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衛準字需要通過的,就是國內的藥品申請規範了。

在99年以前,中國是沒有國藥準字的,藥品的審批權力,掌握在省級藥品主管單位的手裏。

其通過難度,與為人詬病的fda相比,就像是打蒼蠅和打老虎一樣。

別說是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了,就是到90年,如寧夏這樣的省和自治區,總共有幾個醫學博士、化學博士和生物學博士?

連相應水平的博士生都沒有,丟一個藥品出去,有幾個本科生能搞得明白其中的藥動力學?更不用說,是沒有雙盲的臨床實驗協助判斷的情況下,原本是需要更多更多更多更多的專業知識其實也不夠。天才博士生畢業10年,成為名校終身教授的,也不敢說自己有這樣的判斷力。

最後,藥品能不能通過,是否能拿到省衛準字,就隻是官僚性的判斷了。

在90年代,中國其實也沒培養出幾個合格的技術官僚,反正都是看臉,也就無所謂內涵了。

當然,官僚性的標準,不見得就比學術標準更容易,不過,考慮到每年發出的省衛準字數量那麽多,楊銳的藥品要想通過,哪怕是比較嚴格的京衛準字,也是相當容易的。

楊銳唯一有些猶豫:“這可是新藥,出事了,比律博定的問題還要大。”

省衛準字通過最多的是中成藥,且多是驗方,也就是曆史證明沒事兒的藥,也算是通過了人民群眾的臨床實驗,隻是數據沒匯總,死亡率容易控製,副作用難以聯係罷了。

相比之下,吃過純新藥西地那非的,總計不過數百人。

黃茂道:“我們完全按照規矩走……再者,我看這個藥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這是能看出來的嗎?”楊銳撇嘴。

“要是沒有偷藥的事,咱們二期臨床也做的挺順利的,一點毛病都沒有。唯一的副作用,現在也證明,不算是壞事。”黃茂頓了一下,又笑道:“正好它降血壓的效果也不明顯,幾乎沒有副作用了。”

楊銳也不由發笑。

這確實是件很搞笑的事,得虧西地那非的降壓效果不明顯,否則,用它做偉哥還是個麻煩。

不能吃了藥丸正在酒店嗨,結果低血壓暈倒吧。

雖然西地那非現在依然少不了有些副作用,尤其是頭暈眼發藍之類的,但是與輝瑞所期望的強效降壓相比,這些副作用就是小兒科了。

降壓效果明顯的話,西地那非的應用範圍就會大大縮窄,變成隻適合高血壓病人吃的抗ed藥。

加上這麽一個前綴,再想賣出重磅炸彈,可就不容易了。

相反,沒有副作用的非處方藥偉哥,是能夠當糖丸一樣賣的像是賣糖丸一樣賣藥,將藥賣給所有人,幾乎是一切醫藥公司的夢想了。

為了這個目標,西地那非的所有臨床測試,都應該是經得起推敲的。

“二期臨床必需嚴格完成,然後才考慮是否申請國內的藥品準字。”楊銳做了一個妥協,又向黃茂解釋道:“我們隻要宣布,很快會進行國內測試和國內銷售,很多人就會安心的。他們隻是等不了幾年時間,又不是等不了幾個月時間。”

說著,楊銳抖抖眉毛,笑道:“給他們幾個月時間找找目標不是也挺好的嗎?”

想到西地那非的作用,黃茂不厚道的也笑了。

的確,對於某些長期困難戶,幾個月的時間,還是等得住的。

“不過,像是這種直接打電話過來的,怎麽辦?”黃茂又問了一句。人家的級別高,還真不一定願意等。

“你就說,我們的臨床試驗是向fda申報的,嚴格遵守公開透明的原則,參與測試的人,所有信息都必須要向fda通報,這個,我們是不可能隱藏和欺騙的,對方也會有不定期的調查。”楊銳停頓片刻,再道:“等到國內的測試開始了,我們優先邀請他們。”

這個理由是經得起考察的。

如果楊銳不說國內測試的話,為了提前幾年用上藥,還真說不上,是否有人會要求楊銳無視fda的要求。

相應的,隻是延遲幾個月的話,壓力想必是要小很多的。

再一個方麵,通過了臨床二期測試,也確實容易令人心安,通過國內審核也容易些,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是也。

外國的藥品先在本國銷售,賣的好了再申請美國fda的情況是很多的,但就像是楊銳說的那樣,需得安排好了順序才好,若是鬧出了什麽醜聞,對於原本就困難的fda審核,就是雪上加霜了。

“公開透明這個理由好,這樣的話,就把高幹都排除出去了。”黃茂算是鬆了一口氣。他雖然早就不在係統內工作了,但壓力還是少不了的。

楊銳點點頭,道:“不僅高幹,中層幹部都不行。限定副處以下。”

“咦,這樣可以嗎?”

“怎麽不可以,幹部的健康狀況也是非常重要的信息吧,難道讓外國機構直接獲得,是正確的事嗎?”楊銳說著,自己都覺得很有道理,又道:“給簿耿鑫打電話,問問他怎麽說合適。”

“好嘞。”黃茂也振奮起來,有這麽大一頂帽子蓋著,麻煩肯定會減少的。

須臾,黃茂從還插著電話線的辦公室返回,臉帶笑意,轉瞬一整,學著簿耿鑫的目無表情,道:“黨員,副科及以上級別的幹部,都不應該允許參加。”

“得,就按這個來。”楊銳立即拍板了。

黃茂也樂道:“這樣好,咱們現在做的方向,本來就比較特別一點,還是少點大人物的好。”

“現在少了,之後也是少不了的。”楊銳撇撇嘴。這才是臨床二期,臨床三期的規模更大,人數更多,就算是也做限製,國內的藥品審查,總是少不了要讓步。

隻是從楊銳的角度來說,他其實無所謂誰來參加臨床實驗的,隻要二期過去了,確定此西地那非就是彼西地那非即可。不得不說,也就是楊銳的學術習慣使然,生怕輝瑞一個踉蹌,做出了官能團不同的化合物同樣取名西地那非,否則,換一個人出現,絕對是不會這麽小心的。

不過,好的學術習慣就是要貫徹始終。覺得一款藥沒問題就興奮的搞推廣,而不做嚴格的雙盲臨床,那與搞中醫的還有什麽區別。

誰都覺得自己做出來的東西好,看看北大校園內外自我推廣的民間科學家就知道了,宣稱自己突破了能量守恒定律,搞出了永動機的組織起來,能裝備成一個團這麽多水平超愛因斯坦的人物,竟然沒有一個人想到建個高耗能小作坊,步步升級做個民營**oss,兼並北大隻掌星空的,實在是……令人捉急。

西地那非是國內乃至於國際上,最受關注的藥品,程序正義總歸是少不了的。

從兩萬多人中遴選出來的受測者,很快塞滿了河東大學臨床實驗中心。

各方的目光,或公開,或秘密,或私人的投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