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奠基 第一百二十五章 風暴襲來

事實上,趙長天有自己的考量,如果他打算切切實實的做一些民生工程,打算在短期內提高昌縣的農民收入,那麽,解決掉幾個問題重大的官員,從而達到敲山震虎、樹立個人權威的目的,他才能順利的把一些計劃推行下去。

在張學林和王軍看來,不說趙長天的行為是否鹵莽,也不說他最終能否成功,光是這份魄力,就已經足以另這兩個人感覺高山仰止了。

尤其是張學林,他的層次比王軍要高一些,所了解到的官場內幕自然也更多,也就更清楚其中所蘊涵的風險。

在心裏修正了對趙長天的看法之後,張學林的語氣變得更加恭謹了。

“如果是這樣,那趙縣長您的判斷就應該沒錯了。根據我的了解,在周村,除了王力國,包括村長在內,沒有其它人能具備這種影響力。”

頓了頓,張學林語氣有些沉重的說道:“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根據我對王力國這個人的了解,他非常可能侵占了扶貧款,估計他的哥哥王力強也好不了,甚至整個萬家鄉的幹部幹淨的也沒有幾個,甚至層次更高的,也大有人在。”

說到這裏,張學林停了下下來,注視著趙長天,他想看看這個年輕的副縣長聽到如此惡劣的情況之後,態度上會不會有所轉變?

但另他有些失望的是,他根本從對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來。

“學林,看來我們很難在這裏了解到有用的資料了,你和我說說這裏老百姓的收入情況。”

趙長天放棄了剛才那個話題,轉向了另一個他同樣關心的問題。

張學林內心雖然還有些糾結剛才那個問題,但對主管領導的提問,還是做出了比較專業的介紹。

根據張學林的介紹,結合了自己的理解之後,趙長天對於周村的現狀有了比較清晰、客觀的認識,如果把周村和大河鎮相對比,兩者之間的差距大得驚人。

由於交通非常不方便,所以基本沒有外來的客商到萬家鄉收購農產品,而是長期由幾個黑心的本地人把持水果收購,這幾個人又形成了利益同盟,在這種情況下,萬家鄉包括周村的水果價格被壓得非常低。

以去年為例,以最主要的收入來源蘋果作為比較,周村蘋果的價格與大河鎮比起來,相差了接近三倍,也就意味著,在同等收成、質量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收入差了三倍。

再加上在農藥、化肥等物質的供應上又遠遠不夠,因此,在收成上又受到了很大影響。

同樣的一顆果樹,也許在大河鎮能產出1000斤蘋果,但在周村,估計達到400斤產量都非常吃力。

將這兩者結合起來,周村老百姓的收入和大河鎮老百姓相比,無疑是非常懸殊的。

“這幾位大兄弟,聽說你們是縣裏來的領導?”

正當趙長天沉浸在思緒中,對一下步的行程進行考慮時,一個30歲左右的農家婦女走到了他們近前,並主動的打著招呼。

這個農家婦女衣衫非常破舊、打著補丁,頭發有些枯黃,臉上明顯有著被歲月和艱苦生活摧殘的痕跡,黝黑的臉龐,皮膚也非常粗糙。

雖然與周村其它村民相比,這個態度上有些“異類”的婦女的出現令趙長天有些疑惑,但他還是微笑著回應道:“這位大姐,我們是縣裏來的工作人員不假,可談不上是什麽領導,大姐你貴姓啊?”

“我姓劉,你們到我們這個窮地方考察,一定很辛苦,連個接待你們的人都沒有,看今天的天氣這麽熱,你們一定口渴了吧?到我家裏歇一會兒吧,別的沒有,白開水管夠了喝。”

農家婦女非常熱情的說道。

這幾句話表現出來的水準,令趙長天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一些。農家婦女的這種態度,與剛才那些老人的態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好現象。估計這名農家婦女能配合他的調查吧?

“那就打擾劉大姐了,我這裏有一些情況需要向大姐了解一下,不知道大姐能不能配合?”

一邊向著婦女的家中走去,趙長天一邊問道。

“行,問吧,隻要我知道的就告訴你們,如果我不知道的,就沒有辦法了。”

劉大姐非常爽快的回答道。

“劉大姐,一年下來,你家裏的收入怎麽樣?”

“不怎麽樣啊,不瞞大兄弟你說,我家男人死的早,我一個女人帶著倆孩子,地裏的莊稼和山上的果樹我一個人根本忙活不過來,家裏親戚還少,也幫不上什麽忙。

我男人在的時候,一年還能有了1000多塊的收入。他沒了之後,能收入700塊的年份就算是最好的了,去掉400塊的提留,還能剩下300.年份不好的時候,隻有400多塊的收入,去掉提留,這一年基本就算白忙活了。好在,地裏高粱的產量還不錯,每年能收個幾百斤高粱,我和兩個孩子還餓不著。”

隨著劉大姐的介紹,一行人到了她家。

三間低矮的平房和一個幾十平米的小院子構成了劉大姐的家,院子四周是由大小不一的石塊兒搭建起來的一米多高的圍牆。

進入屋內之後,觸目所及,幾乎沒有像樣的家具。在趙長天看來,那個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頭的收音機應該是這個家裏最值錢的東西了。但看那老舊的樣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炕上的席子估計年頭也應該不少了,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還露出了幾個清晰的大洞。

地上隻有一張黑漆漆的小圓凳,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坐人。

在劉大姐的招呼下,趙長天幾個人坐在了炕上。

劉大姐拿出了幾個有些發黃的碗,倒上了白開水。

一邊喝著白開水,趙長天繼續問著一些問題。劉大姐非常配合的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說了出來。

趙長天沒有問關於救濟款的事情,一是劉大姐不一定知道,二來是趙長天不想給對方帶去什麽麻煩。

對於這個熱心的農家婦女,趙長天不想對方因為自己而受到什麽傷害。

不知道為什麽,從見到劉大姐的那一刻起,趙長天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隨著接觸時間的增加,這種不安越來越強烈。

而且,趙天敏感的發現,劉大姐雖然看起來很熱情、大部分時間都保持著臉上的笑容,但趙長天感覺她似乎是在強顏歡笑。

再聯想到村裏的情況,其它的村民似乎都接到了警告,難道劉大姐是個例外?還是說,她根本不在乎什麽警告?

但這畢竟隻是一種基於源於感覺基礎之上的懷疑,況且,趙長天實在想象不出,這樣一個普通的農家婦女能給他們造成什麽麻煩?

在這種心裏狀態下,隻在劉大姐家待了幾分鍾,從她這裏能了解到的情況基本差不多之後。趙長天提出了告辭。

雖然劉大姐很熱情的挽留他們吃一頓午飯,但趙長天又怎麽會給這個貧困的家庭增加新的負擔呢。再加上心中的疑問,他婉拒了對方的好意。

離開劉大姐家之後,趙長天打算暫時離開周村,他想到別的村子看看。估計,其它村子的情況總不會也和周村一樣吧?他得罪了周村村支書王力國,但卻沒有得罪其它的村支書。

“就是那幾個人,他們在劉寡婦家裏耍流氓了,別讓他們跑了。”

正當趙長天他們向村外走時,幾個年輕的村民從對麵的山坡上跑了下來,其中一個大聲呼喊著。

看那幾個人的方向,正是趙長天他們這邊,距離越拉越近,還有不到100米。

“流氓在哪裏呢?我也沒發現剛才有什麽人從這個方向經過啊?”

王軍四下張望著,尋找著看起來像流氓的人。

“別找了,估計說的應該是我們,沒看他們的架勢嗎?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趙長天抱著胳膊,冷靜的說道。

一瞬間,趙長天之前心裏的不安和疑問已經有了答案。

“我們?流氓?”

王軍發生了驚愕的聲音。

“趙縣長,難道是有人要給我們設套兒?誰有這麽大的膽子?誰敢這麽做?”

張學林顯然也有些發懵,在他二十年的官場生涯中,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這幾乎就是刺裸裸的栽贓,向他們身上潑髒水。

“趙縣長,我們怎麽辦?”

張學林雖然憤怒,但還沒有失去冷靜。

“趙縣長,要不我們先暫時離開這裏,避開那些人。否則,我擔心我們會吃虧,這幾個人明顯是被人煽動,甚至就是被人指使的。

“不能走,一走我們就被動了,那就真的合了背後主使者的意了。一會兒,你們不用說話,讓我來處理就行了,沒什麽大不了,這種見不得光的肮髒手段,還不能一次掀翻我們。”

趙長天的語氣還是很充滿了鎮定。

但他的內心卻沒有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麽平靜。在來之前,他已經預料到了某些人不會任由自己順利的調查取證,一定會製造一些障礙。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些人出牌的方式實在太陰毒、太下作了一點,想要把他一次就徹底掀翻。

這似乎預示著一場風暴正在向他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