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恨不得他去死
等顧嵐安離開後，客廳裏的氣氛變得非常奇怪。顧煙就坐在對麵的沙發上，自顧自地看著手機。秦弘揚則有些坐立不安的，他看看女兒又下意識地看看樓上，這種跟曾經最親密的兩個人變成陌生人都不如的感覺實在不太美好。
他不開口，顧煙自然也不會主動去說什麽。
兩個人僵持了近一分鍾的時間，空氣都要凝固了一般。最後，還是秦弘揚妥協了，他調整了下有些發僵的表情，小聲地說道：“小煙。”
顧煙漫不經心地看向他。
在那雙漆黑又澄澈的眼睛裏，秦弘揚竟然有些語塞。他甚至有種感覺，好像自己要說點什麽，小煙都是知道的。
“你不要緊張，我這次來，不是找你媽媽，是有點事想找你的。”秦弘揚說這話的時候，嘴裏說不出的苦澀。以前他從未想過，有一天竟然會跟親女兒說出這種話來。而另外一個，還是跟他同床共枕二十餘年曾經親昵無間的前妻。
“所以……”顧煙挑眉，並未因為秦弘揚的話而緩和。
“那個，小煙，你跟你媽媽最近還好嗎？我知道因為你媽媽的事，你一直很恨我。我知道……”
“沒有。”不等秦弘揚說完，顧煙已經很快速地打斷了他，然後在他有些激動莫名的注視中淡淡地說道：“我們現在的生活非常的好，所以我們都不恨你。相反，我們還要感謝你，感謝你給我們機會過上現在的幸福生活。”
秦弘揚激動的表情還沒來得及完整表現出來就僵在了臉上。
“小煙，我，我是你爸爸。不管我跟你媽媽之間發生了什麽，這都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秦弘揚有些語重心長了。
顧煙淡定地點點頭：“是啊。這也是非常遺憾的一件事，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想我會過得更幸福。”
秦弘揚：……
他終於再一次用血淋淋的事實證明了自家女兒的伶牙俐齒。想要在顧煙麵前在口舌上占到好處的話，隻怕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小煙，我今天來，其實是有點事想問你的。”秦弘揚沒辦法。如果不是實在迫於無奈的話，以他以前的脾氣，早就摔門離去了。可是現在不行，他好不容易找到一點能解決現在困境的線索，如果就此放棄的話，那就真的是無能為力了。
顧煙依舊不理不睬地玩著手機。
秦弘揚張張嘴想要訓斥點什麽，話還沒到嘴邊就放棄了。遲疑了下，隻好自顧自地說著：“是這樣的，小煙，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顧煙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隻是依舊不說話。
“我在公司看到過幾次，你跟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很親密的樣子。小煙，你現在才十八歲，還是個孩子，交男朋友的話是不是太早了點？”哪怕因為顧煙跟他不齊心對這個女兒有點失望，但跟女兒的終生大事掛鉤的事情上，秦弘揚還是很認真的。
顧煙的回答也是絕了：“我十八歲都當上董事長了，談個戀愛有什麽早的？”
秦弘揚：……
“小煙，爸爸不是這個意思。爸爸是擔心你。現在社會那麽複雜，你年紀還小，分不清人心險惡，爸爸是擔心你被騙。”秦弘揚努力壓製著脾氣。
顧煙根本不把他的“好心勸說”當一回事，聽完之後也是很淡定地反駁著：“沒關係，反正又不是沒見過壞人。”
哪怕女兒沒有點名，但秦弘揚就是感覺到她說的人是自己。被自己的親生女兒說成是壞人，那一刻心裏的感覺，真的隻能用五味雜陳來形容。
“你現在的那個男朋友叫什麽名字，多大年紀，現在是做什麽工作的，家裏情況又怎麽樣，你都知道嗎？”
顧煙若有所思地看了那邊好似很緊張自己答案的男人一眼，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來：“你不要說你來這裏就是為了關係我談戀愛的事情？那真的是謝謝了，可惜不用。我媽媽會把我照顧得很好，不需要其他人操心。”
秦弘揚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女兒在自己麵前竟然變成了油鹽不進的模樣。哪怕他做了點錯事，但他畢竟是當爸爸的那一個啊。父親的額尊嚴一再被挑釁，秦弘揚也有些坐不住了。
“小煙，你非要這麽陰陽怪氣地跟我說話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真的沒辦法聊下去了。”秦弘揚終於變了臉色。
顧煙有些好笑地看著現在還在端父親架子的男人：“哦，那真是太好了。”
“你……”秦弘揚真是差點沒被氣的吐血。
顧煙看看時間，都快十點了。這個人不走，隻怕媽媽也不能安心地休息，這對身體可是非常不好的。如此一想，決定不再拖延時間，聽這個人鬼扯了。
“你來，到底是有什麽事？你想讓我做什麽？”雖然是詢問，但顧煙的語氣是肯定的，她篤定這個人的到來絕對不是關心關心自己那麽簡單。如果真是這樣的，早在之前他就可以了。但直到現在，她可是從未感覺過。
“我隻是想知道你那個男朋友叫什麽名字，是做什麽的，我擔心他會傷害你。這樣好了，你把他的聯係電話告訴我，我去跟他談。”秦弘揚很理直氣壯地說著。
顧煙這下子是了解了，這個人竟然是盯上阿臻了？可是，阿臻跟他沒有任何交集的，又是什麽時候被他撞上了呢？
“你想讓他幫你做什麽事？”顧煙倒也直接，連掩飾都沒有地說出自己的猜測。
秦弘揚臉一僵，對上女兒那了然的眼睛竟然有種莫名地心虛。他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但想到女兒那直來直往的性子，覺得如果隱瞞說謊的話隻怕事情會更糟糕，一咬牙就把真相說了出來：“你二伯給警察抓了，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我在公安局看到你那個男朋友了，他認識公安局的局長，所以……”
顧煙這次真的忍不住了，在秦弘揚瞠目結舌的注視下毫不客氣地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一連笑了好幾聲，才止住笑，冷冷地說道：“真是可笑。”
“小煙，你什麽意思……”
“你以為他憑什麽會幫忙？而且，你憑什麽去找他？”顧煙真的被自家父親那極厚無比的臉皮給震驚到了。
女兒嘲諷的話，讓秦弘揚的臉沉了下來，他不滿地怒斥著：“小煙，你這說的什麽話？現在出事的人是你親二伯，又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人，難道你就能眼睜睜地看著你二伯去坐牢嗎？難道你媽就是這麽教你的，讓你冷血沒有半點人情味？”
“如果是無關緊要的人，指不定我還會大發善心去搭把手，但是那個人，是絕對不可能的。沒有人情味？嗬嗬，這可不是我媽媽教的，都是跟著你學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爸爸你不是給我做了個好榜樣嗎？以前外公外婆還有媽媽對你有多好，你就對他們有多差，跟你比起來我還差得遠，連十分之一都還沒到呢。”
秦弘揚的臉青一陣紅一陣，想要去訓斥反駁女兒的話，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出不了口。
“小煙，我知道有些事是我不對，但那都是我跟你媽媽之間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的。難道從小到大，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想要什麽，想做什麽，我什麽時候反駁阻攔過？”
秦弘揚很受傷，他知道自己不算個好丈夫，但好爸爸的話應該是算得上的。畢竟，從小到大，他對這個女兒都是疼愛有加的，別說打罵訓斥，隻怕連大聲說話都不曾有過，甚至可以說是百依百順。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現在看到女兒對自己的這個態度，他有些難以接受。
“你騙了媽媽，沒有給我這個當女兒的一個完整的家庭，就是最大的傷害。”
秦弘揚語塞，頓了頓下意識地想要辯解什麽。
“媽媽就是我的命，傷害她的人我絕對不會原諒，哪怕那個人是你，我的好爸爸。”顧煙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著：“你覺得沒有傷害我？要不是因為我意外發現了你跟林珊的事情，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你打算怎麽處理我跟媽媽？是將財產全部轉移走將我們掃地出門，還是趁我不注意對媽媽做什麽？以媽媽以前的身體，如果她沒有任何準備知道你跟林姍的事情，隻怕我現在就是要成無父無母的孤兒了。”
顧煙又想起了前世媽媽因為發現那兩人的醜事心髒病發作意外去世的事情，眼眶都有些發紅：“而且，你以什麽立場讓我去找我男朋友救你二哥？你不會以為我不知道那個人曾經對我媽媽做的那些事吧？爸爸，我真是搞不懂你，自己老婆被人欺負，你保護不了她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來找自己的女兒幫險些給你戴綠帽子的人開脫。你，真的是，好大方。在這一點上，我可是沒學到你的寬宏大量。說實話，隻要想到那個人曾經差點傷害到媽媽，我就恨不得他……去死！”
呢喃般的兩個字，在秦弘揚耳邊清清楚楚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