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嗎,可是恨又有什麽意義,媽媽再也回不來了。我,總是這麽傻嗎,不斷用怨恨去緬懷,以為這樣就可以永遠都不忘記你。其實,就算不恨,我也是會永遠記住你的啊。我們一起的回憶,永遠都無法抹去。

你究竟想聽到什麽,又想確認什麽呢?真的是在意那時的話語,還是,你還在愛呢?心裏默默呢喃。卻仿佛有了某種期待。“媽媽她對我說,不可以怪你,要我原諒你。”短短的一句話,卻仿佛用完了全身的力氣。抵在椅背上的身子,仿佛輕飄飄的再沒有一絲重量。

“啊,啊”他激動的語無倫次,隻是不斷低聲說著:“她說原諒我,她說原諒我。她,她,還是愛著我的……”最後幾個字的聲音雖然微小,但我還是聽到了。

仿佛有光芒從我心裏劃過。愛,原來,那總是倚在門邊等待的身影,那總是對著窗外凝望的身影,那對著天空微笑的身影,訴說的都是愛啊。可是,我卻把一切都扭曲了,我以為媽媽是不愛他的,我以為媽媽在厭惡這場婚姻,我還以為,他從來沒有愛過我們。這些都錯了,都錯了……

“事業真的重要嗎?”我終於忍不住開口。

他愣了一下,忽然嘴邊泛起無奈的笑。“我曾經以為我所從事的事業是無上崇高的,一切都無法比擬。可是,我發現我錯了。我寧願放棄事業,來換回我的家庭。可是……”

“可是,一切都已經發生,這是你無法改變的事實。”我接口。

他輕歎一聲。“是啊,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已經發生的事雖然無法改變,但是,將來是有辦法改變的,如果,你能給我這個機會。”他期待的望著我。

機會啊,如果我給他機會,也是給自己機會吧。可是,可是,我仍然無法開口。

慢慢的他眼裏的光熄滅了,他的臉也被沮喪侵蝕。他的嘴唇蠕動,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仿佛許久許久之後,他終於開口:“讓我們下完這盤棋吧。”

我應著,刻意忽略他臉上的落寞。隨手落了一子。這樣子要輸了吧,我已經沒有辦法扳回劣勢,而且現在的我也沒有那份爭勝的心了。

“不要分心了,你還有機會,不要放棄。”他沒有抬頭仍然望著棋盤。

我無語,隻是手下的棋子落的有力了些。不應該放棄嗎,他是在對我說,還是對自己說,或者,他說的根本不是棋。我的心已經亂了,無論如何都下不好這盤棋了。

“傑特,傑特,樹林後麵傳出不知是誰的呼喊。”

他放下棋子,眉頭皺了起來。“我在這兒。”

“啊,可算找到你了,怎麽什麽聯絡設備都不拿,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從樹林裏走出來一個人,那不是森嗎?

“現在的情況……”森正想繼續說下去,卻忽然看到了我。

“我們回去談吧。”他站起來,又回頭對我說:“這次的棋又下了一半啊,以後,再陪我下完吧。”

我點頭。卻忽然有了一種失落。還是,沒有輸贏啊……

一個人在棋盤前愣了許久,忽然有種不知何去何從的感覺。正在茫然間,鼻間傳來一陣淡淡的清香。是什麽花的味道呢。

尋著味道在林間穿行,剛繞過一叢高大的灌木,我整個人都被那耀眼的白色驚呆了。開的多麽燦爛的花朵呀,仿佛周身都閃耀著光彩,每一朵都精致的毫無瑕疵。

這漫山遍野的百合,仿佛一縷陽光照亮我的心田,這是媽媽最愛的花呀。我們農場後山的山穀裏就長滿了野百合,誰也不知道它們是什麽時候在那裏的,隻是我們發現的時候它們就已經那麽驚人的占據了整片山穀,每每到了夏天它們總是開滿了漫山遍野的白色花朵,有著讓人驚豔的純潔。到了月夜,媽媽總喜歡拉著我的手在清甜的花叢之中漫步,用她舒緩的語調為我慢慢訴說著各種古怪精靈的童話故事。每夜也總是有百合的清香伴我入眠。那是一段多麽美好的日子啊!

我用力舒展著身體,嗅著空氣中的香甜,覺得連心都舒暢起來。真感謝這些花朵,心情不知不覺好起來了。

天空中忽然閃過一道白色的痕跡,緊接著一陣嗡鳴聲在我頭頂響起。一片陰影正好遮蔽我頭頂的天空。我用力仰起頭,一架小型的飛船正懸停在我頭頂,從我方向隻能看見它黑漆漆的機腹。

正在疑惑間,一條通道從機艙下方伸出,直伸到我的方向。這是要讓我上去吧,我向通道那頭看看。

“請上飛船。”通道那頭突然傳來聲音。

踏上飛船,才發現裏麵空無一人,剛才的聲音是飛船電腦發出的。

“我受命將您送往安全地帶。”在我的詢問之下,電腦隻是不斷重複這一句話,顯然它的級別不夠,所知道的信息非常少。看來,隻有到了目的地我才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飛船向東平穩的飛行了幾分鍾,在掠過一大片樹林之後,懸停一片平坦的草地上麵,緊接著下麵的草地突然下降,在大約降到十米深的時候,草地向兩邊劃開,地麵上赫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洞口。

飛船穩穩地降落在洞口的地麵上,幾秒鍾之後,原本分開的草地在飛船上方合攏。燈光亮起的瞬間,地麵也傳來輕微的震動,我感覺地麵正在慢慢下降。原來這個小行星的地下還別有洞天呀。

幾分鍾過去了,在我開始覺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地麵終於停住了,我下降高度已經無法估計,不過,我真懷疑他們是不是把整個加斯特都挖透了,這麽長時間才到底,嗯?或者我還沒有到最底層也說不定呢。

從下飛船到我碰到第一個人,時間又過去了十分鍾左右。

那是個年齡大約三十歲長相極普通的人,把他放在哪裏都不會惹人注意。他仿佛對我很熟悉似的,剛見到我就叫出了我的名字。可是我再三思考還是沒有想起來自己在哪裏曾進見過他。

“伊,又長漂亮了。”他很熟絡的拉過我的手。

“啊,好久不見。嗬嗬。”我還真不好意思問他的名字,萬一真是熟人,而我卻忘了,不是很尷尬嘛。不過這人長了這樣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臉,記不住也是理所當然的吧,我對自己說。

“伊,這樣吧我還有點時間,我送你過去。”他和善的對我說。

“啊,好的。謝謝。”我急忙接口。“我對這裏也不熟。”

稀裏糊塗的被他帶著走過了一個又一個交叉路口,終於在一扇門前停住了。他對我比了個請的手勢,然後伸手在門上虛按一下。在我來到門口的瞬間,門向兩邊分開了。

不大的房間裏聚滿了人,每個人都各司其職的在自己的位置前忙碌。我跟那人告了別,才邁步進入房間。

“小伊來了。快過來。”那紅的耀眼的發色還真的很難讓人忽略。

“是你呀,海沙。你找我?”我還真沒想到這個家夥也在這裏。

他沉吟一下,才又回答。“啊,算是吧。不過你呀,以後不要亂跑了,知不知道現在外麵有多危險,從現在開始你就跟著我,哪兒也不能去。”

“我哪有亂跑。再說,外麵能有多危險,我可沒看出來。”

“我的大小姐,聯盟的飛船已經把加斯特包圍了,上麵的防護罩估計隻要幾炮就完了。到時候,你說危險不危險啊。”他眯著眼睛看我。

“那你應該早一點找我呀。”我訕訕的笑。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們前線的飛船剛退回來,我就開始找你了,當時除了你和傑特……”他忽然停住,小心的瞄了瞄我。

“怎麽了,話說一半掉我胃口啊。”我揚眉。

“啊,沒有。”他愣了一下。“我說當時除了你們所有的人都撤入地下了。後來傑特回來了就隻剩下你了。”

“原來我是最後一個啊。”我不滿的撇撇嘴。

他輕輕抬眸,撫媚的對我一笑。“你就不要怪人家了。”

我拍拍滿身的雞皮疙瘩。“你,你給我走遠一點。”雖然說他長了一張比女人還撫媚的臉,但是……,我還真承受不了他的這種豔福啊。

“那你不怪我了?”他繼續靠近。

“不怪了,不怪了。”我鉗住他伸到我肩上的魔爪。“不過你要是再敢用這種表情跟我說話,你恐怕就不會好看了。”

“啊,嗬嗬。”他縮回手。“開個玩笑,不要生氣。”

“算了,不跟你計較了。”我拍拍手。“對了你剛才說,前線的飛船撤回來,怎麽回事?”

“敵人的火力很強大,看來這次他們真的出動了他們最精銳的部隊。你也知道現在的戰場上,誰的科技先進,誰才能有勝算。我們的飛船明顯比他們落後了一個檔次,硬拚是不行的,我們不能白白犧牲那麽多同伴。所以隻有撤回來了。”

“看你這麽輕鬆,一定是還有什麽秘密武器吧。說來聽聽怎麽樣?”

“這個嘛。”他故意賣關子。“先等等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