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定一個新物種,並不是輕鬆的工作,首先就得查詢有沒有前人的重複發現,僅此一項,有沒有電腦的時代都能累死人。

如果翻開植物分類學的書來看的話,一大堆的動植物後麵,都有數量不菲的“異名”,擁有三五個異名,或者更多種異名的動植物不勝枚舉,而“異名”的意思,基本就可以說是“矮油,認錯了”的意思。

即使分類學家們再認真,鑒於地球上的物種如此繁多,出現異名依舊是不可避免的事,為了不成為異名組的一員,謝教授不得不付出更多的辛勞。

不過,有離子通道實驗室的電鏡使用,又有離子通道實驗室的科研狗可供驅使,謝教授倒是很願意幫忙。

光是能用一下新款的電鏡就不容易了。

不像是楊銳,動輒百萬的購買設備,謝教授雖然也是北大的教授了,一年的經費卻隻有10萬元不到。

這其實才是正常的經費分配模式,做植物分類學的,一年能有幾萬元的經費,已經很不少了。

這些錢,自然也不是讓謝教授來添置設備的,要用設備,他就去公共實驗室裏,其經費中的很大一部分,也是交到公共實驗室裏,用來給大家一起購買設備了。

這自然是不太爽的,可也是沒辦法的事。

楊銳的離子通道實驗室,前年剛組建的時候,還是一台儀器一台儀器的攢機模式,誰都沒料到,他竟是攢的如此之快,一兩個月就一台的速度,讓他的實驗室已然成為國內頂級的生物學實驗室。

比他的實驗室好的也有不少,但要說全麵超越就不太可能了,再怎麽說,楊銳的實驗室裏的儀器都是新采購的。

身為研究者來說,儀器的所有權固然是個好概念,但偶爾能夠用用,也是很開心的事。這就像是小孩子去迪斯尼樂園玩,他當然想要迪斯尼樂園是自己家的,奈何投胎的時候不努力,後天再怎麽督促老爹也沒用了,但是,就算排隊玩遊樂設備,也還是很樂意的。

此外,謝教授還從楊銳這裏,學到了PcR的基礎使用——讓PcR的發明人當麵教導PcR的使用,這種機會自然是不常有的。

因此,到了“張飛藍刺頭”的新物種發現的論文出欄,負責執筆的謝教授,竟是幹淨利落的將第一作者讓給了楊銳。

楊銳也沒什麽猶豫的就笑納了。雖然民間對於新物種的發現很感興趣,可從學術的角度來說,一篇新物種的論文就很普通了,要是鑒定出來一個新類群倒是有點厲害,僅僅是藍刺頭屬的新種,也就隻能發表到中文期刊上過過癮了,謝教授用鑒定工作兌換楊銳的PcR教學,也算是公平交易。

另一方麵,憑著楊銳在生物學界的聲望,他發表一篇新物種的中文論文,更是一路綠燈。

往常需要兩三個月,甚至四五個月時間的審稿,隻要九塊八……不是,隻要**天,竟就給審結了。

不用說,《植物分類學報》的編輯,肯定是沒遵守雙向匿名的標準,而向審稿人透漏了楊銳的身份。

在國內,或者說,在全球範圍內,這都是不可避免的事,尤其是大人物發表論文,更是幾多歡喜幾多愁的故事。

如果嚴格遵守雙向匿名的標準,誰知道負責審稿的學者,會不會腦子一抽,就給拒稿了?說不定還會寫上一封言辭激烈的評語。

像是楊銳這樣的學者,在中國生物學界,已經是頂級水平了。cns都發表了一遍,又是gmP委員會的委員,還有不俗的戰績,聲望刷的幾乎破頂,再加上名下擁有兩間實驗室的管理權,可以說,他的動向完全有可能改變中國生物學的走向了。

這樣的學者,要是被一家中文期刊拒稿,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如果中文期刊的拒稿理由充沛,那自然不用說了,期刊和拒稿人都能刷出大大的名聲,但是,就中文期刊目下的成色來說,他們想找一位能與楊銳對等的生物學家審稿,都不太可能,又有何資格拒稿?

這就好像是達爾貝科投稿到美國的普通期刊上,結果被科羅拉多大學不知名教授給拒稿了一樣。

學術界內的轟動效果一定會有,但絕對不是期刊社想要的。

從期刊社的角度來說,高聲望的頂級學者的論文是多多益善的,而高聲望的頂級學者的論文也不是不能拒稿,可要是拒稿的話,他們希望審稿人最好是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麽。

要是遇到那種審稿人正好太忙或者太懶,結果將審稿交給了手底下的學生來做的坑爹事——此類坑爹事實在平常——那拒稿事件可就有意思了,等於說,頂級學者的論文被狗給拒了,就算聖誕節過的不好,狗也沒理由這麽爽來著。

也是因為期刊社、審稿人甚至論文發表人有種種顧慮,雙向匿名的標準,在學術界向來隻是普通學者的專利。

楊銳在世界頂級的期刊社或許還沒有特權,但偶爾涉足一下植物學界,得到特權卻是自然而然的。

沒幾天的功夫,竟而有社會媒體,將“張飛藍刺頭”給報道了出來。

於是,最近一段時間,一直想要采訪楊銳,問問他與諾貝爾獎的事情的媒體,才猛然發現,好家夥,怪不得找不到楊銳,這廝原來跑到野外去了。

要說跑到野外也就跑到野外去了,逃避媒體的事,普通人見的少,媒體記者見的還少嗎?

但是,正常人跑路,怎麽想也不會發現一個新物種吧。

而且,還給新物種起名“張飛”?

你究竟是想隱姓埋名逃避媒體呢?還是勾引媒體去采訪呢?

記者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