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南京保衛戰（二）
第一一四師團是淞滬開戰後由第十四師團的後備役在宇宮都編成。自杭州灣登陸後，配合上海派遣軍從側翼進攻上海市區，之後終歸第十軍戰鬥序列，接替在進攻鬆江中損失慘重的第六師團，繼續進攻嘉蘇線。作為第十軍的前鋒一路攻占湖州、長興、宜興、溧陽，正可謂勢如破竹。
在攻下溧陽一一四師團奉命休整。但是當看到中路軍和右路軍進展迅速，第一一四師團師團長末鬆茂治中將也是十分的眼熱，畢竟哪個部隊能夠第一個進入華首都，那就意味著無上的光榮。一一四師團雖然不是常設師團，但是末鬆茂治對自己的部隊還是非常有信心的。八月五日，當第十軍司令官柳川平助命令第一一四師團進攻溧水向南京進軍的命令下來的時候，末鬆茂治就迫不及待地派出第一二七旅團下屬的第六十六聯隊作為師團先頭部隊向溧水進發。
溧陽和溧水相距不過八十公裏，六十六聯隊為了能盡快到達溧水，聯隊長山田常太中佐親自率領所屬三個大隊輕裝向溧水進發，聯隊直屬部隊包括炮兵大隊隨同旅團而後出發。這倒不是山田常太托大，隻是因為自從杭州灣登陸後，除了在麵對蘇嘉線國防工事時，第一一四師團打了幾場硬仗外，後來包括占領長興、宜興和溧陽，華國家隊無不聞風而逃。雖然前兩天距空軍的偵察，華國家隊將近有一個團在溧水縣城布防，但是山田常太根本就沒放在眼裏。
“排長，公路上有車燈。有個車隊在向我們靠近。”寧杭公路距溧水縣城二十公裏的一座小山坡上，一名在山頂警戒的士兵匆匆跑到一處臨時構建的隱蔽掩體內報告道
。
排長何水根連忙跳起來，趴在掩體的觀察口用望遠鏡向遠處的公路觀察，一排長長的車燈，何水根心中默數，一共八輛車，汽車馬達的轟鳴聲在寂靜的夜裏已經隱隱地傳過來了。
“是鬼子，一定是鬼子的先頭部隊到了。你，你，趕緊騎上馬回連部報告。咱們不能在這兒白等兩天，地雷掛弦，所有人準備戰鬥。”何水根捋了捋袖子，命令道。
何水根是在羅店為數不多幸存下來的老兵之一。他的槍法很準，原來是三十八團組織的神槍隊的成員之一。這次部隊整編，他被一向很欣賞他的黃立奎一起帶到了補充一團，當上了補充一團直屬特務連的排長。這次補充一團換防溧水縣城之後，黃立奎把他的特務連撒了出去，沿寧杭公路放出近二十公裏的警戒哨。何水根帶領他的排處在最前沿。他們已經在這個小山坡上守了兩天了。
趴在一塊大石頭後麵，何水根看著慢慢接近的車燈，八輛全部是卡車，從望遠鏡中看去，車頭還掛著刺眼的月經旗。確定無疑，就是小鬼子的先頭部隊。
“媽的，現在要是有師部火力營兩挺大家夥就好了。”何水根嘴裏嚼著一根草，心裏暗暗地嘀咕著。
旁邊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何水根朝發出聲音的一名正拎著埋設在公路上拉發式地雷引爆繩索的士兵瞪了一眼，輕聲喝道：“都給老子鎮靜點，待會等老子的槍聲為令，拉響地雷。”
隨著越來越響的發動機轟鳴聲，車隊越來越近。今晚的月光不錯，趴在小山坡上準備伏擊鬼子車隊的三十多名士兵甚至都能看到第一輛車上鬼子鋼盔的反光。
打頭的第一輛車已經進入了雷區。旁邊時刻準備拉響地雷的士兵，緊張地朝正拿著步槍瞄準的何水根看了一眼。
“媽的，這群小鬼子還真他娘的精。”何水根手中的步槍的準星套住第一輛卡車車頂上架著一挺歪把子機槍的機槍手的腦袋，輕輕地罵了一聲。他發現鬼子車隊的間距很寬，每輛車相距最起碼都有五十米以上，公路上一共隻不過埋了十幾顆地雷，一旦引爆也炸不了更多的卡車。
第一輛車駛過了雷區，當第二輛堪堪駛進雷區的時候，何水根手中的槍響了。槍聲在夜空中顯得各位的清脆，“啪”的一聲就在鬼子機槍手的鋼盔上開了一個小洞，鬼子機槍手連哼都沒哼一聲就一頭栽倒在車頂上。與此同時，早就盼著聽到槍聲的幾名士兵，用力拉響了埋設在公路上的地雷。
“轟，轟，轟……”隨著一連串的爆炸聲，一個個火球騰空而起。處於雷區中心的第二輛卡車，在爆炸強烈的氣浪中瞬間被掀翻在地。十幾顆地雷同時爆炸，數以千計的破片在爆炸中氣浪中從泥土底下騰空而起，肆意收割著翻倒在地上的鬼子是性命。
突如其來的爆炸，跟在第二輛卡車後麵的第三輛車連忙一個急刹車，卡車堪堪停在了爆炸的邊緣，未等駕駛室裏的鬼子鬆一口氣，呼嘯而來的破片擊碎了卡車前麵的擋風玻璃，坐在駕駛室裏的鬼子駕駛員、副駕駛以及一名曹長頃刻間被打成了馬蜂窩。
“集中火力，瞄準第一輛卡車，給老子狠狠地打，兩分鍾中撤退
。”在地雷引爆的同時，何水根迅速地瞄準第一輛卡車駕駛室內的司機，扣動扳機，借著爆炸的火光，可以清楚地看到駕駛室破碎的擋風玻璃上噴濺出一片血霧。
盡管何水根大聲的命令淹沒在猛烈的爆炸聲中。但是爆炸聲就是命令，埋伏在山坡上的士兵們紛紛扣動扳機。三挺捷克式機槍正對準歪歪斜斜撞到路邊一塊大石頭上的卡車上亂作一團的鬼子士兵們瘋狂地上掃射。
“敵襲，敵襲。”後麵跟著的卡車一輛輛刹車，卡車上的鬼子紛紛從車上跳下來，高喊著趴到路邊隱蔽。
“八格牙路。”六十六聯隊第一大隊第一中隊中隊長水野一夫趴在地上怒吼著。他就坐在車隊中間的第四輛車中，本來坐在駕駛室裏打瞌睡的他被槍聲驚醒，未等他和司機反應過來，轟天的爆炸聲就響起，猝不及防的他在司機的緊急刹車中，頭重重地撞到了擋風玻璃上。如果不是旁邊副駕駛機靈，及時把他從駕駛室中脫下來，恐怕也會被飛濺過來的石頭和彈片擊傷。
出於爆炸中心，正在熊熊燃燒的第二輛卡車，車上的士兵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而火光恰恰又給伏擊的敵人最好指引方向，看著最前麵第一輛卡車上的士兵在華軍隊的火力打擊中根本來不及隱蔽，紛紛倒地。水野一夫雙手握著拳頭重重地打在地麵上：“卑鄙的華人。”
“中隊長，是華的小部隊伏擊我們，人數不多。”一名小隊長匍匐著跑到水野一夫的身邊匯報道。
聽到小隊長的提醒，同時水野一夫也發現，子彈並沒有飛向自己一方，主要都集中在衝過雷區的第一輛卡車的方位。
水野一夫大著膽子半跪在地上，看著距自己這邊三四百米，埋伏在山坡上的華小部隊的伏擊陣地，抽出指揮刀大聲喊道：“機槍掩護，衝上去消滅華人。”
“噠噠噠……”離水野一夫身旁不遠處剛剛架設好的一挺九二式重機槍聽到中隊長命令，連忙向山坡上點點開槍發出火光的伏擊陣地開火。同時，幾挺歪把子機槍此時也紛紛開始打響。幾名小隊長和曹長也站起來，指揮自己的士兵向山坡上衝去。
“撤！”第一輛卡車上的鬼子消滅的差不多了，後麵鬼子的機槍火力讓他們抬不起頭來，何水根連忙命令撤退。士兵們聽到命令，連忙背起剛才在鬼子機槍火力覆蓋中來不及隱蔽犧牲的兩名戰友的屍體和三四名負傷的弟兄向後山既定的撤退路線轉移。
最後一個離開陣地的何水根借著火光發現遠處重機槍的火力點有個鬼子軍官正揮舞著指揮刀蹲在那裏大呼小叫著。三百多米將近四百米的距離，不是中正式最佳的射擊範圍，但是匆忙間何水根還是瞄準那個方向開了一槍。
“殺給給。”正當水野一夫揮舞著指揮刀不斷地催促士兵往上的衝的時候，突然聽到“叮”的一聲，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大力從自己握著指揮刀的手中傳來，指揮刀頓時脫手。水野一夫連忙嚇得趴在地上。
等在鬼子衝到山坡上，簡易地戰壕內，除了一地的彈殼外，早已不見一個人影。一輛卡車被燒成一個空殼，第一輛撞到岩石上，被打得千瘡百孔的卡車也基本上已經報廢
。兩輛卡車上大半個小隊的士兵除了少數人勉強撿了一條命外，非死即傷。水野一夫拿著被剛才那發向自己射來的子彈打出一個缺口的家傳武士刀，欲哭無淚。從杭州灣登陸到現在一個月的時間裏，他的中隊還第一次麵臨這樣的大的傷亡，更為恥辱的是，連敵人的麵都沒見著。
這時，聽到槍聲迅速增援上來的後續部隊也到達了。第一大隊大隊長岡田豬五郎在聽完水野一夫的報告並且建議派出部隊追擊伏擊他們的華小部隊時。大隊長不由大聲訓斥道：“八嘎！我們的任務是盡快搶占溧水縣城。水野君，你們作為聯隊乃至整個師團的尖兵，我希望你不要受這些華小部隊的幹擾。盡快為大部隊打通前麵的道路。”
“哈伊。”水野一夫領命後，連忙指揮部隊填埋路上被地雷炸出的大坑，把擋在路上的兩輛卡車推到一邊耽擱了一個小時後，帶領剩下部隊繼續向溧水前進。
地雷，伏擊。再次付出了兩輛卡車的代價和將近一個小隊的損失後，淩晨時分，第六十六聯隊的尖兵部隊——水野中隊終於終於到達了溧水縣城外圍的團山腳下。
一路上，六十六聯隊聯隊長山田常太也接連收到先頭部隊第一大隊大隊長岡田豬五郎報告一路上收到華小部隊伏擊的報告。但這些並未引起山田常太的重視，他反而認為這是華軍的故意遲滯他們的進攻速度，說不定此時防守溧水縣城那一個團的華軍和先前宜興、溧陽的守軍一樣，早已望風而逃了。
山田常太十分珍惜這次作為師團先頭部隊的機會。自己的部隊如果能迅速擊潰南京外圍的守軍，如果能第一個攻破南京城，那自己肩上的軍銜肯定將能增加一顆星。大佐，離將軍隻有一步之遙，能成為將軍那是所有軍官一輩子的夢想。
“命令岡田大隊，迅速占領溧水外圍的團山陣地。拂曉的時候，我希望能站在溧水縣城的城樓上。”騎在馬上的山田常太一臉傲色的命令道。
接到命令的岡田大隊，由於作為尖兵部隊的水野中隊已經損失過半，基本上已經失去了戰鬥力。岡田豬五郎命令其他三個剛剛趕到團山還來不及喘口氣的步兵中隊向團山陣地發起進攻。
第一次進攻，岡田豬五郎便投入了除了水野中隊以外的手中所有的部隊，機槍中隊十二挺九二式重機槍在山腳下各自選擇機槍陣地擔任掩護任務。三個步兵中隊近八百名士兵曾扇形向團山陣地撲上來。盡管一路上水野中隊遭到華軍隊的伏擊，損失慘重，但是這些正貓著身子向山頂進發的士兵們卻都以為這是一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次進攻。雖然這個團山陣地是溧水縣城外唯一的屏障，但在這種麵對麵的進攻中，他們根本不懼怕任何華軍隊，說不定此時山頂上的華軍早已經逃走了，甚至不用放一槍就能把太陽旗插上山頂。
親自坐鎮團山陣地的補充一團團長黃立奎在山頂一角一個隱蔽的指揮所內，借著月光從望遠鏡中看到密密麻麻地鬼子正在向山上撲上來，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笑容。年屆三旬的黃立奎嘴唇上已經續起了胡須，盡管脾氣性情依舊十分火爆，但是這幾年在沈修文的手下熏陶，特別是自淞滬開戰以來的幾場血戰，使得他已經迅速地成熟起來了。
鬼子的這次進攻，連他原本意料中的炮火準備都沒有，這讓他感覺，這群鬼子也太小看自己了。一定要好好給這群狂妄之極的小鬼子一個深刻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