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群起而攻之

宮中,鳳鳴殿偏殿,時值深夜,可這偏殿中依然透出燈光,間或還有翻動紙張的沙沙聲。

“娘娘,夜深了,該歇了。”翠兒望著那端坐案前的宮裝美人,心中忍不住一歎,看似錦衣玉食人人羨煞,可有誰知道她心中的苦楚。漫漫長夜獨坐案前,批改那些鼓噪乏味的奏章,這樣的她有誰憐惜?可恨那荒唐的君王,有這樣的嬌妻美眷不知珍惜,偏偏去求什麽長生,最終又能活的過幾時?

“恩。”皇後將手中最後一本折子往旁邊的案上一丟。“這些都留中不發。”

“這些折子?”翠兒原不是多嘴之人,可看到娘娘看著那些折子的表情稍顯怪異,也忍不住問道。

“這都是參那小丫頭的折子,她在軍營裏鬧騰的太厲害了。”皇後輕輕閉了會眼,微微緩了緩精神,雖然她身子強健,可這批改奏章還是泰國耗費精神了。

“娘娘這是要護著她了?”翠兒有些意外。

“嗬嗬,說起來這丫頭還是挺對哀家脾氣,若哀家身處尋常人家說不得還真就把她搶來當兒媳了。”皇後掩口嗬嗬一笑,那樣子說不出的風情萬種,可這偏殿裏也隻有她的近人翠兒,倒是無人懂得欣賞了。

“看來娘娘對她真的很看重。”

“哀家那兒子可是比哀家有魄力,將整個軍營都交給那丫頭折騰,我倒要看看她能折騰出什麽來。”皇後嘴上看似沒說餘喬的好話,可是那語氣卻是充滿了期待。

“可是這麽多奏章,娘娘要是置之不理,他們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難道哀家還保不下一個人嗎?”皇後眸光一凝。

“娘娘,奴婢失言了。”翠兒急忙說道。

皇後忽然莞爾一笑。“翠兒,你跟了哀家這麽久還不知道哀家的脾氣嗎,不要如此生分。哀家有沒有怪你。好了,下去歇著吧,哀家也乏了。”皇後起身慵懶的眯了眯眼,將手搭在翠兒腕上。

“是,娘娘。”翠兒扶著皇後,施施然的進入內殿去了。

而在軍營中的餘喬此時卻正忙得焦頭爛額,這上萬人的管理可不是那麽輕鬆地,再加上她手中無可用之人,幾乎事事都要親力親為。算下來她每天隻能睡兩個時辰,偶爾晚上要是搞個演習的話,那她基本就不用睡了。再加上每日風吹日曬,更讓她顯得憔悴不堪。這讓一直跟在餘喬身後默默觀望的惠兒越發覺得心痛。這丫頭原本還說什麽都不管,可看看她現在都恨不得把命搭上去了。這樣,他少不得也要管一管了。

這一日正午,驕陽似火,操練了一上午的將士們吃過午飯都營帳中休息去了,而餘喬正頂著太陽指揮一隊人在林子中挖陷阱。這個山穀占地麵積很大,原本的營地也隻占到這個山穀的三分之一左右,剩下的一片山穀仍然被樹林覆蓋,餘喬覺得這裏用來做為野外生存訓練的地點倒是極為合適。隻不過目前那些人的程度還達不到,按計劃還要一個多月餘喬才會讓他們提高難度,到林子裏來訓練。這段時間,正好可以將這林子好好拾掇出來。

“大人,大帥帳下的武將軍求見。”餘喬正坐在樹枝上遠眺,一個傳令兵蹬蹬蹬跑到近前,抱拳說道。

“武將軍?不認識。”餘喬下意識的答道。“不見。”

“是。”那傳令兵又一抱拳,正要退下。

餘喬忽然回過神來,武將軍,武,小武,莫不是惠兒來了。“等等,讓他過來。”

“是。”同樣是簡潔的一聲,那傳令兵快速轉身退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不遠處走來一個布衣短衫的小將,卻不是惠兒又是誰?餘喬眼珠一轉,揮手叫道。“小武,上麵。”

不遠處的山壁上正好有一個凹陷的山洞,看大小正好能容納兩個人進出。他們到那裏說話正好不用擔心有人聽到。而且那山壁的高度,以兩人的功夫都是很輕鬆便能達到。

山洞中幹淨通風,倒顯得很是涼爽,讓在驕陽下被烤的難受的餘喬感到一陣舒爽。“啊,真舒服。”

“這會子,你知道舒服了,也不看看你都成什麽樣子了。”惠兒拿出帕子為餘喬拭去額上的汗珠。

“嘿嘿,整天曬太陽,是黑了點。”餘喬嘿嘿一笑,賠了幾分小心。

“哪裏是黑了點,你看看你雙眼赤紅,你有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惠兒不依不饒的說。

“那個,我每天都有休息的,這眼睛是汗浸的。”

“笨蛋,這些話用跟我說嗎。”惠兒伸手敲了餘喬額頭一下。“真不知道你這麽拚命是為了什麽?”

“大哥,你不是希望我好好做事不偷懶嗎?”

“我是希望你不偷懶,可我沒讓你如此不顧惜自己的身子,更何況你這麽做也沒人念你的好。”惠兒言談間滿是無奈。

“沒事,也就開始的時候有點困難,等一切都走上正軌,我就輕鬆了,隻用動動嘴皮子就行了。”餘喬陪笑道。

“你呀……”惠兒搖了搖頭。“現在這整個軍營裏的將領可都被你得罪光了。”

“哦,你說那些個草包呀。”餘喬撇了撇嘴。“都走了才好,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處。”

“你又沒有跟他們有所接觸有怎知他們都是草包?”惠兒失笑。

“不用看,我都知道。”餘喬哼了一聲。“他們是不是又去告我的黑狀了,整日裏就知道勾心鬥角,能帶得好兵嗎,就算是兵書讀的多,上了戰場,有他們在那也是禍害。”

“他們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吧。”

“那你說,要是那一天上了戰場,要他們配合我,他們會毫無私心的配合嗎?說不定就因為他們的這點私心,就會導致戰場的失利。”餘喬可是對這些人沒有一點好感。“自古以來為了爭權,為了排擠自己的對手,而致廣大將士的性命與不顧,故意放縱敵人,甚至與虎謀皮的例子有多少,這不用我說了吧。”

“好吧,你說的都在理,我說不過你。”惠兒笑吟吟的說道。“隻不過如今他們可是愈對你群起而攻之,參你的折子每日裏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咦,我不過是個沒有品級的監軍,也值得他們如此大動幹戈?”餘喬對此倒是頗覺意外,她並沒有將自己的重要性看的那麽清楚。

“你可不是沒品極的,你忘了,你那典衣的名頭可還沒有消呢。”惠兒頗覺無奈的提醒餘喬。

“是嗎,我還真給忘了,不過那典衣到底是什麽品級?”餘喬對此還真是一無所知,當日進了宮就頂著這麽個名頭,也沒人跟她說這典衣還有品級呀。

“說起來也不小了,這典衣可是個從五品的女官,雖然身在宮中,沒有多大的權利,不過級別卻是不小的。”

餘喬睜大了雙眼。“不是吧,這正五品可就是統禦一方的大員了,乖乖,這我還真不知道。”

“現在你知道了吧。”惠兒點點餘喬的額頭,輕輕一笑。

餘喬卻搖了搖頭。“早知道我就辭官,若我是個平頭百姓他們就參不了我了吧。”

“天真。”惠兒也知道餘喬實在玩笑。不過還是順著餘喬的意思說了下去。“你若真的是個平頭百姓,這監軍你就不可能當得上。”

“那好,讓他們參去吧,盡管參。這官不做也罷,省的每天都這麽累。”餘喬倒顯得很灑脫。

“費了這麽大的勁,你真舍得?”

“又不是生死離別的,有什麽舍不得。”餘喬眼珠一轉。“大哥你說是吧。”

“你這丫頭是不是又想勸我和你一起離開京城?”惠兒哪裏不知道餘喬轉的心思。

“嘿嘿,大哥你還真是了解我,我就是這麽想的,反正這些東西又不是咱們的,做的再好還不是給別人栽樹。”

“那你為何要如此拚命?”

“我這不是習慣使然嗎,誰讓我天生就喜歡追求完美呢,咱這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身在其位自然要謀其政,你說是不?”

這兩人在這裏聊得熱鬧,可身在營帳內的太子卻有些如坐針氈了,現在他光是應付那些前來參奏餘喬的人就頭痛無比,而且自從餘喬奪了他們的兵權,那些將官們可是變得清閑的很,基本上是天天都到他的帳外圍追堵截,鬧得他幾天都不敢踏出帳門一步。這也是因為顧念那些人背後的勢力,不能根他們鬧得太僵,不然他還真想好好收拾收拾他們。一個個除了在背後告狀,就再沒一點本事了,原本這沒有對比還真看不出來,可是自從看了幾次那餘喬訓練的將士,才讓他驚覺其中的差距有多大。這才不過一兩個月,那些將士們無論從身體還是氣勢上都有了顯著的提高,單單隻是站著就讓人感到心驚不已。他又不笨,自然看得出誰才是真正有用的人才,所以對於那些圍攻餘喬的舉動,根本就置之不理,這兩日更是裝病閉門謝客。隻是這麽大熱的天,一直窩在屋子裏的日子,那還真不是人過的。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