都玩不轉。別看他們咋呼的厲害,這些外來勢力,能有什麽作為?就算軍統,也要看我們臉色行事。他們麽,嘿,更不中用。”

杜月笙點一點頭:“要不,咱們先動起來吧?”,陳君容疑惑的道:“咱們先動起來?怎麽動?”,杜月笙深吸一口氣:“咱們是不可能派人去打劫他們的領事館的,但是大可以在生意場上製裁一下。”,說到這裏他微微一笑:“通知袁海鵬和向大年,凡是牽扯到租界各個領事館的生意,全都不要做了。”

“那樣一來我們損失慘重。”,陳君容不得不提醒杜月笙一句。

杜月笙點一點頭:“我們損失慘重,可不會到賠不起的地步。咱們起家的時候就不靠租界,雖說沒了租界這塊生意損失挺大,但是我們擔得下來。隻不過,就不知道他們擔不擔得下來。”

“似乎現在還沒這個必要吧?”,陳君容頗有些擔憂的道:“如此一來,咱們和他們的惡性關係就從暗地轉到明麵上了。這樣不好,事態遠沒有壞到那個地步。”

杜月笙點一點頭:“你說的不錯,事情還沒有壞到那一步上。那就先不拚生意場了吧。”,然後他自嘲一笑:“嘿,想不到啊,我杜月笙這次也要被動挨打一次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照樣安靜無比。第二天晚上,終於發生了一件不平常的事情。一雙斷手,被放在一個包裹裏麵寄到了杜月笙的麵前。宋三喜得知此事之後震怒無比,對方的囂張讓他不能容忍。從這件事之後他親自下令,所有寄給杜月笙的東西必須由專人先行拆開,確認無誤才可以。

杜月笙看著那雙斷手,嘴角勾起一個笑容:“若這不是一雙斷手,而是一顆炸彈,我大概早死了吧?”,宋三喜聞聽此話,立刻慚愧的無以複加。燕神武點了點頭:“很有這個可能,不過這麽拙劣的刺殺手段,行裏人一般很少使用,因為成功率太低,而且會讓對方更加警覺。”,接著他歎一口氣:“這也就是在中國,各項機製還不健全。否則,這種包裹根本不可能成功送到這裏。”

發件地址寫的是東南亞的一個小國家,杜月笙連查都不用查,就能確定這個地址是假的。他眉頭微微一動:“若是這雙斷手感染了非常強大的傳染病毒,我一樣凶險。”

宋三喜聞言趕緊過來搶那包裹,杜月笙卻哈哈一笑:“嚇你呢,這是福爾馬林泡過的,要不然不可能長途運輸過來。”

杜月笙將那雙斷手扔給宋三喜:“這算恐嚇,但是卻連一張字條都不留下,又算是哪門子恐嚇?”

“今晚我不睡了。”,燕神武沉吟之後說出一句:“月笙,我要通宵守在你身邊,看住這個家。”,杜月笙點一點頭:“好吧,我想他們今晚不可能沒有別的動作。”,說完之後,他又親自給王亞樵打了個電話。王亞樵聽他說了事情的經過,大大誇讚他辦得好,狠狠給洋人扇了一耳光。並且他當場許諾,願意帶領斧頭幫百餘號兄弟,親自來護衛杜月笙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