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mp委員會是一種比較鬆散的委員會,尤其是前期階段,它並沒有什麽強製性的任務,除了定時開會以外,基本不對委員們做出要求。

不過,半數以上的委員,還是積極的參與了各種活動,有委員們自發組織的小規模聚會,定時開會後的海吃海喝,互相參觀和研討會之類的邀請更是不少。

楊銳窩在家裏寫了一個星期的書,再到離子通道實驗室去的時候,立即就收到了有磚頭那麽厚的一堆信。

能進gmp委員會的,都是在學術圈子裏浸**半生的,楊銳算是背景比較薄弱的委員了,身後還有北大離子通道實驗室,華銳實驗室,以及尚在投建的華銳製藥廠,以及部分股權的捷利康的工廠,如果想聯絡其他委員的話,他也有很多方式可以發起公款吃喝的活動。

那些身在多個委員會的,或者幹脆就有各種行政職務的委員,要想組織活動就更容易了,楊銳手裏的信件,每個抬頭都是單位名稱。

有大學的,有研究所的,有大型央企的,也有民間協會或者半官方組織的。

楊銳望著一堆信,當時就懵了——這比他寫的書還要厚。

許正平在旁欣賞夠了楊銳的滿麵愁容,咳嗽一聲,道:“這個……這些信件,都是我和小蘇幫你篩選出來的,信封上都貼了內容提要。”

除非是寫了“楊銳親啟”這種字樣的信件,否則,遞送到北大離子通道實驗室的信件,寫信人都知道是有可能被助手拆閱。

楊銳更是早就習慣了找人看信,聽到許正平的話,頓時是鬆了一口氣,連忙道:“太好了,我就怕今天下午就都用來看信了。”

“寄給你的信,你要是全看的話,一個下午可不夠。”許正平俯身從門邊的寫字台下麵,拉出一個框子,道:“這些都是我們檢出來的信,主要是各地的學生,年輕研究員寫的,等你決定了怎麽回複,我們就找人寫一下,寄出去。你手裏的信,相對來說,時效性比較強。比如最上麵的一份,就是中農大搞的‘生物校園行’,邀請的都是知名生物學家,也是認識圈子裏人的好機會。”

“生物校園行是什麽意思?”

“就是請各地的生物學家參觀中農大的生物係。”

“算了,我準備低調點,再說,時間也來不及了。”楊銳從隨身的公文包裏拿出文稿,道:“我剛寫了本書,您幫我斧正一下?”

許正平喬做鎮定的接過來,一上手,就是往下一沉。

“你寫多久了?”許正平瞪眼看著剛剛說要低調一點的人。

“有一陣子了。”楊銳笑笑,總不能說,這自己用了一個多星期弄出來的成果吧。

“藥效學實驗方法?”許正平念了一遍上麵的名字。

“對,這本是比較簡單的應用型的書,我想找個出版社出掉。”

許正平頷首,低頭閱讀。

楊銳也坐了下來,開始看信。

大部分的信件都是大同小異的,除此以外,稍微有點價值的是毛遂自薦式的信,出於某種考慮,許正平等人將此決定權交還給了楊銳。

毛遂自薦在國內很是流行了一段時間,如果以為國人羞澀而不善於表達,那實在是一種誤解,尤其是喧囂的80年代,希望脫離禁錮的人們,對於推銷自己,有著不同尋常的理解。

郵寄信件甚至坐車到期望的單位去做自我介紹的,屢見不鮮,一些後世的明星、主持人、學者和商人,都有相類似的經曆。

當然,毛遂自薦的都是知識分子,要麽有技術,要麽有文章,要麽有學曆,尤其是深圳等特區,也確實是求賢若渴。

但楊銳的挑選標準,卻是比以前大大提高了。潛力股小牛和110個小時的工作指標兩項,就能刷掉大把的人。離子通道實驗室如今每年能拿到兩三百萬元人民幣的經費,已經是國內一流的數據了,但這麽多錢,也隻夠養個位數的學者,所以,僅僅是有天賦或者夠勤奮,已經不足以進入離子通道實驗室了。

楊銳在腦海中搜索一遍,沒有找到相對應的名字,就草草的瀏覽了一遍信件,再一股腦的塞了回去。

抬起頭來,許正平仍然在看他的稿子。

“怎麽樣?”楊銳問。

“挺明白的。”許正平一頁一頁的往後翻。

楊銳問:“會不會太白?”

“白?”

楊銳笑了一下,說:“差不多就是太淺的意思。”

許正平點頭又搖頭,道:“淺是挺淺,但看著是挺好用的,你從哪找到的這麽多資料?”

顧名思義,《藥效學實驗方法》就是各種實驗方法的編撰,它和方法論是兩個概念。說起來,其實有點像是中學時的實驗指南。

其中的實驗方法,並不要求是作者原創,隻要注明出處就可以了。

當然,純粹的總結也是不好看的,一般來說,實驗方法類的書,總有個一成半成的,是由作者原創的。最常見的情況,則是作者對某反麵極熟悉,而有相應的偏向。

這種書的內容自然是極淺的,但應用性非常強。

85年的中國可沒有互聯網,全世界都沒有好的資料處理方案,所以,包括學者在內,大家都很注意搜集各種資料集合。

像是藥效學實驗方法,用不著的人自然是不予關注的,但對於正在做藥理藥效的實驗的學者來說,能夠查閱並訂正各種實驗方法,也是蠻重要的。

就gmp委員會的權限範圍來說,這樣的書的用途可是不少。

楊銳很想說是天賦自帶的,笑笑還是答道:“我之前有搜集一些國外的信息,另外,還有些原創的,是實驗期間,自己做出來的。”

做科研項目,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總有一些問題,是原有的技術無法解決的,這時候,就隻能原創實驗方法了。

要說起來,一些實驗方法還是非常有名和有價值的,比如說測定光速的實驗方法,更新多代,每代都是明星產品。

許正平沒有多想,隻是恭喜道:“你這是厚積薄發了,有這本書,說明你出國沒白費。”

楊銳哈哈的笑了,道:“你覺得出版沒問題嗎?”

“你出版肯定是沒問題了。”許正平倍感羨慕。楊銳身後是有關係很好的史貴的出版社,同實驗室的李文強的書,就是通過他來出版的,楊銳出版自然更加簡單。

楊銳點頭,笑道:“那後續的部分我就交給你了,有什麽問題的話,你隨時和我聯係?”

“好。”許正平答應的很痛快。

他這個離子通道實驗室的實驗室副主任,基本等同於離子通道實驗室的大管家,楊銳作為主任,不管是寫論文還是寫書,交給他做後續的修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一些比較過分的實驗室裏,實驗室主任的文章和書全部由下屬完成的都有。

許正平很有覺悟的將楊銳的書收起來,問道:“您這幾天是在統稿嗎?接下來來實驗室的時間多嗎?大家都積累了一些問題。”

“我在實驗室裏呆兩天,然後還要繼續趕稿子。”楊銳說著往實驗區去。

許正平奇怪的問:“還要趕什麽稿子?”

“另一本書。”楊銳回答。

許正平恍然:“您剛寫了一本書,又準備寫一本書,所以,沒辦法低調的參加各種會議嗎?”

“你們有誰想代我去的話,我不反對。”楊銳抽出一個有邀請函的信,丟給許正平,道:“參加會議刷刷臉也好,我就不去了。有些會議不限定人員,你們也別浪費了。”

“你不需要刷……刷臉嗎?”許正平學著楊銳的詞。

“用書直接刷好了。”

許正平分明從楊銳輕鬆的語氣裏,聽到了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