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銳預先準備了兩百本小冊子,覺得怎麽都夠了。

正常的學術演講,與會者有五十位就算達到標杆了,超過100人屬於驚喜,兩百人足慰平生。當然,這裏說的是正經的參會學者,替代或跟隨出行的科研狗或者記者在這種場合都以“隻”為單位,算不得參會者。

然而,楊銳把兩百本小冊子從前往後送,還沒送到大廳中間,就消耗殆盡了。

主持人無奈道:“請大家互相分享,暫時沒有更多的資料了。”

他也很少見到這種情況,大部分時候,學者們都是懶得去拿資料的。

楊銳也拿著話筒說抱歉,他本來就是按照三四百人的標準來準備小冊子的,因為冊子裏寫的是pCr的具體使用細節,以及一些典型的試驗方法,按道理說,是有興趣的人才來拿去。三四百人中有一半人拿去,已經可以說是囂張的預測了。

楊銳自己也沒想到,演講結束了,進到主廳裏的人還更多了,而且幾乎是人人都想要這個小冊子。

他卻是未曾預估到提前了五年麵試的pCr儀的威力。

如果是原版pCr,那在操作方麵,首先就沒有多少競爭優勢。原版pCr是要掐著秒表將一筐試管在水浴鍋裏挪來挪去的,工作強度大,成品率還低,吸引力自然不能與第一代的成熟產品相比。

其次,原版的pCr也缺乏配套的引物,更缺乏操作規範,一切都在摸索當中。

兩者的區別,就像是第一代洗衣機和全自動洗衣機的區別一樣。

吸引力自然是截然不同。

楊銳的雙肩包放空了。坐在大廳後方的學者們表示情緒穩定,自發的調整座位,不管認識不認識的,一個個腦袋碰到一起,一邊看小冊子一邊議論。

學者們可以幾個人看,記者們卻不能幾個人拍一個冊子啊,眼瞅著好像有什麽大新聞的樣子,沒有拿到小冊子的記者都不禁鼓噪起來。

主持人一看,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記者呀,於是一邊上前安撫,一邊又安排人去複印更多的小冊子,回過頭來,又勸楊銳多講一點記者們感興趣的東西。

講話楊銳是不怕的,他想了想,就幹脆利落的站在前麵,道:“我說明一下這本小冊子的用法吧,你們可以把它當做一本pCr的指導手冊,具體到pCr的基本用法,一些常見的辨疑,我都盡量寫了……”

他是很樂意多講講話的,但是不是記者們喜歡的,他就管不著了,現在還是學者們更重要。

楊銳的聲音清晰,語速較慢,說著說著,竊竊私語的聲音就小的。

一會兒,開始有人提問起來。

不出意外,都是最簡單的關於pCr的操作問題。

楊銳甚至不用尋找腦海中的資料,就解釋了出來。

他當年讀研的時候,做pCr真是做的想吐,而且是花式pCr,比這些還沒有實操過的學者們,領先了起碼兩三年。

楊銳就當其他人是新入學的學弟學妹,簡簡單單的講解起了基礎。

對pCr儀有興趣的,一個個都聽的異常認真。

現在沒有人認為楊銳的pCr是無稽之談了,內容詳實的小冊子,還有做出的實物,以及完備的理論,都讓pCr的真實性得到了無與倫比的體現。

稍微有些眼光的學者,都意識到了pCr的前途。

就算短期內沒有要用pCr做研究的,現在了解一點pCr的內容,總歸不算是浪費。

尤其是楊銳解釋的簡單清晰,在座的人都願意聽。

其實,不簡單清晰也不可能。

整本小冊子,本來就是楊銳照搬來的第一代pCr指導手冊。美國人很喜歡搞這個玩意,一兩年就更新一次,什麽糖尿病指導手冊,管道工指導手冊,挖掘機指導手冊,振動器指導手冊,道達爾apCt時空穿梭門指導手冊,不一而足。

這樣的小冊子,要說能有多精深是不可能的,但能滿足大部分實驗員!需求,國內也常常翻譯來自己用。

楊銳拿來的就是英文版的,稍微修改一點,說的原汁原味。

然而,學者們有了滿足感,記者們卻覺得無聊了。

這樣的東西發表在報紙上,或者拍成節目,有幾個人想看?

“楊銳先生,這是您單獨研究出的成果嗎?”一名記者趁著楊銳間斷的時候,問出一個普通人可能關心的問題。

中方代表團的成員立即看向楊銳。

pCr技術如此受歡迎,完全出乎中國人自己的預料,事實上,中國目前也確實少有國際水平的技術,誰也沒想到就在自己麵前出現了。

領隊張洪軍緊張的看著楊銳,他現在也在等國內的消息,隻待確認的信息傳回來,他就將技術賣給加尼卡公司,回去升官發財吐氣揚眉。

楊銳雖然被插了話,但幾乎沒有猶豫的站了起來,麵對記者,道:“是我單獨研究出的成果!”

他此行的目標就是為了確定成果,哪裏會客氣。

胡教授豎著耳朵聽相熟的同事解說,口中不屑的道:“一點集體主義觀念也沒有。單獨研究?哼,沒有助手,怎麽做實驗?”

“楊銳還是年輕人,說話可能不注意。”張洪軍幫楊銳說話,私底下輕輕的鬆了一口氣,他也擔心橫生枝節。如果是楊銳一個人的成果,此時就好處理了,即使有北大站在裏麵,也不過是點扯皮的事。但照張洪軍想來,他幫北大賣掉專利,隻有北大感謝他的份,沒有他反遭埋怨的理。

記者在手裏做了記錄,則緊接著問道:“楊銳先生,您對pCr的期待是什麽?”

“成為最好用的生物學工具吧。”楊銳標準的答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