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小包子的這聲姐姐，顧煙直到自家媽媽在電話那邊說了好幾句話才稍稍回過神來：“媽媽，剛才小如是在叫我嗎？我好像聽到小如叫我姐姐了。”
顧嵐安愛憐地摸摸旁邊小包子的頭，柔聲說著：“是啊，小如是在叫你呢。小如現在可乖了，剛才也叫我了。”
“媽媽。”顧煙沉默了下，突然開口：“我突然就覺得，有一個小如這樣可愛的弟弟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顧嵐安吃了一驚：“小煙，你在說什麽？”
小煙的那個話，應該隻是她想多了，不是那個意思吧？
“媽媽。你們現在在哪呢？剛好我這邊也沒事，我也去跟你們一起玩啊。”顧煙突然有了種扔下一切放肆一次的衝動，她沒有回答自家媽媽的話，而是轉移著話題。
“我們在百盛。小如的衣服有點小了，準備給他買點衣服。”
“小煙，你也要過來嗎？”
“嗯，媽媽你們等一下我，我很快就到。剛好百盛也離得不是很遠。一會我請你跟小如吃飯啊。我現在是拿工資的事，可是有錢人了。”顧煙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說著，還心情大好地跟自家媽媽開了個玩笑。
麵對這個唯一的女兒，顧嵐安的心總是非常柔軟的，她對女兒的寵愛和放縱，已經到了百依百順的地步。聽到女兒的話，她沒有反對隻是細心叮囑著：“開車小心點。反正我們就在這邊等著，不要急。”
“嗯，我知道了。”顧煙笑眯眯地點頭。
等到掛斷電話後，她已經收拾好東西，套上外套就出門了。
“小煙？”邰重看著一身休閑往外走的顧煙，有些疑惑。按照小煙工作時的拚命程度，現在還有一個小時才下班，她這是要去哪？
“邰叔叔。”
顧煙很敬重這位幫助自己不少的長輩。私下的時候，還保留著叫對方叔叔的習慣。
“你這是要出去？”邰重猜測著。
顧煙點點頭。想了想，看著麵前跟自家父親年紀差不多氣勢卻完全不同的男人，說道：“我媽媽在外麵逛街，我正準備去接她，順便一起吃午飯。”
打過招呼已經打算離開的邰重卻像是聽見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步子頓了頓，猶豫了一陣，還是耐不住心中的悸動回過頭來：“小煙，你……”
顧煙哪會看不出對方心裏的那點小心思。說實話，她並不排斥自家媽媽尋找真正的幸福，現在雖然不是個很好的時機，但合適的人還是得先保留著不是嗎？
“邰叔叔，你也還沒吃飯吧？不如你跟我們一起？你也很長時間沒看到我媽媽了吧。剛好你們老朋友可以坐下來聊聊天談談心。”顧煙主動說道。
邰重一驚，錯愕地看向麵前的女孩。
顧煙還是平常的模樣，眼神很清澈，看不出半點端倪。
邰重有些忐忑，以小煙的聰慧，不會是發現了什麽吧？後來想想，雖然平時小煙在公司的管理和運作上有著驚人的天賦，但畢竟隻是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那種事，應該不會特別敏感吧？他很清楚這個時候最好還是保持距離的話，但心裏激**的情感根本不是理智所能控製的。
在理智回歸之前，他已經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好。”
顧煙倒是不意外邰重的這個選擇，她收斂起所有的情緒，不讓人看出半點端倪來。
“那邰叔叔坐我的車去吧，省得再開輛車了。”顧煙很熱情地招呼著。
邰重現在還在自己失態的餘驚中，根本沒辦法同時想兩件事，愣愣地點頭就跟著顧煙一起走。
秦弘揚帶著建築部的經理從拐角處走過來的時候，一抬頭看到的就是女兒顧煙跟自己的生死對頭邰重相攜離開的背景。兩人站在一起的感覺很和諧，當然不是情侶那種，而是很溫馨的溫和長輩與優秀晚輩。
注意到這一幕，秦弘揚拿著文件夾的手就收緊了，他直愣愣地看著。
身後的幾個人也是下意識地朝那邊看了去，隻是當看清那邊的情況後就立刻低下頭來不敢再看了。
現在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的是秦總跟顧董的關係不是很好。相反的，顧董跟副總經理邰重走得很近，看得出來很信任對方。明明前麵兩個才是真正的父女，但現在卻弄得不倫不類的。
就算是外人，他們也還是很能理解秦總心裏的那點不是滋味的。
不過顧董跟秦總關係會降到冰點，貌似主要責任還是在秦總這邊。據說秦總是顧家的入贅女婿，但居然還婚內出軌，後來被發現了才跟前妻離的婚。現在顧董就跟著她的媽媽，也就是秦總的前妻，父女倆基本沒有任何互動，見麵的時候連陌生人還不如。
對於這件事，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
很多人都知道，當初是秦總帶著顧董進公司的。那時候父女倆的關係很好，顧董很敬慕自己的父親。誰知道後來發生了這麽多事，父女倆才會漸行漸遠。傳聞還有一次，秦總的母親在公司將顧董直接打進了醫院，差點就沒醒來。
這些真真假假的傳聞，整個公司不知道有多少。
至於孰真孰假，孰對孰錯，就是各抒己見，每個人有不同的看法了。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位年紀輕輕才剛滿十八歲的小董事長，並非像表麵上看著的那麽普通和無能。她上任以來所表現出的強勢和果決，讓很多成人都是自愧不如。她在公司的地位是水漲船高，反倒是秦總，卻漸漸地有些蕭條了。
“走吧。”
秦弘揚隻是看了一陣，他也說不出心裏的那種酸澀和惱怒是為了什麽。
幾個經理立刻老老實實地跟著走了。
隻是對於公司最高掌權者的議論，卻一直不曾停止過。
……
“媽，你看這件衣服好看嗎？”林珊拿著件淺藍色的嬰兒連體衣，興奮地展示給旁邊的老太太看。
林珊打扮得高貴奢華的，身上帶著的飾品件件非凡品，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手工的刺繡連衣裙。她月份不大，肚子還沒顯懷，從外表根本看不出已經是個孕婦了。
跟她的高貴奢華不同，身邊的老太條就有點像是東施效顰了。她身上的衣服也是價值不菲的名牌，是林珊專門為她挑選的。但再好再昂貴的衣服都耐不住老太太身上那張揚的鄉土小家子氣。
林珊看衣服的時候是頭高高地昂著，隻用手指尖隨意地碰碰衣服邊。好似接觸多點就弄髒了自己的手一樣。
老太太則完全不一樣，她是對每件衣服都愛不釋手，臉上的驚歎就沒停過。如果隻是單純地沒見識也就算了，畢竟大部分人都還是普通人，沒來過這種購物大廈的不在少數。但問題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沒見過什麽世麵，卻偏偏擺出一副眼高於天的架子。看導購員的時候都是用眼角看的，一副你們都是打工仔而她高高在上的模樣。
雖然被林珊帶著逛過幾次街，買過幾次衣服，但像這種連鎖的童裝店，還是第一次來。她對小孩子的印象，還停留在拿舊衣服做尿布上。現在突然看到這麽多精致的小衣服小鞋子，竟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老太太正自己看得起勁，聽到林珊的話趕緊顛著小腳跑過去。
她過去的第一個反應不是接過林珊手上的衣服看質量好不好外形好不好看，而是拎起吊牌看價碼。等發現就這樣幾大巴掌大的衣服竟然要六百多塊錢，當下就驚得叫出聲來：“這搶劫吧，一塊小破布居然要這麽多錢？”
老太太的聲音根本沒顧得上掩飾，一開口就直接傳了出去。
要是平時，有人說這種話很正常。六百塊的嬰兒服，真不是任何人都買得起的。問題在於她之前還是那樣衣服眼高於天從眼縫看人的樣子，現在卻又這樣大驚小怪的。而且旁邊的林珊擺明著一副有錢人的樣子，沒想到兩人實際上竟然是這種樣子。
老太太的話一出口，林珊就恨不得一巴掌捂上去。
後來投過來的那些打量的目光，更是讓她惱羞得恨不能扭頭就走。那些眼神都明明白白地寫著，買不起還擺什麽架子，裝什麽有錢人？
要是別人說這種話，她當下就爆發了。
問題是，這樣下她麵子的人，是她的婆婆，是她必須得奉著討好著的老太太。別說是發怒，她根本連反對的聲音都不能有，還得把老太太哄得高高興興的，最好到眉開眼笑才好。
“媽，現在小孩子的衣服都是這麽貴的。而且您想，這是您的寶貝孫子，是弘揚唯一的兒子，生來就應該是高人一等。我們做長輩的，當然得給他最好的。六百塊錢是有點貴，但你看這做工這設計，一穿上的就會讓小孩子顯得與眾不同。”
林珊巧舌如簧的本事，讓一旁的導購員都有些自歎不如。
一提起寶貝孫子，老太太的神情就有些鬆動了。其實她根本看不出什麽做工設計這些東西的好壞，最多知道是不是棉織品，但聽到林珊這麽說，想著應該就是這樣的。
有了這種念頭，再看過去時，好像那六百塊錢也顯得沒那麽刺眼了。
“這樣也對，咱們老秦家的孩子，就得用最好的。阿珊啊，沒事，你隨便買。隻要是跟我小孫子有關的，我都不會插手的。不要擔心沒錢，等弘揚回來，我就讓他給你報銷。”
老太太一咬牙“豪邁”地說道。
對老太太的這種故作大方，林珊心裏很不屑，麵上卻完全沒露出來，而是感激涕零地看著老太太：“媽，您真是太好了。等寶寶出生，我一定天天跟他說您有多愛他，對他有多好的。到時候讓寶寶好好孝順您。”
老太太果然被奉承得“龍顏大悅”。
自從知道那樣一件小衣服都要六百多塊錢後，老太太就覺得之前很漂亮的小衣服小鞋子都變得刺眼起來。站在那，她的感覺就是如坐針毯。
“阿珊啊，你慢慢逛。我年紀大了腿腳不舒服，就在那邊坐一會啊。你隨便買，千萬不要舍不得錢，要記得給孩子最好的啊。”
老太太瞄見旁邊有個休息用的矮凳子，跟林珊說了聲就顛著小腳走了過去。
老太太不在身邊，林珊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她笑眯眯地應下了，等到老太太離開，立刻冷下臉來。隨手將剛才看的那件衣服往旁邊一扔，轉頭去看其他衣服來：“這個，給我包起來。”
“好的，女士。”導購員客客氣氣地說著。
老太太說想要坐會那完全就是幌子。女人的天性就是喜歡逛街，就是看到漂亮的東西挪不開腳。哪怕她年紀大了，也還是一樣的。她看這裏麵的每件衣服都好看到不行，比鎮上服裝店的衣服看著要漂亮不少。但問題是，衣服漂亮也就算了，那個價錢啊，更漂亮，漂亮得她心都在滴血了。
就那麽小塊布啊，才幾個巴掌大，竟然要六百多？
在他們那，二三十塊錢就能買到很好的了。雖然沒有這麽漂亮，但是小孩子嘛，隻要長得可愛，穿什麽不都一樣的。況且小孩子長得快，衣服換得也是最壞的。就算買那麽貴那麽漂亮的衣服，也根本穿不了幾次，完全就是浪費錢。
早知道這樣啊，她就應該在鎮上多買一些直接帶過來。這樣還不知道能省多少錢呢。
老太太一個人在那神叨叨地念著。一邊控訴衣服太貴，一邊感歎自家兒子平時壓力真是太大了，城裏的錢根本不經花。但轉念一想，這些錢都是給自家寶貝孫子花的。
他們家以前窮，弘揚小時候根本就沒享過什麽福。比幾個哥哥好點的大概就是過年會有新衣服，生日會吃兩個雞蛋。就僅僅是這樣就讓她的小兒子變得這麽優秀，成為那樣一個大公司的老板。
這要是他們小孫子，從小就穿好的吃好的，等長大以後，還不知道得有多優秀呢。估計，小孫子以後是當官的吧，至少得當比他們縣長還要大的官。到那時候，他們老秦家，就真的是縣裏的獨一份了。
老太太越想越樂嗬，想著那美好的場景，竟然一個沒忍住直接“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導購員有些緊張地看著這個神叨叨的老太太，猶豫了又猶豫，還是放棄了準備給老人家倒杯水休息下的打算。這樣子，該不會是腦袋有什麽毛病吧？要是出點事被訛上，那她可就慘了。
老太太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想象中，都已經幻想到孫子當大官騎著大紅馬子啊老家遊街的畫麵了。
驚醒她的，是從旁邊經過的兩個人，最重要的，是那個很熟悉的聲音。
“小如乖乖，累不累？我們去休息一下好不好？”顧嵐安拎著一個小袋子，裏麵是剛給小包子買的小書包。其他大件的東西，都直接留在櫃台上讓人送貨上門了。
小包子緊緊抓著她的手，逛街對小孩子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他體力不行，走時間長點就會很累很難受。但問題是小包子都是強忍著不說，隻是小臉憋得紅紅的，走路都有點腿軟了。
顧嵐安想著也應該是累了，四處看著尋找休息的地方。剛好旁邊有一家裝扮得很溫馨的甜品店，想了想，就準備牽著小包子去店裏坐會稍微休息一下。
“顧嵐安！”
正當她轉身準備走的時候，卻從旁邊衝過來一個敏捷的身影。與此同時想起來的，是一聲叫著她名字的大喊聲。
她被嚇了一大跳，那個突然衝出來的人是直接對著她撞過來的。如果不是跑得太快沒瞄準，真的就被撞倒了。
她的第一個反應不是躲開，而是將身邊的小包子攬到身後。
隻是當她扭頭看向那個貿然衝過來的人時，卻驚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