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蘇湛

蘇湛和蘇泛到了仰光之後第二天一大早去參觀了緬甸最為著名的仰光大金寺,這是一座舉世聞名的窣堵坡的佛塔,表麵鋪了一層真金,由此而得名大金寺。早上朝霞初現時,晨光一片片地撒在塔身上,相得益彰閃閃發亮,彷如佛光現世,這就是世界著名的大金寺晨光。

於是,為了欣賞這大金寺晨光,蘇湛和蘇泛倆小孩兒被迫在日出前就起了床,隻不過迷迷糊糊的兩個人是被蘇將軍親自抱著到了大金寺,路上顛簸都沒將倆小孩兒給弄醒。

緬甸是宗教意識很濃的國家,街頭巷尾,隨時隨地都可以看到身披袈紗、手持黑傘的僧侶,蘇家一行人走進金光寺和大大小小的僧侶擦肩而過。所有人的在寺廟外脫了鞋這才能拜訪。總算是趕上了晨光撒向大金寺的時刻,蘇家夫婦這才不得不將兩個睡得香甜的兒子搖醒。

蘇泛醒來時,這才發現自己被父親給抱著,而另外一個臂膀上抱著的正是自己的弟弟。所有人都在仰望初生的太陽開始一點點從東麵躍升而起,金紅色的朝霞光芒慢慢爬上莊嚴神聖的大金寺塔,塔身的黃金被朝光一照,更加端莊神聖。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自然與人文相結合的景象給吸引了。

而蘇泛的眼神在瞄了舉世聞名的大金寺晨光之後,卻是被自己的弟弟吸引住。蘇湛光潔白皙的小臉被柔和的金光照耀著,長長的睫毛像是被鍍了一層金粉,烏黑濃密的睫毛下,明亮湛黑的眸子像是被水潤澤過的黑玉。因為也是剛剛醒來,眼神還帶著朦朧,卻也是虔誠地安靜地望著大金寺。

整個人像是書上說的小金童。看得蘇泛恨不得把這個小金童縮小了揣在自己的兜裏。他覺得此刻世界上最美的晨光也比不上弟弟眼裏的光芒。那樣柔和,那樣平靜,是他從未見過的蘇湛。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蘇泛都記得那一天的蘇湛,都很想再和他再來看一次大金寺晨光。

而和蘇泛難以言說的心理活動相比,蘇湛的想法可就簡單多了,他轉頭看了眼大金寺金光閃閃的樣子——嗯,好看。再看一會兒——太刺眼了,本少爺我困死了。然後又趴回自己老爹的肩膀上睡過去了。

所以,很多年以後,兄弟倆回憶起當時的大金寺一行,蘇湛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印象。他隻記得鮮花,人群。緬甸尚佛,但是並不像中國一樣燒香,在這裏信佛教的善男信女們朝拜佛像時不是燒香,而是奉獻鮮花。所以,等蘇湛終於睡飽了醒過來時,蘇正剛和他的妻子已經一個抱著蘇湛,一個牽著蘇泛來到了塔邊。

周豐年請來的緬甸當地人正在給蘇將軍說著緬甸這邊的習俗——

“將軍,緬甸人相信人出生的日子會決定其星座,這樣的星座有八個,分別代表一星期的七天及星期三的上、下午,而星座則有八種的動物,有鵬鳥、虎、獅……將軍可以給您的大公子和二公子的星座鮮花祈福。”

蘇正剛是個不信佛不信鬼神的人,但到了人家的地盤上,鍾意映覺得入鄉隨俗是很有道理的一句話,便讓蘇湛下來,和蘇泛一起給自己的星座佛相獻花。

若是從前,蘇湛定然也是不信的,可作為一個死過一次又重新活過來的人,蘇湛覺得自己真的很有必要重新審視這世上的鬼神佛,他也就隨著蘇泛一起借花獻佛了。他見蘇泛還雙手合十,閉著眼睛,虔誠地跪在佛前許了個願,於是好奇地問蘇泛道,“阿泛,你許的是什麽願望啊?”

蘇泛隻瞅著弟弟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蘇泛隻覺得自己現在還沒有心願,現在先來提前告知下佛祖,等有了願望他再來許。

蘇湛很是無語地瞧著自家的小哥哥,小人精還真是個怪孩子,自己都不知道的心願向佛祖亂許什麽啊!

蘇湛他們家到了緬甸之後,雖然極為低調,連帶著的護兵都換成了便服,但是還是引起了緬甸官方的注意,隻不過蘇正剛一律以“蘇某人隻陪小兒到仰光讀書而已,其他事務勿談,恐影響孩子學習”為理由拒絕了一切邀請和拜訪,倒是有一些當初戰敗後沒來及去台灣,在香港、泰國緬甸定居的國民黨高級將領一起聚一聚。

蘇正剛能留在仰光的時間不多,至少在蘇湛和蘇泛過上幾天學習生活之後,他們就得起身返回孟果。所以,在參觀完緬甸金光寺後的第三天,蘇湛和蘇泛就被父母領著去小學了。

學校是個有著教會曆史和英國文化淵源的學校,紅白相間的建築,甚至還有一座看上去很有年頭的教堂,外麵爬滿了常青藤,整座學校看起來低調整潔,又很有曆史內涵。

這讓一群人簇擁著參觀了學校的蘇將軍和將軍夫人都點頭表示滿意。父母總是覺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即使蘇泛有時候悶不吭聲的,蘇湛有時候調皮得讓人頭疼,但是蘇正剛和鍾意映一致覺得倆孩子長得好看也聰明,也就這樣的學校才能配得上自家的孩子。

學生宿舍掩蓋在鬱鬱蔥蔥的樹木後麵,小樹林前麵卻是開鑿得精美的人工湖。鍾意映還拉著蘇湛的手卻不忘叮囑了一句,“阿湛,記住教訓,可千萬別往湖邊去。”

學校特意騰出了兩人一間的房間,讓蘇湛和蘇泛兄弟住。溫馨的、整潔的、很有兒童氣息的宿舍讓蘇將軍夫婦和蘇泛很是滿意,蘇湛則一臉別扭地站在一旁滿心想著回家。

盡管還不是很情願,蘇湛和蘇泛從生活老師手裏接過了屬於他們的校服——一套英式的西裝襯衫,他們的新生活就此拉開序幕。

蘇湛以為他和蘇泛將在這裏度過小學中學,或許也能像那位馮將軍的兒子一樣,再從這裏出國讀書。嗯,不對,自己不喜歡讀書,也許蘇泛會完成他的夢想。晚上倆人躺在宿舍的小**睡覺時,蘇湛甚至展開神一樣的想象力,想到蘇泛以後會不會成為世界知名的學者和教授……真的完全不像是土匪出身的老爹的種啊,簡直就像是自己老媽親生的。

某人甚至還心血**地問了問自家未來的知名教授學者,“阿泛,你以後要是出國讀書的話,你打算學什麽呢?軍事?政治?”他覺得自家的人精哥哥非常適合讀這兩個專業。

蘇泛也是煞有其事地皺著眉頭想了很久,最後鄭重其事地說道,“我才不喜歡打仗呢,當官也不喜歡。我想了想,我喜歡曆史,你知不知道中國的皇帝李世民說過一句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我想……”

蘇湛沒聽完自家小教授絮絮叨叨的一番話就在小**睡著了,隻不過臨睡前他心裏頭的想法是,完全看不出來後來奪權掌控軍隊的蘇泛居然喜歡這麽文縐縐的東西……

原本蘇湛和蘇泛入學之後的第二天,蘇正剛和鍾意映就該回家去,但一想到兩個孩子還這麽小,蘇家的兩父母又心軟舍不得了,索性將回程的日子推遲了三天,再好好觀察觀察。

蘇湛和蘇泛入學那天就引起了多方關注——名震全國的蘇將軍的兒子。於是一大早等他們穿著英倫風的校服,黑色的小皮鞋錚亮發光,一齊出現在小學部的食堂裏頭時,早就引起了一眾等著圍觀的人的注意。

倆人在一群人的圍觀中淡定地吃飯,蘇泛想到蘇湛會炸毛的小個性,還頗有些擔心蘇湛會不會發脾氣,沒想到一向不合心意就炸毛的小家夥居然氣定神閑地和他一起吃完了早餐,倒是讓蘇泛鬆了口氣,看來他弟弟也不是不能適應。

蘇湛隻覺得這學校還是不錯的,老師很溫和,雖然說的中文口音怪得要死;小屁孩子們老是沒見識地圍觀他和蘇泛,連下課時候打個招呼都是你推我我推你的,沒人敢過來。隻一點不好,那就是,為什麽上什麽課都是用英語!

蘇湛上一世每天過得很逍遙自在,學習這個內容幾乎是他生活中可有可無的部分。尤其是英語,他一中國人好好的,學什麽鳥語呢!雖然有時候聽他媽媽說英文,語音語調很是美好動聽,但蘇二少的興趣也就止步於此。倒是蘇泛一直有跟著鍾意映斷斷續續地學英語,蘇泛又聰明好學,英文單詞看個幾遍就能記住。於是乎第一節數學課下來,某人完全是靠著小學數學內容非常簡單這一優勢蒙混過關。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本來就熟悉得快,半天過去之後就有班上的小同學過來和他們說幾句話了。尤其是蘇泛,看上去就像是個有禮貌有教養長得又很好看的小紳士,一下子就贏得了很多同學的喜歡。大部分孩子都是中國人的後代,也都會講中文,大家很快就熟悉起來了。隻不過,沒想到全班年紀最小的蘇湛,長得是很可愛,但是性格一點都不可愛,所有人都比蘇湛的年紀大,因此都打算把蘇湛當小弟弟看,結果沒想到小孩兒怎麽逗弄都沒啥反應。

蘇泛隻好略微尷尬地笑了笑,對自己的同學們解釋道,“我弟弟小,第一次離開家讀書,他還有點不適應。”

蘇湛小眉毛一抬,非常無語地想到,你讓一個二十八歲的大男人多了一群十二歲的小猴子們當哥哥姐姐,擱你身上你願意啊。

蘇泛入學前是做了測試的,所以本來應該要呆在小學四年級的他直接跳到了五年級。而輪到蘇湛的時候,鍾意映倒是直接和老師說不用測試了,就按照三年級來上。某人很是忿忿不平地撒潑耍賴要和蘇泛一個班。沒辦法,誰讓他現在隻有九歲呢,想要爭取自己的權利隻能靠這一招。被他鬧騰得沒辦法的鍾意映隻好讓蘇湛也做了測試,沒想到這小兒子也是聰明伶俐得很,雖然英文爛得一塌糊塗,但是數學都算得又快又準。於是,某個裝小孩兒的家夥順利跟哥哥一起上了一個班。

蘇湛覺得自己的第一天小學生生活還是挺順利的,除了幾個對他們虎視眈眈想要打上一架的緬甸軍官孩子。下午隻有一節課,上完了課蘇泛是可以和其他的同學一起去參加感興趣的活動班。某人因為英語太差被單獨留下來補習,而蘇泛則婉拒了小朋友們的邀請,說自己英語不好也想多學點。

蘇湛知道蘇泛隻是想留下來陪自己,他上一世隻會覺得這樣默默遞給自己好意的蘇泛——虛偽,假惺惺。而不過,他現在知道蘇泛的確是真心真意地想要對自己好,因此見到蘇泛重新坐回位子上,他並沒有像從前那樣會對他冷嘲熱諷,而是眨巴下眼睛,很是認真地建議道,“阿泛,你跟他們去玩吧。我一個人留下來也可以。”

對於一個剛來到新環境的小孩子來說,蘇湛當然知道他有多麽想要出去和小朋友們一起玩。

“不用,我也剛好學點呢,這樣……”蘇泛給了他一個解釋,蘇湛不好再說什麽點了點頭,就和蘇泛一起等著上英語課。

倆個小家夥呆一塊兒上了一堂昏昏欲睡的英語課。

……

而另外一邊,悄悄留下來沒有走的蘇將軍夫婦正聽著在學校裏呆了一天“刺探軍情”的周豐年在報告著倆小孩子一天的內容,連兒子們早上吃幾個雞蛋喝了多少牛奶都不放過。

晚上收拾齊整洗了澡上床的蘇湛正用毛巾揉著自己的頭發開始發呆了,確切地說,蘇二少他在想家。以前洗了澡,很多次隻要媽媽有空,都是她拿著毛巾輕輕地幫自己把頭發擦幹,他懷念起在媽媽手裏被揉著頭發的感覺。

蘇湛瞧著好學生蘇泛趴在書桌上做作業的背影,某人自動將自己的作業強加給蘇泛了,還美其名曰“這是幫你加深記憶”。

“阿泛,你說老爹和媽媽現在在幹嘛呢?”某人愣愣地問道。

蘇泛抬頭見蘇湛已經洗白白地坐回自己的**,整個人濕漉漉的,睜著一雙同樣仿佛被水洗過的黑湛湛眸子,隻覺得弟弟像是一隻被水打濕了毛的小狗。蘇泛放下手中的筆,走過去拿起蘇湛手裏的毛巾,“來,我幫你擦。我覺得吧,阿爸應該在指揮樓裏,大媽估計已經回房間了呢,她一般都比較早睡……”

難得看到一直板著小臉很愛裝小大人的弟弟也能露出想家的小孩兒表情,蘇泛覺得,這才是小孩子該有的表情嘛,安撫道,“我覺得阿爸和大媽一定也在想我們的。”

蘇湛隻覺得蘇泛的小手擦得自己很舒服,隻輕輕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眼皮子已經不住地搭下去了。蘇泛隻覺得這樣安安靜靜趴在自己身上的弟弟就像是隻柔軟的小獸,讓你忍不住想要親親他,抱抱他。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他們兄弟感情突飛猛進的幾天時間。。。也是長大之前最後相處的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