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利安德爾的概念裏,100萬美元買10%的份額,是準備給那些通過了臨床一期的藥品準備的。

臨床一期是安全性實驗,就是測試藥品是否有較強的副作用而準備的。

通過這個項目,難也不難,若是每天就服用個幾毫克的量,觀音土也能通過臨床一期的測試。

所以,真正能在臨床一期之後,拿到1000萬美元估值的藥品,還得是有名氣,有前途的才行。

就像是現在,如果楊銳或他的實驗室做出了某個化合物,通過了臨床一期的實驗,自然當得千萬級的估值。

但是,楊銳現在可是兩手空空的。

等於說,他是用自己的名字,換到了千萬美元的估值。

這可是1986年的1000萬美元,價值還是相當之高的。而且,生物醫學界在80年代雖然是有一些泡沫性,終究不能與互聯網行業相提並論,能拿出大筆資金的製藥公司,總共就是那麽幾家,相對來說,還是偏於保守的。

綠石角公司開出的1500萬美元的估值,更是洗刷了利安德爾的認知。

要說醫藥公司偶爾也是會出一兩個傻子的,就像是房地產商,總有腦袋抽抽的,舉牌買一塊爛地的,但是,兩個傻子同時碰到一起的概率,還是比較小的。

利安德爾看看左邊的綠石角公司的經理,再看看右邊葛蘭史克的經理,心裏不禁琢磨了起來。

“170萬美元,百分之十。”葛蘭史克的桑代克又開出了一個價格。

綠石角的霍索恩叫出了180萬美元,並看向桑代克。

利安德爾熟悉這樣的眼神,那是你再喊高,我就退出的眼神。

利安德爾的注意力放到了桑代克的臉上。

桑代克露出得意的笑容,穩穩的道:“185萬美元,百分之十。”

他用不著開更高的價格了,綠石角的霍索恩指定要退出情況下,他得為公司節省一點。

霍索恩的表情就有些扭曲了,遲疑了好幾秒鍾,搶在楊銳要說話之前,道:“150萬美元,百分之八。”

乍聽起來,他似乎是將數字給降低了,但是,因為要的比例小了,實際估值反而高了一些,到了1875萬美元,雖然隻比桑代克所在的葛蘭史克多了25萬美元的估值,反而令後者更加糾結。

利安德爾突然之間意識到,這兩家公司,正在爭奪的其實都是參與權。

百分之十或者百分之八的權益,對他們來說都是一個準入門檻而已,一家公司真正花出來的,隻有百多萬美元而已。

就是以86年的標準來看,百多萬美元對製藥公司來說,也不是很龐大的數字了,不管是做市場推廣的,還是玩研究投資的,這都是一個月不到的開支。

但是,利安德爾並沒有拿到公司相關的授權,這讓他不禁有些著急。

好在楊銳很快阻止了綠石角和葛蘭史克的循環開價,擺擺手,道:“有一點你們可能不太清楚,我做出來的新藥,是要在中國的國內投產的。”

“咦?由中國生產嗎?”桑代克坐直了身體。

霍索恩和利安德爾也露出關注的表情。不過,相比葛蘭史克來說,綠石角公司和卡麗茲製藥都是中小企業,他們對於藥品的來源,就沒那麽高的要求了。

葛蘭史克卻不行。他們是世界級的跨國公司,由美國生產的藥品,還是由中國生產的藥品,在銷售方麵還是有些差別的。

當然,也不是完全不行,像是印度就在很長一段時間裏,給歐美製藥公司生產各類的藥品,其化工產業還一度頗為興盛。

楊銳不管幾家是怎麽想的,笑一笑就道:“我有兩個建議,一個是共建合資工廠,大家共享生產部分的利益。如果不願意的話,大家也可以代理銷售,但這個優先級是要低於合資工廠的合作夥伴的,隻有合資方放棄銷售,才會交給其他公司。”

幾名白人再次互相打量了起來。

“楊教授,戈謝病是一種罕見病,全球也隻有幾十萬名患者,建立合資廠的話,生產方麵的利潤,會非常低吧。”霍索恩與同來的白人男**流了幾秒鍾,再問了一句。

“不會。”楊銳道:“我們在酶替代法方麵,有新的想法,如果能夠實現的話,是需要一家較大的工廠來容納的。因此,生產成本和生產利潤都會比普通的藥品提高。”

“不是使用人體胎盤的提取物嗎?”霍索恩身後的白人男性忽然問了一句。

“不是。”楊銳簡單的回答。戈謝病作為一種罕見病,在醫學界已經有過較多的研究了,這也是楊銳選擇它的原因之一。若是沒有前人二十多年的研究,你就得自己動作做基礎研究,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尤其是現代醫學的要求,必須是定量的結果,想當然的給出一個方案或者方向,都是很難得到承認的,而定量往往意味著長時間的實驗,並不容易。

而在戈謝病的初期研究中,酶替代法是一種最自然的思路。

戈謝病患者的葡萄腦苷脂酶的結構發生了變化,變的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了,那就補充一些正常的葡萄腦苷脂酶好了。

若是缺乏的酶是常見品種,這個方案也就算是初步解決了戈謝病。可惜,早期研究戈謝病的醫藥專家們,並沒有能夠找到較易的葡萄腦苷脂酶的供應源。

事實上,人體內自身合成的化合物,大部分都很難有穩定的供應,像是糖尿病人所需要的胰島素,也是經過了很多代的研究,才有了便宜穩定和大量的供應。

葡萄腦苷脂酶既沒有現成的供應,就隻能從人體內尋找,找來找去,最後就隻有人體胎盤算是一個很勉強的供應源,它畢竟是被拋棄物,雖然收集和使用方麵有很多麻煩,總歸是能救命的東西。

但是,可以想象,采用這種提取方式的時候,葡萄腦苷脂酶的成本是極其高昂的,能夠得到治療的戈謝病人也是極少。

楊銳替代方案,是通過DNA重組技術,在中國倉鼠的卵巢細胞中,製備葡萄腦苷脂酶的類似物,雖然不能完全的治愈戈謝病,但是,采用每兩周一次的方案,能夠極大的延長患者壽命,降低痛苦。

對於患有戈謝病的幾十萬人,以及未來還會不斷出現的相關基因突變的戈謝病患者,這就是天堂之音了。

“不采用人體胎盤的提取物,還有其他的方式提取嗎?有實驗方案嗎?”葛蘭史克的人繼續問。

楊銳笑笑,說了DNA重組技術就不肯再說了,他也不用向幾名醫藥公司的代表,闡述開發藥品的方案,但他的信心和諾獎的光環,卻是籠罩著整間實驗室。

“原則上,我們願意參與合資。”仍然是葛蘭史克的人先說話。

“我們要考慮一下。”霍索恩的聲音有些低沉。綠石角公司之前並沒有想到合資的事。

利安德爾躊躇片刻,隻能遺憾的道:“我們退出。”

卡麗茲小的隻有銷售和生產部門,依靠購買各種配方來過活,他們是沒有跨國合資的能力和野心的。

楊銳卻是表示滿意,從他的角度來說,隻要能說動一家外國公司,就說明方案有效,再以此做計劃就可以了,至於具體如何實現,那是胡秘書和他的辦公室的活兒。

楊銳真正關心的,還是DNA重組方麵的技術。雖然再過十幾二十年的,重組DNA就被各家實驗室玩爛了,但是,在人體基因組計劃還沒有完成甚至真正開展的時間裏,重組DNA還是非常高端的。

能夠實現並推進到實踐中去,對於離子通道實驗室來說,是既有名又有財的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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