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真的別無選擇

王寶華激靈一下,連忙向著酒店門口望去——/——/在他的視線中,夾著公文包的趙長天正大步從酒店中走出。

“學章,你下車一趟,把長天喊過來。”王寶華語氣有些急促的向著孫學章吩咐道。

“好的。”

孫學章應了一聲之後,打開車門,下車之後,大步向著趙長天那邊迎了過去。

此時,還未到九點,小廣場上還有著不少來往的行人。有進出酒店的客人,也有飯後來這裏散步的市民。

“老板的情緒真是太時常了,否則,怎麽會向自己下達這種不合時宜的指示。”孫學章在心理暗自嘀咕著。

在他看來,這種地方人多眼雜,根本不適合兩個身份敏感的人碰麵、談話。老板就是心情再急切,也應該和趙長天約個其它地點進行交流。

如果是往常,孫學章或許會諫言幾句。可今天老板心情明顯很糟糕,他不敢觸這個黴頭。

“趙書記,王市長在那邊等你。”

走到趙長天近前,孫學章恭謹的說道。邊說著,孫學章邊用目光示意王寶華所在的方向。

一邊說著,孫學章留意著趙長天的臉色。他注意到,趙長天得表情很嚴肅,眉宇之間隱隱給人一種沉重的感覺,似乎剛經曆過什麽重大的事情。

趙長天向著王寶華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應道:“你去告訴王市長一聲,一會兒在天下會所見。”

“好的,趙書記。”

孫學章應了一聲之後,轉身沿著來路回返。對趙長天的答複,孫學章覺得十分合理。

目送著王寶華乘坐的轎車緩緩啟動向著馬路上駛去,趙長天搖了搖頭,他想過,王寶華在今晚會給自己打電話,可卻沒有料到。他居然會一直在這裏等著自己。

不需過多思考,趙長天能大致判斷出王寶華的心態。

甩了甩頭,趙長天向著不遠處的停車場的方向招了招手。很快的,一輛桑塔納轎車駛到趙長天身側停了下來。開車的是趙長天的專用司機王猛。

王猛殷勤的從車上跳下,快步走到另一側拉開車門。

說起來,王猛與其它領導的司機比起來,或許是工作最輕閑的一個。趙長天在很多時候,都習慣於自己開車。自從王猛擔任司機以來,一年多的時間,平均下來。王猛一周也就工作那麽一、兩次。

不過,盡管工作輕閑,但王猛的待遇卻是一點也不比他的同行們差。

王猛在與其它領導的司機交流時,打聽得很清楚,無論工資,還是獎金、以及其它福利待遇,他在整個錦市的同行中,都是首屈一指的。連市長王寶華的司機。也待遇上也比不過他。

對於自己目前的工作、生活,王猛很滿足,也很感恩。唯一讓他有所擔心的是。自己的表現無法讓大老板滿意。

今天,趙長天因為要陪同考察,不適於自己開車,所以,才會把王猛帶在身邊。

“猛子,你吃飯了沒?”

趙長天一邊上車,一邊隨口問道。

“老板,我吃過了。”王猛笑嗬嗬的應道。

“恩!”趙長天點了點頭。等到王猛也上車之後,趙長天吩咐道:“猛子,去天下會所。”

接著。趙長天靠在座位上,微閉雙目,回想著過去一段時間裏與聞陽交鋒時的情形。

的確,正像孫學章之前觀察的那樣,趙長天的心情有一些沉重。

盡管在進入聞陽的房間之前,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有預想到聞陽的態度會那麽咄咄逼人。

近四十分鍾的時間裏,聞陽一直都是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似乎,他能接見趙長天,對趙長天來說,是一件無比榮幸的事情。

談話的前半個小時,主要是聞陽以一副居高臨下的架勢,將趙長天從進入仕途之後的履曆進行了總結,之後,又以長者和領導的口吻進行了點評、指教。

“你雖然是很有能力的一個年輕幹部,但欠缺政治智慧,不知道適當的收斂鋒芒,不會團結同誌,隻是一味的樹敵,長此以往,早晚會出現大問題。”

“為官之大忌,是目中無人。你剛當上市委常委才幾天的時間?就已經幾次三番的公然頂撞大江同誌,這會讓其它的領導同誌怎麽看你?以後,還有哪個領導敢提拔、任用你?”

……

類似的說教,聞陽說了很多。

不得不承認,作為一個省長,聞陽在攻心的手段,以及語言表達上,的確有著與他身份相匹配的能力。

隻是,這一套對趙長天這個曾經的黑老大來說顯然還欠一些火候。

如果趙長天是剛進入官場、沒見過什麽世麵的毛頭小子,或者在他身體裏沒有藏著一顆飽經考驗的強大心靈。恐怕,在聞陽的持續攻勢麵前,很可能會被徹底降伏。

對心理早有主見的趙長天而言,聞陽的這些套路隻起了一個效果,那就是讓趙長天增加了對聞陽性格的了解。如果不是考慮到與聞陽公然撕破臉,會導致一些惡劣的後果,趙長天絕不會有耐心陪他耗上那麽長的時間。

在談話的最後,聞陽在感覺到‘時機’成熟的情況下,以自己的方式向趙長天拋出了橄欖枝。

時光回溯——

聞陽注視著趙長天,語氣親切的說道:“長天同誌,我和你說了這麽多,就是希望你能與大江書記屏棄前嫌、握手言和。如果你同意的話,我現在就讓他過來,你們好好談談。”

看到趙長天認真思考的樣子,聞陽繼續說道:“我相信,隻要你態度誠懇,就一定能得到大江同誌的諒解。

日後的工作中,在大江同誌的幫助下,你會很快做出更大、更多的成績。

如果有需要省裏支持的地方,你可以委托大江同誌轉達,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完這些話,聞陽麵帶微笑的等待趙長天的答複。

在聞陽期待的目光中,趙長天很‘誠懇’的回應道:“聞省長,感謝您的好意。不過,事情太突然了一些,我需要回去考慮考慮。我保證,一定盡快給您答複。”

隨著趙長天的這幾句話,聞陽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趙長天雖然沒有直接表示拒絕,語氣也比較委婉,但他要表達的意思卻很明確。

“你走吧。”

聞陽眯著眼睛,側過頭,擺了擺手,語氣非常冷漠的說道。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他已經懶得再看趙長天一眼。

最後那兩分鍾發生的場景,盡管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趙長天仍然有一種曆曆在目的感覺。

對於自己當時做出的決定,趙長天並不後悔,那並不是他在衝動之下做出的抉擇。

如果有可能的話,趙長天並不願意與聞陽這樣的人走到決裂的地步,哪怕雙方注定會是敵人,趙長天也願意暫時與對方虛以委蛇。

畢竟,聞陽是堂堂的省長,其身份和背景,遠不是自己以往的那些對方可以比擬的。

以趙長天如今的實力,隻能堪堪與李大江這樣的對手周旋。如果聞陽真要傾力對付自己的話,趙長天沒有一點應付的把握。

但可惜的是,雖然明知得罪聞陽會導致的嚴重後果,但趙長天也不得不這麽幹。

之所以如此,有兩方麵原因。

一方麵,趙長天很清楚,聞陽所說的讓他與李大江握手言和,其實質就是讓自己向李大江低頭,從此以後以李大江為主,老老實實的協助李大江掌控錦市政局。

以趙長天的性格,他做不到在李大江麵前裝孫子,心理上無法接受讓一個原本的敵人對自己指手畫腳。

另一方麵,趙長天知道,聞陽和省委副書記柳長偉是政治對手。這一次,聞陽下到錦市,主要的目的就是在東林機械廠的案子上,與柳長偉進行搏弈。而這場搏弈的根源,其實是源於自己。

如果選擇投靠聞陽,在這件案子上,自己將處於何種立場?顯然,自己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和聞陽一起成為柳長偉的敵人。

而且,如果趙長天投靠聞陽,那麽,他將與明天即將抵達錦市的方文天成為對手,為彼此的友情劃上句話。

捫心自問,趙長天從來都認為自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可以不擇手段。可這並不代表著,他沒有底線的做人原則。

他可以不在乎與柳長偉成為敵人,可這並意味著,他可以輕易背叛重生以來唯一真正認可的朋友方文天。尤其是,方文天之所以會牽扯到這樁案子中來,就是因為自己。

綜合這兩方麵的因素,趙長天真的別無選擇,隻能拒絕聞陽的拉攏。

而以目前的形勢,拒絕聞陽,就代表著彼此成為敵人,沒有中間路線可走。

“老板,天下會所到了。”

在趙長天的心潮起伏中,不知不覺,車子駛到了會所樓前,王猛的提醒將趙長天從思考中拉了出來。

一分鍾之後,會所三樓的一間貴賓包房裏,趙長天見到了先他一步抵達的王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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