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學

幽暗的書房沒有開燈,落地窗旁邊放了一把上好的檀木椅子,椅子上坐了一個看不清表情的人。

“老爺,查出來了,是許家下的藥。”

椅子後麵站的那個男人微微躬身,把密封袋遞向前遞去,袋子裏隻有一點麵包的碎渣。

椅子上的人沒有接,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冷漠的說:“殺。”

男人點頭:“是,老爺。”

在華夏嚴格的製度下還有人可以想收割麥子一樣隨意草菅人命,難道就沒有人管他們嗎?

嗬嗬,在一定的權勢下,即使殺幾個人又算什麽?那些豪門大戶,百年世家,在華夏擁有著無數不平等的特權。

等男人走後,椅子上的那個人才站起來,疲憊的揉揉額心:“沫兒啊!你什麽時候才能讓我省心一點呢。”

散去平時高高在上的氣勢,此時的他,更想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而遠在b市的季沫,剛剛到家。

“屋裏怎麽這麽亂?”季沫皺眉,客廳還好,簡簡單單的沙發茶幾,看上去都是剛買的,但是唯一鋪了床的那個房間,什麽打翻的牛奶亂扔的零食袋子,西瓜皮蘋果核,拆封吃了一大半的蛋糕,桌子上還歪七扭八的扔著兩個未拆封的蛋糕,季沫看了看,一塊是黑森林,一塊是抹茶。

季沫沒有吃甜食的習慣,把屋子裏的垃圾全都清理出去,然後去廁所衝了個涼水澡,就那麽躺在**盯著天花板看。

擦!到底這個身體是怎麽掛的?也沒有自殺也沒有車禍!自己又出了什麽事魂魄才會到這個少年的身上?

死的不明不白,季沫也算是一個新世紀的奇葩了。

今年是05年,這麽算的話,現在這個世界的自己還隻有26歲,正是大學畢業後剛創業兩年,也是遇到方湛的那一年。

不知道“季末”是不是還活著,自己出現在這裏會不會造成蝴蝶效應,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一定要趕在公司出事之前找到以前的自己!並查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才會導致重生的!

迷迷糊糊的策劃著自己的未來,季沫昏沉的睡著了。

早上又是被一陣女高音吵醒的,關掉手機鈴聲,季沫頭痛的坐起來:“看來以後要一年都這個樣子了,高中生真是個苦逼的時代,尤其是河南的高中生!”

林驚宇左手拿著一杯牛奶,胡亂把麵包一塞就趁王琳欣不注意溜走了,路過四樓就是對門一陣拳打腳踢。

“季沫!快點!萬一遲到了瘋子可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

等了一分鍾,林驚宇還是沒見季沫出來,正準備再捶一陣門時季沫突然開門,林驚宇險險收回拳頭:“切,醒了不應一聲,害的老子以為你還在**賴著呢!”

季沫換了一件水粉色襯衫,扣子鬆鬆的係著,頭發睡了一夜壓的亂翹,明顯沒有仔細梳過,眼神迷離的把手搭在林驚宇胳膊上,軟軟地說:“走吧……”

林驚宇吞吞口水,一捏季沫小臉,捏到了滿手的水,看來剛洗完臉也不能讓他清醒一下,在心底哀嚎一聲,拖著這個懶豬下樓。

原本林驚宇上學是不肯坐車的,抄小路十多分鍾也能到學校,可憐他這兩天還要帶著這麽一個大包袱,不得不挪到公交車站等車。

“真特麽的浪費時間!你說說你,好好的一大好青春就這麽浪費在你睡覺的時間上,朱自清說天黑時,他躺在**,時間便伶伶俐俐地從他身上跨過,從他腳邊飛去了。嘖嘖,真是浪費時間還浪費生命啊!”林驚宇被季沫搭著肩膀,嘰嘰哇哇不停的嘮叨著打發等車無聊的時間。

“閉嘴!”季沫更頭疼了,怎麽這個林驚宇比方湛還嘮叨,簡直就是唐僧翻版!惱怒的收回手,季沫徹底清醒過來。

把扣子扣好,季沫斜睨林驚宇:“你怎麽像個娘們似的,唧唧歪歪個不停?”

林驚宇麵部表情有那麽一霎那僵硬起來,平生他最討厭娘氣的男生,被季沫這樣一說,林驚宇徹底暴跳:“tnnd你說誰是娘們!”

季沫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

林驚宇抓狂:“你才是娘們呢!還穿粉紅色襯衫!頭發快比得上女生了!瘦弱的跟白斬雞似的!”

沒想到林驚宇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季沫良心發現這兩天他對自己還是挺照顧的,於是扭頭對林驚宇說:“你不娘們,好了吧。”

林驚宇怔了一會,反應過來時公交車正在關門,大嚎一聲“老子還沒上去呢!”

於是在司機的抱怨聲中公交車停下,讓這個失魂少年上車。

路上又遇到菜市場路口大堵車,林驚宇急得抓耳撓腮,一邊對季沫抹黑著馮智對待遲到學生的“一班五大酷刑”。

其一:打掃廁所一星期。其二:替學校澆花一個月,而且還不能用水管,隻能一桶水一桶水的提。其三,寫一份三萬字的檢討,並在周一升旗的時候當著全校學生念。其四:站在升旗台上大喊“我是煞筆我是煞筆!”一千遍。其五:圍著操場跑十圈,女生跑五圈。

聰明的人一般都挑第五條,馮智還陰險的加了一條:女生可以隨便挑,男生要抓鬮決定。

馮智笑眯眯的拿著裝了十個乒乓球的紙盒,對一臉苦瓜相磨磨唧唧不肯抓鬮的林驚宇說道: “快點吧!難道你想全部執行一遍?倒計時,十、九、八、七……”

林驚宇一咬牙,祈禱摸到的千萬別是打掃廁所。一高的廁所有三棟,新的一棟樓是去年剛蓋的女生男生廁所,還有兩棟是建校時蓋的,裏麵連衝水都不衝,簡直就是農家肥囤積地,一進去能讓你置身於毒氣之中找不著北。

更可惡的是馮智規定打掃的就是老廁所!

林驚宇摸了一個球,小心翼翼打開手——“耶!還是老子的手氣好!第五!”

“去吧!操場十圈。”馮智朝他們兩個微微點頭。

塑膠操場一圈四百米,十圈四千米,體質好的男生累死累活跑下來也是沒問題的,馮智看著季沫偏瘦弱的身材,溫和的問一句“你能跑下來嗎?”

季沫點點頭:“可以。”

於是兩個少年在朗朗的書聲中跑了起來,馮智站一邊數圈數。

“季沫……呼、呼……你不嫌累嗎……”林驚宇快步追到把自己甩在前麵的季沫,伸出舌頭難受的說著。

“不累。”季沫的話還是這麽少。

這個身體的體質超乎季沫的預料,原本以為跑五圈就會累的不像樣子,沒想到現在跑了七圈還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完全像個沒事兒人似的。

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經常鍛煉,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用擔心突然高血壓高血脂脂肪肝什麽的了。

兩人的距離又拉開一點,林驚宇不死心的嗷嗷追上去:“你簡直就不是人!”

“還有精神說話,省點力氣跑快點吧。”季沫說完,拋下林驚宇又開始加速。

“嗷嗷嗷!季沫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林驚宇恨不得停下腳步捶胸頓足一番,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追上季沫,最好能摁住他爆打一頓解氣。

明明是個白斬雞,為什麽跑起來比自己還厲害?以前老子可是每天上下學都是跑步代替坐公交車的!

不能輸給這個小白臉!林驚宇咬緊牙關,甩著胳膊邁著腿追上季沫。

十圈跑下來,林驚宇差點就那麽癱在跑道上,想著季沫還在,況且這會早讀結束許多女生也過來看熱鬧了,硬是撐到趙天樂扶著自己才腿軟的坐在花壇邊上。

“大哥,今天怎麽整成這個樣子?是不是季沫那小子害的你遲到的?要不要兄弟我揍他一頓給你出氣?”趙天樂把軟趴趴的林驚宇扶到一邊,勤快的又是端茶又是倒水,還找了一塊幹淨的毛巾要給林驚宇擦擦汗。

林驚宇拍開趙天樂的手,睜大眼瞪著隻出了一點薄汗的季沫,心中的蒼涼不是冰箱裏的雪糕就能詮釋的,連泰坦尼克號撞到的那個大冰山也不能詮釋!

“起來晃晃,剛跑完就坐下不好。”季沫友好的對林驚宇伸出一隻手,少年額頭上晶瑩的汗水順著眉梢向下劃出迷人的痕跡。

林驚宇發呆的看著陽光下的季沫,不得不承認這個有些傲氣的少年此時此刻帥的不可一世……

季沫朝他笑笑,臉上旋出兩個小小的酒窩:“怎麽?你想撒潑耍賴怎麽的?”

林驚宇這才回過來神,暗罵這個季沫的嘴巴真毒。伸出自己的手搭在季沫的手上,然後……猛地一拽。

“哎呦——”季沫沒有防備的被他拽倒在他的懷裏,兩人四仰八叉的倒在花壇裏的草地上,季沫胳膊撞到他的肩胛骨,疼的一陣呲牙咧嘴。

“這才像是正常人嘛,平時你板著臉一點都不好完,多笑笑,笑笑。”林驚宇心情極好的扯扯季沫的臉,毫無被壓到的感覺。嗯,手感還是這麽好,要說娘們也是季沫更娘。

季沫橫他一眼,拍開他的手:“你真是神經!”

然後起身怒氣騰騰的炸毛暴走了。

林驚宇嘿嘿笑了一通,被趙天樂扶著在操場上溜達了一圈才去班裏。

季沫的書還沒有回來,但是又想提前溫習一下課程,奈何同桌林驚宇這個無恥之徒一整個早上都在傻嗬嗬的笑,於是厚著臉皮問前麵那個學生頭姑娘借書。

早上六點二十到六點五十是一節早讀,七點二十到七點四十又是一節早讀,班裏人有氣無力的讀著單詞和筆記,一個有著楊二嫂般尖酸刻薄容貌的女人不斷在班裏轉悠,如果不找點事幹肯定會無聊死的。

女生一扭頭,露出白瓷般的臉蛋,圓圓的臉看起來非常可愛,如果眼睛再大一點就可以劃分到老蘿莉的行列了。麵對季沫這個帥哥禮貌的請求自然是毫不猶豫的答應,馬上就把兩本語文書遞給想看的季沫。

能坐在一班的學生都是全校名次上名列前茅的佼佼者,季沫翻開有些磨損的書皮,第一頁就是女生工工整整的名字。

韓依繁,聽起來挺美的名字。

季沫一頁一頁的看著,他手上拿著的是語文必修四,第一課就是關漢卿的《竇娥冤》,後麵林林總總的古詩文言文上都記滿了字體整潔筆記。

林驚宇瞄到季沫看的這麽認真,心裏突然不爽到極點。抽出他手裏的書,扔給他自己連書皮都不見的語文課本,哼哼唧唧的說:“老子的字最好,讓你自相慚愧一下。”

季沫對他孩子氣的動作感到好笑,拿著連皮都沒有的書朝他揚揚下巴:“你確定書裏麵有你寫的字?”

林驚宇的肚皮都快要氣炸了,奪回自己的書,惡劣的吼:“愛看不看!”

“林驚宇!你們怎麽看的是語文書!今天早上可是英語早讀!”一個尖利的聲音像指甲刮過黑板一樣刺耳,季沫一抬頭就看到一個女人氣鼓鼓的瞪著自己和林驚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