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更多真相

時針在表盤上畫過好幾次圈,蕭夏側躺著看向沈檀夕的側臉。

——就一直這樣吧,哪怕隻是這樣的形態,隻要能陪著他就好了……

蕭夏起身,他忽然想抱抱他,甚至還有點兒想坐在他懷裏討個擁抱什麽的,雖然歲數已經不小了,可他一直把他寵的像個孩子,所以年齡似乎對他來說沒什麽束縛。

——抱抱我,我好想你……

但沒想到沈檀夕忽然回頭,視線直直地掃向躺椅。

有那麽一個恍惚的瞬間,蕭夏仿佛覺得他看到了自己!

——你能看到我嗎?

心跳的那麽的快,就像是要飛出來了似的,蕭夏回應著沈檀夕的視線,但片刻之後,迎來的確實悲傷滿溢的神情。

——你看不到我。

躺椅上什麽都沒有,曾經熟悉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沈檀夕情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然後慢慢回過頭去繼續工作。蕭夏覺得自己要哭出來了,但明明心裏脹得滿滿的,卻什麽都宣泄不出來。

“檀夕,我好想你……”他穿過椅背,從身後擁住他的肩膀。

這個男人愛他,為他的死而悲傷,而他也愛這個男人,為他的悲傷而痛苦。

在那一瞬間,直覺胸口處覺得無比的燙,仿佛要燒出一個洞來!

“…但如果你看不到我,我允許你忘記我……”他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肩膀,又哽咽著繼續說道,“就忘了我吧…反正…我也已經死了……”

那天過後,蕭夏再也沒有睡在沈檀夕的旁邊,而是每天固執地站在陽台上,隔著落地窗,透過窗簾上的一小點縫隙偷窺著沈檀夕的睡顏。

——已經不再整夜失眠,他睡著了。

蕭夏這樣想著,或許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可是才過去了不到半年呢……他有些難過,也感到十分糾結,但在看到沈檀夕熟睡中仍無意識地往旁邊拽被子時,他還是忍不住蹲下來捂住了自己的臉。

——好舍不得…你不要忘記我……

——好想哭啊…你快點忘記我……

那晚過後,蕭夏強製自己不要再靠近沈檀夕,隻希望可以放下心中的一切留戀,盡早擺脫這樣的狀態,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不希望將來有一天真的在這棟房子裏看到有別的人長住下來——更令人他無法想象的是,那個人可能還會是沈檀夕的……

漫無目的地穿梭在各個房間,蕭夏看起來愈加地像一個遊魂。

“沈總,最近溫家總是在找麻煩,還要繼續忍下去嗎?”媒體室裏傳來了聲音,一聽到‘溫家’就按耐不住心裏的好奇,蕭夏不自覺地就鑽了進去了,而視話屏幕上顯現的是一幅漂亮的麵容。

他認識她,金暮瑤,很有能力的一個女人。

但不知沈檀夕說了什麽,金暮瑤眉頭微蹙,猶豫著說道:“不過聽說溫鈺確實已經放棄治療了,而且最佳的治療時間一過,就算是現在再想接上,也已經無力回天了。”

沈檀夕冷酷的麵容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卻充滿了譏諷。

蕭夏猶豫了一會兒,結果還是湊到了他身邊,然後情不自禁地開始讀取他唇語的內容:“我不是沒給他機會,既然他自己不要,那就隨便吧。”

“沈總,Ethan好像上線了,要不要接他的視頻?”

沈檀夕輕輕地點了下頭:“真是難得。”

很快,徐風的臉出現在大屏幕上,換了個新的發型,看起來很是清爽,隻不過他一開口,說出來的話卻沒那麽讓人感覺清爽了——

“聽說你把溫大少的十根手指頭全剁了?”

這話如同核彈一般在耳旁爆炸,蕭夏瞬間瞪大了雙眼!

他猛地回頭一臉震驚地看向沈檀夕,但後者卻一臉的平淡表情,更是風輕雲淡地說:“這已經算是便宜他了,如果不念舊情,怕是他連選擇接手指的餘地都沒有。”

“真是冷血的家夥,好歹也他與你也認識了好幾十年,這蕭夏一不在了,你心底就一點兒柔軟的地兒都沒了?”徐風不禁連連搖頭,“而且我還聽說,你為了和洪城集團的三少搶一批從緬甸進的非法玉石,竟然喪心病狂到連人家3歲的女兒都沒放過?”

沈檀夕輕笑:“怎麽辭職了這麽久,你消息還這麽靈通?”

十二年前,徐風就主動辭職了,隻因與那個被他‘買’回來的男人終於修成正果,從此便兩耳不聞是非事,一心當個小市民了。

“我倒是不想知道,隻不過那洪家三少和木霖有些生意上的來往,前幾天在酒桌上說提起這事,可是把你罵了個狗血淋頭,少說也問候了你上上下下七八代的直係親屬,”徐風冷冷睨了沈檀夕一眼,又奉勸道,“你最近還是小心點兒吧,別到時候背後挨了一刀子都不知道是哪的人。”

“Ethan……”金暮瑤猶豫著想提醒徐風一句,好歹沈檀夕也是一方權勢,縱然早已不是司屬關係,太過不敬也容易惹禍上身。

但徐風根本沒懼這個,隻十分嗔怪地說:“反正我現在也不是你員工了,完全不用顧你這個‘大老板’的顏麵,所以作為朋友你要是覺得我說的不對,大可以來給我個教訓,隻不過有些話我如鯁在喉,不得不說——”

蕭夏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裏徐風,他看得出他的表情裏含著毫不掩飾的失望。

“——別太放縱自己了,哪怕這世上唯一一個能約束你的人都消失了,也不代表你就可以因此而肆無忌憚,他是什麽樣的人你別誰都清楚,別等到死了才想起自己沾了兩手血,那時候你可就沒臉見他了。

“當然,如果真是到了那個時候,我想你也去不了天堂,就一個人在地獄裏好好熬著吧!”徐風的尾音帶著些許咆哮的意味。

一時間媒體室裏十分安靜,或許連掉落了一跟頭發的聲音都可以聽到。

“Ethan,你有必要每次出現都來教訓我一頓嗎?”沈檀夕的聲音略顯冰冷,“我隻在做我該做的事,和我必須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