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練兵（二）
其實這個時代的一些訓練方法，沈修文早就看不上眼，包括那些德國教官的。套用後世那句時髦的話來說，有些德式訓練方法，並不適應中國國情。在軍校時，沈修文不敢變也不敢提。但是在一連，如今他是老大，能做主，沈修文當然要去付諸於行動。
張正傑態度的轉變說明在他的心裏已經開始接受沈修文作為連長這個現實。至於黃立奎，自然由程德安去負責。
既然大家對訓練計劃統一了認識，沈修文又搬出了一整套針對訓練成績的考評和獎懲措施。所有的訓練成績都以班為單位計算成績，後世的沈修文尤其崇尚《兄弟連》中奪取德軍炮兵陣地的那次經典戰鬥，這次戰鬥淋漓盡致的詮釋了整體配合的重要性，從狙擊手、火力支援、正麵突破彈藥輸送、爆破無一做的麵麵俱到。所以以班為單位計算成績，沈修文這是為了培養士兵的團隊意識，畢竟現代戰爭已經不再是個人英雄主義，而是需要團隊的緊密配合。
在獎懲措施方麵，每天早上的五公裏武裝越野，最後一名的班罰沒有早飯吃，該班的排長同樣也要受罰。白天的訓練結束後，由連長和三位排長共同進行考評，評出當天表現最優秀的班晚飯加一個葷菜。
每周末進行一次會操，以班為單位進行各個項目的對抗演練，最後三名的不但取消休假，而且還要負責打掃一周的廁所。總分第一名的班則由沈修文個人掏腰包，獎勵大洋十塊。
看到這份考評和獎懲措施，張正傑和黃立奎心中最後一絲下麵的弟兄們會對這個訓練計劃有抵觸情緒的擔憂徹底沒有了。
沈修文當即命令馬聰平把訓練計劃和考評、獎懲措施寫成布告向全連進行公告，不識字的集合起來由馬聰平進行宣讀。
不過，當不識字的士兵集合起來的時候，沈修文還真的嚇了一跳。這個時代當兵的基本上都是農民，一連近九成的士兵不識字，也使得沈修文感到在訓練中加上文化學習這一項的重要性。其實，沈修文當初在擬訂計劃時，把後世解放軍的思想政治教育隨手改成了文化學習。
沈修文當即表示，所有不識字的士兵，組織起來組成文化學習班，由連隊文書馬聰平擔任教員，學習認字及簡單的加減乘除。
布告一經公告，雖然士兵們對如此繁重的訓練計劃感到害怕，但是後來聽到訓練成績好的不但每天有加菜而且每周會操還有十塊大洋的獎勵，頓時歡呼雀躍起來。本來，他們都是農民，很能吃苦耐勞，訓練辛苦一點倒是沒什麽，重要的是訓練成績好不但有好吃的，還有賞錢，要知道十塊大洋足以能讓一個班的弟兄們上街去大吃一頓了。
第二天一早六點，當起床號吹響的時候，沈修文已經筆挺地站在操場上。第一天的集合無疑讓沈修文感到很失望。雖然八十八師是中央軍中的絕對精銳，但是和中央軍校教導隊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個檔次。全副武裝集合整整用了十分鍾。這讓沈修文感到非常有必要在訓練計劃中再加上緊急集合這一項。
第一天的五公裏武裝越野，考慮到是第一天的訓練，另外沈修文也想借此摸摸底，沒有進行成績考評。但是能跟著沈修文跑到最後的，除了程德安、張正傑、黃立奎這三個排長以外，還有就是十來個老兵班長，其他的人早就在中途掉了隊。沈修文和程德安由於跑慣了，稍稍喘了幾口氣，就象沒事人一樣，但是張正傑等人卻不行，一到終點，各個倒在了地上。
不但是五公裏越野，而後進行的訓練，除了隊列訓練差強人意外，其餘的都達不到沈修文心中最低的標準。沈修文不由感歎，難怪抗戰剛開始時，敵我雙方的傷亡比例會很高，甚至會出現日軍的一個大隊就敢追擊故國軍的一個師。精銳的八十八師尚且如此，更何況那些雜牌軍。看來除了裝備差距以外，恐怕人的因素才是最主要的。
綜合素質最好的沈修文和程德安又不得不充當教官，剛開始的一個星期，每天都把沈修文累的夠嗆。直到沈修文到團部再三向朱赤哀求，這才把新任特務連一排排長的唐林弄到一連暫時擔任兩個星期的教官，才使得他鬆了一口氣。
不過，在訓練中倒也發現了幾個好苗子，特別是二排的五班長彭輝。他是二排三個班長中唯一一個不是一連參加淞滬抗戰的老兵，令沈修文感到驚奇的是，他居然曾經還是一名紅軍，在第五次反圍剿的時候被俘後參加了國軍。一身的好功夫，第一天格鬥訓練，居然和中央軍校九期格鬥王的程德安打了一個平手。用程德安事後的話來說，要是再教他幾招在戰場上一招致命的格鬥技巧，程德安壓根就不是他的對手。
對於這個彭輝，沈修文倒是十分好奇。以前他可是經常聽說隻有國軍被俘後參加紅軍的，可從來沒有聽說過紅軍也有投降國軍的，而且這個彭輝的文化水平居然還不低，和連裏的文書馬聰平一樣都是初中畢業，是一連能排進前五名的高級知識分子。這樣的人，在紅軍中應該是受到重用的，又怎麽會參加國軍呢？一問才知道，這個彭輝相當不簡單，在紅軍中還曾擔任過連長，但是由於蘇區開戰肅反運動，彭輝家當時屬於地主階層，不幸成為肅反的對象。原本他是應該被槍斃的，但是正好紅軍第五次反圍剿失利，彭輝還來不及被槍斃，就被俘虜，於是彭輝索性就參加了國軍，後來又被補充進了八十八師。一開始，彭輝就是一連二排的排長，因為看不慣當時的一連連長克扣弟兄們的軍餉，一怒之下，痛打了連長一頓。事情鬧大後，連長被撤職法辦，而彭輝則從排長被降為班長。
而且，彭輝不但拳腳功夫好，一口大刀舞起來也是虎虎生威。這讓沈修文頓時感到如獲至寶，當即任命彭輝為二排副排長，並且協助程德安進行格鬥和大刀訓練。為此，沈修文還特意自掏腰包，給連裏每個弟兄打造了一把大刀。從此，一連成為八十八師獨特的一道風景線，每個士兵除了必要的裝備以外，每人身背一把大刀。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連的訓練總算逐漸開始走上正規。首先表現出來的就是五公裏越野，從一開始大部分人跑不下來，到都能堅持到最後。從開始不懂得團體配合幫助，各自為戰，經過幾次就是跑第一也沒有早飯以後，開始慢慢學會全班相互鼓勵相互幫助一起跑，甚至還不用教。
另外，沈修文結合土工訓練的同時，在操場的一角搞出來一個四百米障礙跑的場地。翻牆、過獨木橋、爬高、匍匐起初，士兵們還比較新奇，但是第一次正式訓練下來才防線，原來這個玩意兒一組四次跑下來比五公裏越野還要累。
這個四百米障礙跑的訓練，真正開始進行的時候，那些經曆過戰鬥的老兵這才明白，四百米障礙跑這項訓練不但是戰場上最好的突進手段，而且還能避免盲目衝鋒所造成的極大傷亡。
張正傑到這個時候才意識到雖然沈修文比自己年輕的多，但是兩人之間根本不是在一個重量級上的。就連之前一直替自己抱不平，叫囂著要把沈修文排擠走的黃立奎，在和程德安切磋過後，鼻青臉腫的他在張正傑的麵前毫不掩飾自己對程德安的佩服。至此，張正傑相爭這個連長的心徹底死了，老老實實的帶領自己的一排投入到訓練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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