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看看你的實驗記錄。 w?ww.”

“你目前做的怎麽樣?”

楊銳來到實驗室,就一路問了過來。他很少這樣做,事實上,很少有大型實驗室的負責人會這樣做,一方麵是沒有時間,另一方麵是能力不足。

沒有時間是顯然的事,任何一間大型實驗室的負責人,都是忙的不可開交的家夥,他們不是將時間消耗在實驗室,就是將時間用來籌措經費,任何一個人如果想要一名高級實驗室的負責人整天圍著他轉,那他最好是閃電俠或者別的什麽鰻。

能力不足是另一種無可奈何,實驗室的工作不再是已知的工作了,科研狗們的工作再輕鬆,也是在未知世界的邊緣打轉了,實驗室負責人如果能夠解釋一切問題,他也就不需要科研狗們拚死拚活的做實驗了,所以,科研狗們遇到的未知問題,對於實驗室負責人來說,同樣是未知問題,也許後者更有經驗來解決這些問題,但同樣要耗費不少的精力和時間。

所以,越是高端的實驗室,實驗室負責人做手把手的指導的就越少。

給予係統性的訓練,指出發展方向,提供前沿訊息,還有高水平的師兄弟,基本就是高端實驗室的負責人,能夠提供的最具價值的東西了。當然,若是再考慮的世俗一些,高端實驗室的實驗資源和社會資源更豐富,也是一重利好。

然而,楊銳並不是一般的實驗室負責人。

麵對未知的科學世界,其他實驗室的負責人,或許是和科研狗一樣,兩眼一抹黑的等待著探索出來的成果,最好的情況,也不過是舉著蠟燭在尋尋覓覓。

可是對楊銳來說,80年代的科學世界,簡直比正午陽光下的操場還要明亮清晰。

所以,他是確實有能力做手把手指導的。

不過,以前的時候,楊銳並不會這樣做,那主要是他本人不夠自信,另外,對於詳細的,尤其是細節性的東西,他也不夠了解。隻是經過了幾年的高強度的實驗室生活之後,楊銳才具有了高水平的詳細的領域控製力。

最重要的一點是,以前並沒有要手把手指導科研狗的必要。

如果0攻0防的狗已經能包打天下了,為什麽還要拿大把的資源出來升級呢?就像是敵人的坦克都隻有40毫米的裝甲用做防禦,我方已有60毫米穿透力的反坦克武器了,再生產100毫米穿透力的反坦克武器,顯然就不是當務之急了。

直到現在……

如果說研究pcr,遇到的科研防禦體係是40毫米的裝甲的話,g蛋白偶聯受體的防禦體係大約是400毫米的裝甲。

pcr的防禦水平,就是日本小坦克的防禦水平,而g蛋白偶聯受體的防禦水平,妥妥的海上戰列艦。

而楊銳努力要做的三維結構,差不多就相當於g蛋白偶聯受體這艘戰列艦的核心部位,400毫米的加強裝甲你買不了上當,買不了吃虧……

麵對這樣的強敵,不給科研狗們升級也是不行了。

特別是遇到吳奇這樣的科研狗,既然要開發天賦給予資源,楊銳就決定從最厲害的開始。

楊銳是一本實驗記錄,一本實驗記錄的看過來,順手指出失誤,隨口提點方向。

“控製你的反應溫度。”

“溶劑的使用,你要再多加考慮,濃度為什麽要放到現在這個數值?一定要使用這幾種嗎?選擇的依據是什麽?”

“大錯特錯,重新來過!”

楊銳用了一個早上的時間,將實驗室殺了一個對穿。

實驗室裏的學生們也就罷了,幾位加入實驗室不久的教授,卻是被楊銳給震驚了。

自從李比希閣下之後,高端實驗室的教學模式在過去100年間,其實並沒有太大的變化,當年的吉森實驗室總是將理論教學壓縮到最低限度,大部分時間指導學生動手做實驗,並采用三步走的方式培訓他們。將初學者的教學交給熟練學生的做法,更是與後世的研究生教育一模一樣。

而今,楊銳卻是有些反其道而行了。

到了吳奇身邊,楊銳更是站著不走了。

“操作沒有問題,你怎麽看這個實驗結果。”他看著吳奇做完了一組實驗之後,就問了起來。

吳奇剛直起腰來,鬆了一口氣,又感覺被壓的喘不過氣來,連忙轉動腦筋,道:“從這個底物實驗來分析的話……”

“不要從一個實驗來分析,你做了這麽多天的實驗,有什麽想法?”楊銳瞬間打斷吳奇的話。

吳奇再愣一下,不禁遲疑起來,分析一個實驗和分析一堆實驗的難度自不必說了,而且,讓他一下子說出來,他也是沒有準備的。

楊銳安靜等待了幾分鍾,他是對吳奇抱有更高期望的,因此,也是做出了超高的要求。

然而,吳奇似乎尚未進入到狀態,低著頭像是個雕像似的。

楊銳倒不覺得失望,隻是覺得有些失去驚喜。

“這樣子……”

“我覺得……”

楊銳開口的同時,吳奇正好抬頭說話。

“你先說吧。”

“你先說吧。”

兩個人又是異口同聲。

楊銳不禁一笑,搖搖頭,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你是想出了結果嗎?”

“有點思路……”吳奇不敢把話說的太滿。

“你說。”

“是。”吳奇再想了一下子,才道:“我最近做實驗,比較關注氫鍵。”

氫鍵是常見的分子間作用力,在初高中學的時候,價值基本等於一個“-”,但在高等研究中,氫鍵就很千變萬化了。

楊銳也沒想到吳奇會從這個角度來講,“哦”的一聲,道:“你講講看。”

“是。”吳奇再頓一下,道:“我讀了一些文獻,認為氫鍵的方向性和飽和性,是引起接受體和底物締合,進而形成絡合物的推動力,以及引起分子識別的重要原因。”

楊銳緩緩點頭:“我們現在做的g蛋白偶聯受體,重點就在於分子識別。”

“是。所以我最近比較關注氫鍵,我覺得,如果將底物的分類,一並考慮到氫鍵的因素的話,應該能夠篩選出一些底物。這些底物,應該具有更高的幾率,用在構象的分析中。”吳奇說的很慢,就是一段話,也被他拆散成了好幾句。

但是,吳奇說的內容,確實值得思考,包括楊銳在內,也聽的很是認真。

向著正確的目標前行,也許是“自古華山一條路”,也許是“條條大路通羅馬”,在限製資金限製資源限製科學基礎的情況下,前者出現的幾率是比後者大的,但是,取消各種限製條件之後,後者出現的可能性就增大了。

吳奇提出的,正是一條楊銳未曾見人走通的路其實也不能算是沒走通,學者們需要做出g蛋白偶聯受體的構象,他們選擇了一些方法,其中不包括氫鍵路子,後來,g蛋白偶聯受體的構象完成了,是否還有其他的方法或路子抵達構象這個目標,也就失去了現實意義。

至於現在,楊銳倒是覺得可以走上一走。

反正,他手底下有這麽多條科研狗,派一條機敏些的去探探路也很不錯。

想到此處,楊銳緩緩點頭,道:“你寫一個報告給我,闡述一下你的想法,會寫這種報告嗎?”

“我會。”吳奇激動的連連點頭,給實驗室主任直接遞交報告這種事,對科研狗來說,堪稱是一步登天了。

楊銳點點頭,道:“我給你一筆單獨的經費,一萬塊吧,報告寫好通過之後,你就單獨嚐試氫鍵的路子,如果能做成的話,之後允許你單獨署名發表論文。當然,如果做不成的話,那就重新回到常規路線上來。”

“我會做成的。”吳奇按捺著心情,滿懷著士為知己者的豪邁。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