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明亮的燈光下,巨大的玻璃缸裏盛滿水，幾條麵色蒼白的魚水裏遊動,它們不時把手貼玻璃上,疑惑地看著一臉驚恐的孟楠。這些魚都長著過度巨大的頭，長長的胳膊,魚尾短小肥胖,但那上麵的鱗片卻美麗異常,五彩繽紛的鱗片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孟楠想到了商場裏看到了的高價鱗片，難道那些鱗片就來自這些魚身上？他不禁慢慢後退，水缸裏的大臉還呆呆看著他，不時發出一聲不明意義的嘶鳴，可孟楠聽不出那嘶鳴之中的任何情感,沒有快樂沒有憂傷，什麽都是沒有，就隻是單純地叫而已，就像大海裏一條普通的魚。
"是什麽？"一聲厲喝把孟楠嚇了一跳，他回頭看見了出現門口的中年大叔，他頭發花白，穿著灰色的全身工作服，他的手裏提著一大桶看上去很像營養劑的東西。
"很抱歉，是不小心闖進來的--"他趕忙解釋，意識到自己應該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麻煩來了。
大叔注意到了孟楠臉上的焦慮，"看的樣子就知道了，沒必要這麽緊張。"他低頭把大大的桶提到了玻璃缸旁，"第一次看到？"他看著水缸裏畸形的魚問。
"嗯，它們--"它們真的是魚嗎？或者說真的--是嗎？他憂心忡忡地看著裏麵的魚，這些魚甚至比海底裏看到的老頭魚還要難看，而且看上去都是神誌不清的模樣。
"是魚，不過，是專門生產鱗片的魚。"大叔用手錘了錘後背，"這種東西其實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商場裏售賣的鱗片那麽多，不可能全部來自一些自然魚的屍體，那樣做成本太高，鱗片的質量也不好，畢竟隻有低級別的自然魚才會售賣鱗片。"他坐房間裏的小凳子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東西是公司裏的研究員弄出來的怪物，沒有大腦，它們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提供鱗片。"
這讓孟楠想起了豬，那些被圈養起來除了吃就是睡的豬，它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為類提供飯桌上的食物。"為什麽要商場裏養著它們？們完全可以事先把鱗片刮下來。"對這樣的東西而言，死亡也許才是真正的解脫，他這樣想著，心裏很不舒服。
"鱗片離體會逐漸脫水的，商場為了保持鱗片的新鮮度必須讓這些東西活著。"大叔解釋著，他眼神迷茫地看著水缸裏的醜魚，這些魚沒有情感沒有思維，如果它們沒有尾巴上的鱗片，那就什麽都不是。"如果是高級別自然魚身上的鱗片，就永遠不會脫水，那樣的東西才是真正的價值連城--"可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一條高級別魚會賣出自己的鱗片，他們的身份可遠遠比鱗片有價值的多。
大叔擦擦額頭上的汗水，他所做的這份工作薪水雖然很高，但並不是每個都願意做，照顧玻璃缸裏的那些生物其實很累，每天要不斷換水和投入大量的營養劑才能保證這些東西一直存活，再加上他們的外貌實太醜，與之朝夕相對的確不是件愉快的事。
孟楠把手放冰冷的玻璃缸上，這動作引起了裏麵魚的注意，那些魚用透黃色的眼珠看著他，他下意識地揮了揮手，它們的視線也就跟著手左右移動，孟楠停下來，它們也停了下來。
"他們的反應隻有這個，也隻有這反應能說明他們是生物，是擁有生命的。"大叔笑了笑，他曾經也像孟楠這樣做過。
"您聽說過白色的鱗片嗎？"孟楠隨口問著，他想起來磷城遇到的當鋪老板，也想起了慘死的蔓蘿。
大叔稍稍想了一會兒後說："確實聽說過，白色鱗片的價值幾乎等同於百年難遇的稀世珍寶，記得幾年前還曾經掀起過收藏狂熱，不過--"
"不過很多都曾懷疑那鱗片的來曆，雖然最初的供應商一口咬定來源合法，並堅稱那是他們的研究員研製出的新品種鱗片。"
"這樣啊。"孟楠歎了口氣，怎麽可能來源合法，那是曾屬於艾達的鱗片。
"聽說這幾年間，一直有個神秘大量收集白色鱗片，到現，市場上的所有白色鱗片都消失了。"
孟楠忽然覺得大叔口中的神秘就是倒黴王子。
"看上去對那些鱗片很感興趣。"大叔說。
"隻是問問而已。"
"奉勸不要懷有把那鱗片占為己有的念頭，很多擁有過那鱗片又不願意賣出的都沒有好下場，就好像被詛咒了一般。"他曾經很關注這方麵的消息，所以知道不少事情，他記得一位年輕的公爵對白色鱗片著迷，花了大筆價錢收集了不下十個鱗片，這公爵是個性格倔強的，不管別出價多高都不肯轉賣，結果沒多久，他的家族收受賄賂的事情就暴露了，他本也因為走私槍支入獄。諸如此類的事情有很多，有些報道了有些沒有報道，很少有能聯想到這些的黴運與鱗片有關，可大叔相信自己的直覺。
"不會的想買那東西，您也看到了，這麽窮。"孟楠笑著，這大叔的說話方式還是有意思，他抬抬衣角示意大叔看看自己，"都是廉價貨。"
大叔很豪爽地笑了，他很喜歡這個直爽的年輕。
出來時孟楠一直笑著，可笑著笑著就覺得自己再笑不出來了，他的心情開始低落，尤其是看到玻璃櫃台裏琳琅滿目的漂亮鱗片時，他一陣陣反胃。商場裏來來往往的客很多，一個個穿著華麗魚群的正配偶的陪伴下挑選最適合自己的鱗片，那情景就像上輩子丈夫帶著妻子挑選鑽戒，他們幸福地微笑，笑著拿起一片片精致的鱗片，捧手心裏，感受著鱗片特有的舒適質感。孟楠看著那些微笑，隻覺得那笑容與鐵門裏醜陋的鱗片魚形成了強烈反差。
"是不是掉東西了？"一個英俊的男拉住正要離開的孟楠，他手裏拿著一個棕色的太陽鏡，並用眼神示意孟楠這眼鏡是不是他的。
"不是。"孟楠回答地很簡短，他想趕快離開這裏。
"別這麽著急走嘛，叫做安伯，這家商場是家開的。"他帥氣地做著自介紹，以為隻要亮出自己的身份，不管是誰都會立刻露出熱情的模樣來巴結自己。他就是這樣的，別的奉承和熱情中長大的，不管他看上誰都能立刻得到那的身和心。他保持著貴公子的模樣，嘴角掛起標誌性的微笑，從剛剛一看見孟楠，他就知道自己喜歡上了這樣一個美，這白色的頭發，白皙的臉頰，消瘦的鎖骨都無形中深深吸引著自己，這20多年來他閱美無數，卻唯獨沒見過如此漂亮的男。
他很少用漂亮來形容男，眼前的是第一個。
"哦。"孟楠轉身離開，他知道這個叫做安伯的男與自己搭訕，不過這搭訕的方式也實有些過時和老土。
孟楠的反應讓安伯完全愣了，他從沒看到過別對自己露出如此不屑的眼神，但他並不覺得惱怒，反而覺得事情越發有趣了，他衝著孟楠的背影叫嚷著："叫什麽？"
孟楠沒有回答，徑直走出了商場。
安伯站著，笑意愈發明顯了，這個不大不小的珍珠城還沒有他找不到的和物，他的家族是珍珠城裏最龐大最顯貴的家族，隻要他願意，這城裏的任何和物都可以一夜之間成為他的所有物。
雨停了。
孟楠來到濕漉漉的街道上，昏蒙蒙的天依舊，相信用不了多久又會降下蒙蒙細雨。他走了一陣，穿過流湧動的十字路口，走過長長的過街天橋，然後天橋下逐漸停了下來，他用雙手慢慢捂住耳朵，開始強化自己的聽力，周圍的聲耳朵慢慢擴大，變得越來越嘈雜，他試著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把不必要的聲音去掉，經過一番努力後，他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聲音，那個一直跟自己身後之的喘息聲。
喘息聲他的耳朵裏被放大了好幾倍。
他重新開始走了起來，經過一個比較偏僻的拐角時，他猛地加快速度，迅速消失幽暗的小巷子裏。
小糯跑到轉角處時，已經完全不見孟楠的身影，他疑惑地四處看著，可身後一隻手猛地扼住了他的脖子，而且速度極快！
"怎麽是？"孟楠扼住小糯脖子的右手鬆開了，他驚訝地看著小糯，他眼裏，小糯一直都是個不愛說話的少年，而且身體不好經常感冒。
小糯完全沒料到孟楠會突然有這麽好的身手，看來殿下說的是對的，孟楠的確能某種時候會變得異常強大，就比如之前一拳打飛星空的時候。
安伯隻用了幾個小時就找到了那位白發美究竟是誰，那叫做孟楠，是XX餐廳的經理。他笑起來，笑得得意，看來還真的是個普通老百姓。他命去把那間餐廳買下來，並想以此來給孟楠一個巨大的驚喜。可沒多久，他就收到屬下的消息，那家餐廳的老板不願意賣出餐廳！
安伯的好興致全被破壞了，他慢慢攪動著紅茶裏的糖塊，嘴角慢慢扯出陰險的笑容，這個珍珠城還沒有敢得罪他安伯，也是時候讓那些不明事理的重新認清事實了。
這裏魯魯啊喵，然後依舊無節操求回複求收藏求霸王票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