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雙雙負傷

指揮的事就輪不到餘喬出手了,這手握指揮大權的張德修也算是個老成持重之人,雖然初時也算是跟餘喬有些不對付,不過這事在他看來早已經揭過去了。兩人之間本來也就隻是有些利益糾葛,如今兩人早就不用站在對立麵,這矛盾自然也就沒有了。甚至於,這張德修心中對餘喬還是有幾分敬佩的。

望著遠處寒光閃閃的一排排箭支,張德修心中也充滿了絕望,這是近乎必死的一仗,他們連逃跑機會都沒有。可他能把這絕望放在臉上嗎,他是領兵將領,若連他都表現的對勝利毫無信心,那其他人又該如何作想。既然左右都是死,還不如拿出一切來拚一把,倒是縱然戰死沙場也了無遺憾了。

收起眼中的悲愴,張德修用盡全身力氣呼喊起來。“收縮陣型,舉盾。”

訓練有素的士兵快速將隊形向內一縮,隨後一麵麵巨大的盾牌被豎了起來。在盾牌的縫隙間也伸出了一隻隻放著寒光的利箭。

目前看來雙放對持,似乎誰也沒有占上風。可張德修知道,他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沒有了一往無前的氣勢,他們就更沒有一點勝算了。

張德修雙目通紅的跳起來,大吼一聲。“放箭。”

一隻隻利箭,隨著張德修的聲音,直奔敵營而去,隻聽撲撲撲一陣金屬入肉的聲音,對方前排來不僅反應的人頓時倒下去一半。

“放。”張德修繼續揮手。

敵人在又付出了數十人的傷亡之後,自發的退出了弓箭的射程之外。猜不透敵人為何放棄如此大好的時機一直按兵不動,就算是要誘敵,可他們如今也沒什麽好讓敵人引誘的呀,對方隻要連續不斷的用箭雨攻擊,那勝利是遲早的事。不過即使想不明白,張德修也不會放過如此好的時機。

“峂峪,你帶五千人去敵人側翼騷擾,不求殺敵,隻要能吸引敵軍的大部分兵力就行。”

“富嘉,你用弓箭掩護,一定要讓我們的人順利接近敵人側翼。”

“一旦敵人隊伍出現騷亂,這裏所有人就跟我一起衝,一定要護送殿下突圍。”……

一條條命令通過張德修的嘴傳達下去,如今隻要能讓太子平安突圍,他縱然身死,也無憾了。

令旗一揮,遠處的強弩手解下背後那近一人高的巨大弩箭,用腳勾住弩箭下方的勾環,雙臂握緊弩身,箭尖斜向上朝向天空,然後用力一拉機簧,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響過之後,數千隻帶著勁風的弩箭被直接拋射入敵人陣地內部。

一陣慘叫聲從遠方傳來,這是那一直隻知道躲避不知還手的敵人終於動了,一片箭雨被敵人送了過來,前方的盾牌上頓時傳來一陣咄咄的悶響,不多時那盾牌就被箭支插成了刺蝟。

“殺呀。”峂峪振臂一呼,駕著輕車飛速衝了出去。五千人的隊伍趁著對方箭雨的空隙迅速向對方衝去,而這邊的弩箭更是從來都沒有停過,這弩箭的射程遠高於那些普通箭支,所以這邊能輕鬆殺滅敵人,而對方的箭支等射到近前的時候大多都已經力盡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就憑一排盾牌就擋住對方的攻擊。不過這種弩箭畢竟是有數的,要知道光是這一支弩箭的重量就是普通箭支的數倍,這些人背了這張大弓之後,一人還能背的了幾根弩箭。不要以為這弩箭攻擊強,對方躲無可躲,就可以憑借這弩箭突圍出去,那才是癡心妄想。

峽穀口本就狹窄,這五千人一衝,說是直接給人家做活靶子也不為過,峂峪雖悍不畏死的最終帶人衝入敵人側翼,可那五千人就隻剩下三千多人了。不過餘喬訓練出來的士兵可稱得上是以一當十,雖然隻有三千多人跟對方拚殺,可卻成功牽製住了對方。

“所有人跟我一起衝。”張德修振臂一呼。穀中僅剩的三萬人如潮水一般往穀口湧去。

兩方人很快就短兵相接,說起來他們也真是幸運,若不是那劉彪至今昏迷不醒,敵人不敢妄動,他們早就被亂箭葬身峽穀中了。強悍的攻擊力,讓餘喬這一方很快就占了上風。隻可惜好景不長,這支隊伍雖然各方麵都可以稱得上是優秀,不過他們對敵的經驗還是太少了。敵方迅速變陣,盾牌後麵一杆杆長槍被投擲出來,給這邊造成了較大傷亡。

不過這些傷亡的代價卻也是值得的,太子等人已經突破敵人的包圍,很快就能跟脫離敵人的射程之外了。

這將要脫困的喜悅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可就在所有人都滿心歡喜的時候,從空中忽然飛來一杆長槍,看那槍尖所指之處卻正好是太子的方向。這一槍下去,太子非被這槍穿成糖葫蘆不可。

餘喬在後方壓陣,此時她雖然看到了長槍,可她想要救援已經來不及了。她隻能大呼一聲小心,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那長槍直奔太子而去。就連太子身邊那些護衛也隻能望槍歎息,這槍的角度實在是太過刁鑽,是直奔太子頭頂而去,他們就算是想要以身為太子擋槍,一時也無法做到。而且說起來慢,其實從這槍出現到槍尖接近太子的頭頂也不過隻是一瞬間,就連餘喬這樣的高手都來不及救援更何況那些根本就不如餘喬的人。

在眾人的一陣驚呼聲中,距離太子最近的惠兒隻來得及將太子微微推開了一些。那槍尖就猛地一貫而下,從惠兒左小臂穿過,然後直接紮進太子的右肩。

兩人被槍身上的衝擊力帶的翻倒在地,鮮血瞬間就染濕了兩人的衣衫。這突然發生的一切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餘喬更是瘋了一樣的衝到近前,眼看這惠兒和太子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餘喬卻連驚叫都忘了。

這是圍在周圍人正要順勢將兩人扶起,餘喬忽然大喝一聲。“不要動。”

惠兒和太子如今被那長槍穿在一起,任何拖動都有可能加重兩人的傷勢。現在必須要把兩人分開才行。

餘喬顫抖著唇,不住的對自己念叨。“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而她手中的匕首閃電般的一劃,那原本將兩人連在一起的槍身瞬間被分割開來,隻是在靠近兩人身體部分的槍體餘喬沒敢有絲毫動作,如果她貿然將非別紮入兩人體內的斷槍拔出,他們可能等不到回去救治,就因失血過多而亡故了。

揮刀斬斷槍身之後,餘喬終於稍稍鎮定下來。她迅速從衣服上扯下布條,在兩人肢體上綁紮,防止兩人因血液流失過多而引起更加嚴重的症狀。

“給我脫衣服,快。”餘喬目帶寒光向周圍的眾人一掃。

沒有任何人敢質疑餘喬的命令,就連張德修也帶頭脫起了衣裳,他知道,餘喬這是為了救人。

餘喬迅速用那些衣服綁了兩個擔架,然後讓人將兩人小心的放在擔架上,再用多餘的衣物包裹在兩人周圍為他們保暖。

身後的戰鬥依然在繼續,為了給他們爭取到撤退的時間,後麵的戰鬥變得更加激烈了。不斷傳來的怒吼聲和喊殺聲,讓每個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

“快走。”餘喬怒吼一聲。此時的她隻能用這種方式來發泄心中的恨意,若不是為了救人,她真想返回身去,將遇到的所有敵人全部殺死。可看到目前,渾身沾滿鮮血的惠兒,餘喬又哪裏顧得上這些。

眾人一路上都在以最快的速度飛奔,餘喬知道隻有回到營地中他們才有一線生機,如今吳甲他們已經能夠做一些難度比較大的外科手術了。別忘了這裏可是戰場,隻要他們想要,就有用不完的新鮮屍體供他們解剖。就算是對自己人的屍體動刀子有所顧慮,那不是還有那麽多敵人的屍體嗎。這種時候他們不進行活體解剖就已經很仁慈了,這種時候對待俘虜還是很殘酷的。這樣,他們的技術想不進步恐怕都很難。

一路飛奔回到駐地,能跟著跑回來的已經沒有幾個人了,大部分都被落在了後麵。

營中的人都被餘喬遣散進了山林,不過在營地周圍還是有很多探子時刻關注營地內的情況的。此時雖然見到自家隊伍回來,可餘喬走之前說過,沒有她的命令誰都不許離開山林。所以餘喬他們進了營地,依然沒有人敢有所動作。

“叫吳甲帶人出來。”餘喬那已經帶著幾分淒厲的嗓音尖銳的在山林內回**。“快點,聽到了沒有,要是耽擱久了,我直接宰了他。”

餘喬接連喊了多遍,直到聲音嘶啞。期間她也沒忘囑咐眾人將兩個重要的傷者放進幹淨的營帳,還有命人燒開水,以及煮酒。

等到吳甲終於帶著一幹大夫趕來的時候,餘喬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了。不過此時也不用她說什麽,她隻提著吳甲的衣領直接將他拎進了營帳內,看著營帳內的兩個傷者,以及餘喬虎視眈眈的目光,吳甲要還不知道該怎麽做,他真是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