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銳的語氣陰森恐怖,耳邊是被挑斷了腳筋手筋的蒙化蒙大將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嘶吼,秦玉暖慢慢走近,忽而一笑,對著司馬銳道:“你以為我跟著你進來,沒有一點能出去的底氣,敢嗎?”

司馬銳忽而咧嘴一笑:“秦玉暖,你太囂張了,而且極其自信,所以,我很喜歡。”

“是嗎?”秦玉暖慢慢走近,她的眼神突然流露出一股從未有過的魅惑,像是勾人的咒語,意誌力再堅定的男人也會有一瞬間的晃神,“那你,喜歡這個嗎?”

說話間,秦玉暖已經是將一直藏在手掌中的生石灰灑在了司馬銳的眼睛上,繼而連忙後退。

“冷霜。”秦玉暖一聲令下,一個紫色的身影猶如鬼魅般地出現,手中一柄軟劍舞如銀蛇,密道裏本就晦暗,司馬銳雙眼都是生石灰,刺痛讓他更加睜不開眼,還為出手,就已經被冷霜用軟劍抵住了脖頸。

冰涼的觸感讓司馬銳打了個寒顫,可他也從不做無用功。

司馬銳的眼睛已經紅腫,空氣裏,生石灰的氣味和秦玉暖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香氣一次次撩撥著司馬銳的神經,這兩樣的東西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嗬,小把戲,”司馬銳不屑地道,“整個景晨宮都是我的人,整個皇宮我都已經控製大半,就算,你把我殺了,你也走不出這裏。”

“三皇子真是太小看我這位婢女了,”秦玉暖亦是搖搖頭道,“冷霜也不是誰都肯殺的,像你這樣的,隻會髒了她的劍。”

司馬銳清冷地笑了一聲,腳步卻慢慢地往後挪,身後的手已經準確無誤地摸到了密道牆壁上的一個小小的凸起,他指尖一轉,正要按下。

“三少奶奶,他向發求助信號。”冷霜一眼就看破了司馬銳的詭計,用劍一挑,鋒利的刺痛感讓司馬銳下意識地縮回了手,指尖泛著殷虹的血跡,可就在剛才,他已經眼疾手快地按下了那個特殊按鈕,就在同時,東配殿外的一串鈴鐺會響起,外頭的人自然就知道他在裏頭出了意外,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就會有大隊人馬趕來。

“不要管他,”秦玉暖倒是一副毫不擔心的樣子,“讓他按,我和他一起等,看看,到底是誰來救他。”

秦玉暖這一副底氣十足的樣子讓司馬銳心頭一顫,不一會兒,密道外頭就傳來的密集的腳步聲,司馬銳輕笑,臉上浮出的得意難以遮掩,直到這腳步聲越來越近,司馬銳眉頭一蹙,這腳步聲不對,分明不是他手下的人。

一陣邪風襲來,司馬銳似乎都已經嗅到了一種冰涼詭異的氣息,那是死亡的氣息。

“三皇子,咱們,真是許久不見了。”

這聲音……

“冷長熙!是你!”司馬銳不敢相信,昨夜他已經布下了周密的計劃,將冷長熙的十八影衛逐個引開,雖然還沒有抓獲,可是十八影衛的行蹤已經完全在他的控製之內,至於冷長熙,雖然沒有當場捉住他,卻也派出了他手下最為精銳的高手一路跟蹤追索,如今那邊還沒傳來消息,可他萬般沒有想到,冷長熙居然還在宮裏。

生石灰已然迷得司馬銳睜不開眼,但他依然可以感覺得到那泛著森森涼意的氣息在慢慢靠近,那是冷長熙。

“沒錯,是我。”冷長熙饒有興趣地看著。

司馬銳突然覺醒:“你是跟在司馬憨身邊的那個小廝?”

冷長熙笑了:“不止,從昨夜到今天,你我應該見了不止那一回了,你宮外的守衛,宮道上和你擦肩而過的內侍,甚至,某一些你身邊最為親近的人,很有可能都是我。”冷長熙搖晃著手中的人皮麵具,嘴角浮出一絲自信的笑。

原來冷長熙才是人皮麵具的高手,其實想想也十分合情合理,隻是讓人驚異的是,原來一直以為幫助冷素心用人皮麵具遮掩容貌的正是冷長熙本人,彼時他才十歲,居然就會那麽精密的人皮麵具的製作了。

“暖暖,可還好?”冷長熙繞過護著秦玉暖的冷霜,將秦玉暖摟在懷裏,吻著她的額頭,這一記吻猶如讓人安心的一顆藥丸,隻那麽一瞬,剛才還彌漫在秦玉暖心間的所有擔憂和忐忑全都煙消雲散了。

秦玉暖窩在冷長熙的懷裏,小貓般點了點頭:“我很好。”

不一會兒,外頭就有人來報,說孫妙楊已經進乾坤宮替皇上診治了,皇上除了因為長期又迷幻藥影響,意識有些不清晰之外,其他身體狀況沒有受到影響,而一直私下動手腳的趙太醫也在冷家軍的人捉到他的時候什麽都招供了,其中他是如何夥同三皇子司馬銳毒害大皇子妃,繼而又嫁禍給陳皇後的事情,都供認不諱。

“司馬銳,你的所有罪行都已經暴露無遺了。”尚顯華尚將軍立喝了一聲,他身後兩個士兵便是立刻上前,用鎖鏈將司馬銳捆得結結實實的。

而另一隊人已經是早早地跨過血池,將被虐待得不成人樣的蒙化給解救了下來,隻是蒙化的手腳受傷嚴重,即便能恢複起來,也不可能再提得起刀劍了。

“將軍,京郊那個假的蒙將軍該如何處置?”

冷長熙眯了眯眼:“自然是收押交給皇上定奪。”

論幫手,司馬銳身邊的劉保和趙太醫以及秦家的勢力和竇家的殺手都已經暴露無遺,論軍力,他處心積慮地用自己的人手插入兵力強大的蒙家軍,結果也被誅殺,甚至連這條話費了自己七年心血的密道也被公之於眾。

換了誰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乾坤宮,用了孫神醫帶來的特殊香味的藥材後,昭宣帝的身體已經大好,漸漸的都可以開始下床走路與人交談了。

“太後娘娘到。”

還未等太監的話語完全落完,太後便已經是疾步走進了殿內:“皇帝身體如何了?”

昭宣帝摸了摸有些發痛的太陽穴,搖頭道:“像是做了一場大夢,頭發昏得厲害,不過孫神醫既然說已經沒有大礙,相信不需多日也會好轉,母後不必擔心。”

太後聽了厲色甩開了袖子:“好大膽的司馬銳,居然如此囂張,竟然敢對皇帝你使這種不幹淨的迷幻藥。”

昭宣帝早便也知道了外頭的情況,一時間怒上心頭,一掌拍在床邊的紅木茶幾上:“逆子,若不是看他命途多舛,前一陣唯一能照顧他的皇後也去世了,朕何至於如此縱容他,竟然將那麽多朝中大權放手與他,是朕太糊塗了。”

“皇帝何須如此自責,”太後安慰著昭宣帝道,“不過這一次,冷長熙冷大將軍和平郡主秦玉暖平定這逆賊有功,皇上,您看?”

冷長熙的功勞昭宣帝自然是知道的,從私情出發,他素來都是將這個胞姐遺子當做自家人看待,不若,也不會自冷長熙小時候起就暗中替他請了最好的師父教習,更不會在冷長熙才年滿十八的時候放手了大齊二成兵力與他。

“賞是自然要賞的,”昭宣帝點頭附和道,“隻是兒子在想,如何處置那個狼子野心的逆子。”

皇子叛亂,朝中必有人手加以支持,若是大張旗鼓地處理這件事,隻會打草驚蛇,昭宣帝想趁著司馬銳如今被擒卻還沒機會和宮外人手聯係之前,想出一個兩全之策,可以將三皇子黨派一網打盡。

太後略一思忖:“倒不如效仿高祖皇帝,先是以大齊今年多災多難為由,派三皇子前往皇陵向老祖宗祈福,皇陵距京城路途遙遠,隻要嚴加看管,那逆賊和京城中的人必定會暫時失去聯係,就趁著這時,布下天羅地網,待到清理完京城勢力之後,再在皇陵將那逆賊秘密處死,對外宣稱病逝。”

“很好,那便依母後的意思。”此刻,昭宣帝對於司馬銳已經沒有絲毫的血肉親情,在他的心目中,司馬銳隻是一個以下犯上的逆賊,殺他,不過是手邊刀起刀落的事情。

與此同時,秦玉暖和冷長熙才從密道裏出來,還不知道在乾坤宮裏太後和昭宣帝二人已經輕易地決定了司馬銳的生死。

“將他押下去。”冷長熙吩咐冷武將司馬銳帶了下去。

走到景晨宮門口,司馬銳勉強能看到東西的眼睛捉到了那麽一絲熟悉的身影,他的眼眸立刻亮了起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前一秒還對自己俯首稱臣的女人。

“秦雲妝,是你!你這個蠢婦,是你引他們來的?”司馬銳咬牙對著唯唯諾諾的秦雲妝道,“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有朝一日我定扒了你的皮。”司馬銳還要喊些狠話,可身旁的冷武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一塊被撕碎的破衣衫沾了點水壺裏的水往司馬銳嘴裏頭一塞,他便什麽都說不出了。

秦玉暖站在十八級台階上看著司馬銳被送走,又看到朝著自己這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的秦雲妝,沒有說話,直到秦雲妝走近了秦玉暖才是微微一笑道:“大姐姐,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