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京城3

季天樺的訂婚宴說大也不大,一個小小的訂婚宴再大能大到哪裏去?不過在季家龐大的背景下又是另一回事了。

女方慕沐是京城有頭有臉的慕家長女,慕家是一個世家,勢力不大不小,可以說是“高攀”了季家。

慕沐還在大學,不過明年就畢業了,臉上還帶著未涉社會的天真可愛,相過親後不時被季天樺約出來吃飯也是不點貴的,隻點對的,偶爾還撒撒嬌,不拜金更不濃妝豔抹,如果要聯姻,季天樺還是比較滿意慕沐的。

兩家一拍板,這訂婚就擺上了日程。

季沫晚上被保鏢護著去一家大酒店去看看自己未來嫂子長什麽樣,到了酒店,不用遞邀請函就自動被侍者領了進去,不過保鏢就免進了。季家辦的晚宴,難不成還會放些漏網之魚進來?

說是訂婚宴,卻和正式結婚的流程沒什麽兩樣,準新郎和準新娘交換訂婚戒指後端著酒杯挨桌子敬酒。

那幾個季老頭子和幾位奶奶還有一群親戚湊在一桌,季沫不喜歡這種格格不入的感覺,趁沒有人注意從酒店側門溜了出去。

酒店後麵有著大大的水池,裏麵的水隻有半米深,遊了許多錦鯉。

季沫坐在水池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盯著錦鯉看,看它那肥胖的身軀扭動著過來,再扭動著過去,你擠我擁,連季沫都替他們感到行動艱難。

“我們的季少什麽時候淪落到獨自一人在這裏賞魚了?”

季沫冷冷的回頭,一個短發少年懷裏摟著一個穿粉紅色小禮服的女生走過來,黑暗中他那一身白衣格外的晃眼。

“用不著你管。”

這裏隻有他們三個,那男生肯定不是對他懷裏的女生說的。兩個人要是情侶去幽暗的假山邊上躲著說悄悄話該多好?非要在自己身邊湊熱鬧?

那男生揮揮手,讓女生先走了,笑吟吟地說:“兩個月不見,這刺蝟的刺又拔高了?”

季沫掃了他一眼:“兩個月不見,你那嘴都可以炸出來油了。”

論嘴毒,那男生完敗。

“看來今天晚上這後花園裏人可真不少——”

正在夜空中放眼刀子打仗的兩人回頭,得!這又來一個!

“許無禁,你不陪著你家父親大人,跑這裏來湊什麽熱鬧?”

那白衣男生看許無禁不順眼的很,剛才還和季沫對峙現在立刻棄暗投明,和季沫劃了一條線算是站在同一戰線上了。

許家的人?季沫眉頭一皺,暗自打量那個叫“許無禁”的少年。

看年齡,和自己相仿,許無禁渾身透著貴族公子的優雅與溫和,臉上的表情在幽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楚,身材拔高,比林驚宇還要高上一些。

那男生皮肉不笑地回答:“難道這裏是你家的?還不能讓別人過來了怎麽的?”

白衣男生扁扁嘴,帶著挑釁:“不是我家也不是你家的啊!沒見到我正和季沫說著話呢!如果你不吭聲的靠過來那還不成了偷聽了?”

一番帶刺的話下來,許無禁臉色仍是麵不改色,隻是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輕蔑。

“那打擾兩位了,無禁先走一步。”

許無禁說完,往後退了兩步,離開水池。

“季少,兩個月不見你怎麽變的如此沉默?”白衣男生又湊過來:“還以為你把我們這群狐朋狗友給忘了呢!做人可不能這麽不講義氣哈!”

季沫隻是站在那裏,不吭氣。

“陳子他們在三樓,早知道你回來我們已經謀劃好要給你接接風,洗洗塵,還有你的女朋友我們也帶來了……”

“你這一走,原來的電話也不用了害的我們還以為你被外星人抓去做實驗了呢!要不是回家問了問老子,我還不知道你竟然有這種魄力,竟敢鬧離家出走……”

那白衣男生像是打開話匣子一樣,哇啦哇啦不停地說,季沫聯想到了林驚宇這小子,也總是不停地說……也不管自己有沒有回答他。

神遊過來後,季沫發現自己已經被帶到了三樓,裏麵有一個小型的party,忽閃忽暗的燈照在孩子們年輕的麵孔上。

“親愛的,你回來啦!”女生甜甜的聲音響起,湊過來挽住季沫的胳膊。睫毛上刷的厚厚的,還貼了能扇死蚊子那麽長的假睫毛。臉上更是塗脂抹粉,完全蓋住她原有的容貌。這個女生和自己未來嫂子天差地別……原來的季沫眼光就低到這種程度嗎?

不著痕跡地抽出自己的胳膊,季沫冷冷地說:“我已經不是你的男朋友了。”

其他少年圍了過來,吹口哨有之,看好戲有之,湊熱鬧有之。

剛才那個白衣少年就是屬於吹口哨的那個行列:“呦——季少出門幾天,又被其她美女迷花眼了?”

“怎麽我看季少靦腆了許多?不會是見識到外麵怪蜀黍橫行,嚇到他的玻璃心了吧?”一個隻穿白色襯衫的少年勾上白衣少年的肩膀。

“陳子,怎麽能這樣說呢!季少出了季家的地盤,說不定人家季少早就揮舞著稚嫩的小翅膀飛到長腿妹子的懷裏了!他的花心,就算我們拍馬也趕不上的啊!”

原來他就是陳子?季沫泰然自若:“是啊——我很花心,所以已經投到妹子的懷抱裏了。”

那女生好像知道季沫天性如此,撇撇嘴玩著指甲到一邊聽一個男生在自己身邊喋喋不休。季沫的目光掃到那個點頭哈腰的男生,帶著不屑地冷哼一聲。

“口味變了,所以對胭脂俗粉不感興趣了。”

陳子哈哈笑,目光隨著季沫的瞟過的路線看到那個女生:“早就說那女生不怎麽樣,蔣函這眼光你也知道……”

“艸!老子的眼光怎麽了!那個女生不化妝也是好看的緊呢!”蔣函捶陳子一拳,兩個人摟在一團打鬧。

“你小子,鬧離家出走也不喊上我們湊熱鬧,萬一有什麽事咱仨一塊頂著……”

鬧夠了,陳子親昵地捶捶季沫肩膀。本來這隻是個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動作,換到左肩受傷的季沫身上又是另一碼字事了。

季沫往後退一步,捂住左肩,上麵剛被季家的醫生看過,那醫生還友情建議季沫縫幾針,可是季沫嫌麻煩不肯縫,這傷口總是裂開,愈合地很慢。

現在又裂開了吧?

不多時,一圈男生端著酒杯過來搭話,看季沫的目光又敬畏又狗腿。

這裏也是一圈子不認識的人……季沫覺得更悶了,陳子拉著自己交換了手機號碼,和蔣函一起出門送季沫。

司機把自己帶回季家老宅,季沫才長籲一口氣,把一晚上的憋悶說著呼吸吐出。

“這種宴會,以後還是少去的好……”

謀謀飛騰過來,落在季沫旁邊:“主銀~你沒有被白骨精迷倒吧~”

“主人有這麽沒品嗎?”季沫懶得搭理謀謀,動動肩膀,有種鈍鈍的疼感,季沫可以肯定它現在又流了不少的血。

不想麻煩家庭醫生,季沫拿出醫生給的一個盒子,裏麵裝了五瓶藥粉,兩卷紗布,還有零七八碎的消炎藥,碘酒,消毒水,連祛疤的藥都給備好了。

手指剛沾了點藥粉準備塗,桌子上手機鈴聲大作。無奈地接通林驚宇的電話,季沫:“喂……”

“季沫!現在在幹嘛呢?”

季沫:“換藥。”

林驚宇看時間才剛九點,京城裏還熱鬧著呢?“換好藥出來玩吧?我找一條步行街等你?”

“嗯。”

得到了季沫的首肯,林驚宇歡快的把電話掛了,拉著李涼讓他帶自己去京城好玩的步行街去。

季沫換好藥,拿著手機按林驚宇發來的地址吩咐司機帶自己過去。

即使是晚上,京城的人也非常多,站在步行街路口,人來人往,季沫讓司機先回去,拿著手機撥通林驚宇電話。

“喂,你在哪兒?”

“我在……這兒!”林驚宇就在季沫背後不遠處,季沫剛下車他就看到了,這會兒偷偷潛過來,捂住季沫的眼。

季沫:“……”

李涼走過來,拿來林驚宇的手:“好了,你都多大了還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

林驚宇扁扁嘴:“沫沫你一點都沒有被嚇到!真無趣!”

季沫更無語了。難道他這個有著三十多歲靈魂的蜀黍還要裝作小屁孩一樣驚訝的大叫嗎?

“咱們去吃東西!聽說京城裏的小吃很多的!”林驚宇歡快的拉著季沫的手:“不過不能多吃,辣的也要少吃一點,你傷口還沒好呢。”

季沫:“嗯。”

跟在他們後麵的李涼驚訝::“呦嗬,林大神什麽時候變成林大嬸了?”

這婆媽地……李涼雞皮疙瘩掉了滿地。

季沫看李涼有點眼熟,可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今天晚上來的是大柵欄,諧音“大石爛兒”,這裏的小吃最多,極大的滿足了林驚宇的口福。

隻要來京城的,不管喜不喜歡都要嚐嚐豆汁兒,季沫跟在林驚宇後麵苦苦思索李涼這個人到底在哪裏見過,是前世見過還是這一世見過的?

李涼也覺得這個和季末隻有三點水之差的少年和季末簡直如出一轍!無論是從氣勢上,還是氣質上,還是那神態,一些小的細節……

季末不愛吃甜食,季沫也不愛吃。季末對生人很冷,對熟人也很冷。季沫也是這樣!

難不成他們是失散多年的兄弟?李涼摸著下巴,咂嘴想著“豪門恩怨”“狸貓換太子”之類的俗套,不愧是幹策劃這一行的,想象力就是豐富!

步行街的人川流不息,林驚宇緊緊抓住季沫的胳膊生怕他走丟,一邊還伸長脖子想吃那邊的灌腸。

“以前看過一篇作文,上麵把灌腸描寫的出神入化,簡直就是天上僅有,地上絕無的美食,我早就想嚐嚐了……”

聽了林驚宇的借口,李涼翻翻白眼:“真懷疑你看的是推薦灌腸的小冊子,就算你沒看作文聞到這香味你的口水也早就流下來了吧?”

林驚宇抹抹嘴邊“嘿嘿”地拉著季沫擠過去買灌腸。

林驚宇想吃的糖葫蘆得去店裏邊買,季沫不愛吃甜食,一路上吃的東西屈指可數。

這回林驚宇真真正正地像是一個小孩子了,左手拿兩串糖葫蘆吃,嗯,右手牽著季沫有種孩子牽著媽媽的感覺。

季沫就任由他牽著,要說熟悉這條街,他可是比林驚宇熟悉多了,至於李涼,他一直笑眯眯地跟在林驚宇後麵觀察季沫,越看越心驚。

要不是季沫年紀不小,肯定能把季沫誤認為季末的親生兒子!親生的!可是季末身邊出現的女人都能被他的目光凍死,別說兒子了,關係很好的紅顏知己都沒有……

走啊一路子,吃了一路子,末了林驚宇還被李涼推薦著吃了一個褡褳火燒,這回可把他撐的,連路都走不動了,握著季沫的手心熱的出汗出的汗嗒嗒的。

辭別林驚宇,季沫摸著手機回家,上麵莫空得到他來京城的消息,嚷嚷著想見一麵,猶豫了一下,季沫發回去了個否定的答案。

現在去報社還早……至少等《備戰高考》五本全部寫完之後吧。京城的季家,還有各種複雜的關係自己還理不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