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組建人類藥品史上最大規模的臨床實驗。”

“神奇藥丸的傳奇之路。”

“諾獎學者做性藥。”

相較於國內輿論的矜持,外國媒體就沒有那麽講究了。

對他們來說,消費名人和故事,幾乎是與生俱來的天性。

稍微帶一點顏色的故事和名人,那就更加完美了。

就是相對嚴肅的n之類的媒體,也由美國臉的白人主持人,正襟危坐的報道:“據說,來自中國的諾貝爾獎獲得者楊銳教授,正在研究一種新的藥品,似乎能夠解決所有男人的**問題……”

比起矜持的中國人,美國人民的興奮度明顯更高。

80年代和90年代,簡直就是美國的黃金時代。

經濟持續增長,敵人衰弱無力,就業率高企,工資漲的飛起,物價低到天天開party,全世界的美女紛至遝來……

除了綠鈔,能夠刺激男人神經的,就隻有女人……和漂亮的男人了。

阻止他們興奮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艾滋病被橡膠罩暫時阻止,賺錢的辛苦被經濟增長暫時阻止,尋根配對的困難被party暫時組織唯有海綿體的軟弱,是真正的軟弱。

西地那非,是一記強心針!

而且是諾獎獲得者打出的強心針。

科學,就是如此的令人信服。

90年代,在原子彈爆炸,登月成功,天花等多種疾病被治愈的世界裏,大部分人對於科學其實都是信服的。

為什麽老太太們都喜歡相信綠豆治百病,粗糧能長壽?

那主要是老太太們想省錢,真到生了綠豆治不好的病的時候,最願意去醫院的還是老太太。

美國人堪稱是最不學無術的國民了,但在電視裏,如果有什麽新東西出來的時候,他們最常用的手段,還是請專家出來站台。

隻有科學專家站台過的偽科學,才能賣出科學的價格。

唯一能比楊銳這樣的諾貝爾獎獲得者更令公眾信服的,也就是白種的諾貝爾獎獲得者了。

於是,幾家電視台都不約而同的邀請了幾名諾獎獲得者上鏡。

對科學家來說,獲得諾貝爾獎,意味著社會價值的跨越式體現。

同樣的一個科學家,獲得諾貝爾獎以前,即使圈子裏聲名卓著,也很難傳播到普通公眾的耳中,其知名度或許還比不上十八線小明星。但是,一旦獲得諾貝爾獎,他的名字的傳播度就高了。

最重要的是,諾獎本身帶有的名望是有加成的。任何一名學者,出去介紹自己名字的時候,即使沒人知道,但隻要旁人幫他加一句諾貝爾獎獲得者,那就是全場的掌聲。

歐美的娛樂產業發達,諾獎獲得者的出鏡率就更高了,麵對媒體,更是一個比一個會說話。

“楊銳教授的水平非常高,以他的能力,專心鑽研藥物的話,我認為也是人類的福音。”

“在我所知道的科學家裏,如果說,誰的攻關能力最強的話,楊銳教授一定是排名前三的。”

“沒有人能跟得上楊銳的思路,他做科研經常都是很突然的,從我的角度來看,他應該是有一個思路,於是就去做,然後就做成的那種人吧。”

被采訪的學者,無一例外的為楊銳說好話。

這就是學術界的現狀,錦上添花者眾。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去懟諾貝爾獎獲得者的。

尤其是年輕的,正在上升期的諾獎獲得者,更是所有人都捧的對象。

像是發現了dna雙螺旋的沃森,他就是年紀輕輕獲得諾貝爾獎,然後一飛衝天的。即使晚年被指責種族歧視,沃森依舊沒有徹底倒掉。相比其他行業的達人們,公眾對科學家的寬容度,以及科學家之間的寬容度顯然要高的多。

尤其是知名科學家。

就楊銳現在的地位,他就是站出來反對進化論,大家都會首先思考一下後世證明,進化論也確實是被挑戰了。

至於做一款藥物,雖然功能奇怪了一點。

但是,當記者問到“你們是否願意試試這款藥的時候”,大部分學者還是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隻有少數聽出了陷阱的學者猶豫了一番。

成名成家的學者的年紀都大了,需要幫助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嘛。

不過,綠石角公司還是聰明的發現了問題,迅速的轉換話題和宣傳,將西地那非形容成一種“幫你變成更好的人”的藥物。

曆史毫不意外的重演。

抗ed藥物被宣傳成**,頓時緩解了用藥的男人們的壓力。

“我不是不行,是我想變的更強!”

這樣的潛台詞,顯然能夠讓西地那非的銷量更高。

銷量高的話……楊銳其實也無所謂。

他當初可是將西地那非買斷了下來的,華銳也是他的全資公司,雖然綠石角賣的越多,給他們的銷售分成也就越多,但是,相比獲得的利潤,實在是九牛一毛。

而在國內,華銳尚在糾結公關思路的時候,民間思路已經自發轉向了。

若是將後世的網民稱作自來水的話,此時的各路記者與媒體組織,就是自來泉了,某些同誌出於某些想法,更是化身趵突泉,各種為西地那非正名。

終於,隨著參與的媒體多了,大家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好的方向:

“提升國人體能!”

“強壯全民體質!”

“國貨當自強,國人當強身!”

第一眼看到這樣的報道的時候,楊銳還有些缺乏認識。

然而,隻是幾天的功夫,類似的報道卻已鋪天蓋地。

更有利害的記者,找到關係,闖入河東大學臨床實驗中心,堵著楊銳采訪:“楊教授,聽說西地那非的上市日期,秘密決定於2月20日,是這樣的嗎?”

“臨床實驗還在進行中,我們還沒有考慮上市日的問題。”楊銳被堵住了也沒辦法,隻能和顏悅色的招待無冕之王們。

不過,國內的記者好招待,國外的記者就沒有那麽好說話了。

尤其是宣傳部的領導親自領過來的記者,就更要重視了。

偏偏外國記者不懂矜持,不明分寸,問題總是令人尷尬:

“楊教授,您自己是否用過西地那非?”記者的眼中,閃動著求知的光。

“臨床實驗期間,自己服用測試藥品,好像是不太符合規範的。”楊銳還不能簡單的回答一個no,否則,明天的新聞說不定就是信任問題了。

年輕貌美的女記者,步步緊逼:“那麽,楊教授,您發明西地那非的起因又是什麽?”

楊銳覺得,對方真真的是在挑釁。

“西地那非並不能說是我發明的,它是輝瑞的成果。”

“但您花大價錢將之買了下來。”

“是的,我對它很看好。”楊銳一臉淡定的道:“最近一段時間,我對一氧化碳類的藥品產生了興趣。實際上,說的更明白些,為了加入人體基因組計劃,我需要籌備一些經費以待用,我想做一款藥品來達成這個目標。”

“自籌經費參加人體基因組計劃?”年輕的女記者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沒錯,人體基因組計劃是一個非常好的,又非常龐大的計劃,對於中國這樣一個發展中國家來說,它的經費要求和實驗室要求,都比較困難,我想做一些工作,來緩解資金上的困境。”

“據我所知,人體基因組計劃是國家間的計劃。”

“是的,如今中國經濟尚在發展,國家能夠用於科研的經費有限。但是,從一名生物學家的角度來看,我認為加入人體基因組計劃刻不容緩,最起碼,我們要對中國人的基因,進行一次普查,做一次基本的了解。這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如今,許多人對此並不了解,我認為,這就是我的責任了,我必須要做些事情。”楊銳將偉哥的開發,轉化成了愛國情操,著實令記者驚歎。

“所以說,你要用西地那非賺到的錢,來資助人體基因組計劃。”

“並不能算做資助。”楊銳立即糾正道:“實際上,我當初設想的,就是賺個幾億美元,臨床實驗既為國內的醫藥企業開創一個模板,又能弄出錢來做人體基因組計劃。當然,現在來看,賺的要更多一些了,我準備分配到其他不同的方麵,特別是在醫藥產業方麵持續投入,以形成持續性的收益,反哺科研。”

偉哥一旦開售,賺到的錢絕對是現象級的。

對於國內任何一個機構來說,這筆錢都是超級**。

也隻有尋找到相應的名分大義,楊銳才有自由支配它們的可能。

至於說什麽自己賺的理所當然的就是自己的,這種事想都不要想,美國人還收45%的遺產稅呢,還說是均衡財富,人家爹媽辛苦賺的錢,就活該被你均衡唄,人家就不能留給自己家的傻蛙嗎?遺產稅和打土豪分田地的區別,就像是推恩令和削藩製的區別一樣。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中國又是一個很講人情味的國家。

大東亞共榮圈在民國以前運行的都是很不錯的,日本鬼子運行不下去,就是把人情味給講歪了。

楊銳扛著巨大的風險,自己負債去做西地那非,這本身就是值得褒獎的行為,拿額外的利潤做科研,更是義理順暢。

美國記者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楊銳的傳聲筒,倒是旁邊的宣傳部官員個個點頭,對楊銳的話,頗有些認同。

“所以,您在購買西地那非的時候,並不知道它會有現在的發展前景?”年輕女記者將話題拉了回來。

楊銳頷首,道:“對化合物的應用,這是人類目前並未掌握的領域,我對一氧化碳類的化合物看好,但要說它能好到什麽程度,能具體用在哪些方麵,我確實是不知道的。”

“但是,據我們所知,您在與輝瑞簽訂合約的時候,將降壓功能以外的權益都鎖定了。”記者突然掏出了利刃,一下子戳在了核心。

所謂得益者必有貓膩,從記者的角度看,出錯的時候很少。

楊銳卻是淡淡一笑。

他自簽訂合同那一天開始,就知道會麵對這個問題,如何能沒有防備。

麵對閃著紅點的鏡頭,楊銳的語氣鎮定,道:“因為西地那非在降壓功能以外的利益,隻有我才能挖掘出來。”

這種異乎尋常的自信,一下子就將記者的自信給打壓了下去。

楊銳微微抬起下巴,道:“作為外行,你們大概不懂得一款化合物,發覺出一種新的適應症有多難,我這麽解釋,它就相當於你得到了一塊三棱玻璃,你沒有用它做裝飾,你用它寫了一本書叫《光學》。”

“《光學》是牛頓寫的那篇?”記者總算是有些知識麵的,馬上追問道:“您是在自比牛頓嗎?”

即使是誇張的美國人,也很少有人敢說自己能與牛頓比肩。

但是,諾貝爾獎獲得者這樣說,有資格駁斥他的,還真的很少,記者也隻能提問。

楊銳饒有興趣的看了年輕的女記者一眼,卻是沒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繼續道:“雖然西地那非的抗ed效果是意料之外的,但是,在購買西地那非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即使抗壓效果不行,我也有能力發覺出它的新方向。身為美國人,您或許不能理解,對於中國來說,1.8億美元是多麽沉重的壓力,它可比輝瑞的合同,更令人感到沉重。”

楊銳稍作停頓,又道:“我是在近乎不能失敗的情況下,選擇了簽訂西地那非的合同的。而中國銀行、建設銀行、工商銀行和農業銀行,也是在近乎不能失敗的情況下,決定投資我的。這不僅是眼光的比較,更是對自我付出的預判。”

宣傳部的領導心有所感,都是沉重的點頭。

1990年的中國,做出了太多的近乎不能失敗的決定。

越是身在高層,就越能體會到那令人窒息的壓迫。

在西方的絞索中喘息,並強顏歡笑,從來都沒有什麽遊刃有餘,有的隻是血淋淋的傷口和不斷的忍耐。

忍耐。

忍耐。

忍**之辱。

忍嗟來之食。

忍城下之盟。

忍蒲鞭之刑。

記者或許是為了節目效果,或許是真的說不出話來,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幾名宣傳部的官員互相看看,心裏卻都有了新的宣傳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