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過年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四，小年，周家上下也開始掃年和祭灶。
家裏本來就大這麽多人忙活了一整天，才把家裏給打掃幹淨。等眾人吃過晚飯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李香直接在灶王龕前擺上桌子，向設在灶壁神龕中的灶王爺敬香，並供上祭灶果。祭灶果有紅球、白球、麻球、油果、寸金糖、腳骨糖、白交切、黑交切，一共八個小蝶。供畢，將貼了一年的“九天東廚司命灶君”神像與紙紮的馬一起燒掉，祈求他在玉皇大帝麵前多奏好事，保佑一家平安，“灶君封位口，四季無災愁”。然後就讓家裏的孩子們把供果給分吃了。
餘喬拿過一個果子一口咬下去，頓時隻覺得又甜又粘，不由的直吐舌頭，她偷偷後退兩步，將手裏剩下一半的果子塞進惠兒手裏。“灶王爺的東西可不能扔。”餘喬衝惠兒眨眨眼。
惠兒無奈的笑了笑，將手裏的果子放進嘴裏。他也不喜歡那種過於甜膩的味道，不過他還是皺著眉頭硬吃了下去。
祭灶過後就算是正式過年了，接下來還有的忙的。因為家裏的粗使婆子也都給放了年假，所以這一大家子的吃飯問題就都落在了李香頭上，所幸，碧蓮碧荷姐妹還有李雪也都能幫上忙。餘喬原本也是想到廚房幫忙的，可是卻被眾人給轟了出去，並不是她不會做飯，而是大家都不相信她會做。再加上她人還沒有灶台高，夠到案板都困難，就是想做也是有心無力。
過了小年，一大幫子女人開始在廚房裏忙著年菜，餘喬閑的無聊，又偷偷往廚房跑，指望著能偷偷嚐點好吃的。不過還沒等她進廚房就被袁振給叫住了。
這位袁大少爺自從得了文小姐的回信，那整個人是精神煥發，看見人就開始嗬嗬的傻笑，為這他也沒少受餘喬的嘲弄，不知道他今個到底又想幹啥。
“喬姑娘，令兄讓我請你過去。”袁振籠著手衝餘喬拱了拱。
“他找我幹啥？”餘喬問道。
“應該是關於桃符的事情，想請你去拿個主意。”袁振笑道。
“桃符？”餘喬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桃符是個什麽東西？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疑惑的問。“是不是過年的時候往門上貼的東西？”
“是。”袁振點頭。
原來是春聯啊，現在似乎還被稱為桃符。餘喬側頭想了想，現在家裏屋子多了，要是每門每物都要貼的話，這需要的春聯還真是不少。“你不是也寫得一手好字，你去幫忙不就行了。”
“主要是想請喬姑娘看看桃符的內容，有沒有什麽應該改動的。”袁振話裏話外的意思，似乎他和惠兒都挺看重餘喬的意見。
“那好吧。我就去看看好了。”
餘喬也沒想到這一看就是一天，整個屋子加兩個店麵，下來隻怕得要好幾十副，而且每幅還都得喜慶吉祥，有的還得應景，更重要的還不能跟去年的重樣，確實是有些難度。不一會，餘喬的腦子裏就灌滿了“新春富貴年年好，佳歲平安步步高。”之類的東西，三個人斟酌的一天，才基本將春聯的內容給定下。至於最終這春聯由誰來寫，這就看惠兒和袁振商量的結果了。餘喬隻覺得身心疲憊，這比她練幾個時辰的功夫還要累。她就不是那善於動腦筋的人。
“下次還有這種事你們商量就可以了，不用叫我。”餘喬有氣沒力的說。
“可是喬姑娘確實給我們說了不少好句。”袁振笑道。“像日暖神州萬物生輝，春回大地百花爭豔。就是應景的好句。”
餘喬搖搖頭。“這可不是我想出來的，之前看人家貼過而已。”
“不過這些句子也是給了我們不少啟發。”惠兒拍拍餘喬的肩。“累了吧，回去歇著吧。”
餘喬伸了個懶腰。“我上廚房去弄點吃的。”
“真是嘴饞。”惠兒笑道。“你去吧。”
“再見大哥。”餘喬狀似灑脫的揮手告別。“再見袁振。”
天氣已經很冷了，餘喬出了暖呼呼的屋子，不由瑟縮了一下脖子。這還沒有到北方呢，要是到了北方可不得把人給冷死，餘喬看著嘴邊呼出的白氣感歎到。就是這南方有一點不好，冬天很少下雪。她還真想看看那滿地純白的美麗景色。
廚房裏果然堆滿了好吃的，手巧的碧蓮做了兔子形狀的小糖包，餘喬看著可愛，一氣吃了十個，結果撐著了，自己捂著肚子回到房裏直打滾。直折騰了半宿才睡著。
“唉。”餘喬趴在桌子上歎氣，一次吃的太飽了也沒什麽好的。這不都過了兩天了，她一直覺得胃脹食欲不振，看到好吃的東西也吃不下去。可她又不想吃藥，凡是中藥都苦的很，她也隻能沒事就含兩片幹山楂，也算是開胃的一種方法，隻是效果不怎麽明顯。
今天李香把給每人趕製的新衣都給發了下去，都是一水的大紅緞子麵，說是過年穿了喜慶。隻是餘喬有些不敢想象，她穿上會是什麽樣子。
“師傅，我給你送飯來了。”李雪的聲音透著歡欣雀躍。
“拿走，我不想吃。”餘喬趴著沒動。
“師傅啊，你都好幾頓沒吃了，這樣下去身子受得了嗎？”李雪將滿滿一碗粥放在餘喬麵前。“呐，還熱乎著呢，這可是大娘專門給你做的，可香了。”
餘喬拿著筷子戳了戳，雖然紅紅白白的粥看著很吸引人，可她吃不下去啊。
“雪啊，幫師傅個忙行不？”
“什麽事，師傅？”李雪問道。
“幫你師傅把粥吃了吧，我實在是吃不下，胃脹，等我再餓兩頓，肚子空了再好好吃。”餘喬可憐巴巴的看著李雪。
“誰叫師傅你吃東西沒有節製啊。”李雪撅嘴。“你真不吃？”
“那還有假，你吃了吧。”餘喬放下筷子。
李雪無奈的搖搖頭，端著托盤出了屋。“那師傅你好好休息。”
“好。”餘喬無力的回答，她雖然覺得胃脹，可是這麽久沒吃東西，也是覺得渾身無力。
這一天餘喬就是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到了第二天早上，也就是臘月二十八，餘喬終於有了肚子餓的感覺。她興衝衝的來到廚房，喝了一碗熱粥，整個人總算是覺得神清氣爽了。
“我又活過來了。”餘喬捧著碗感歎。
“喬丫頭。”李香叫道。“這過年了好吃的東西多，可也不能一下子吃多了。”
“我知道了，娘。”餘喬眯著眼一臉的享受。“娘，這都二十八了，明天就是年夜了，有啥用我幫忙的沒啊。”
“哪裏還用得著你，菜早就備好了，到時候上籠熱熱就能上桌，都是你們愛吃的，到時候可別再吃多了。”李香寵溺的笑。
“娘，我們用守歲不？”餘喬摸摸肚皮，雖然還是有點餓，可也不能多吃了，不然胃受不了。
“你要是能熬得住就行。”李香收了碗，拍拍餘喬的頭。
“我一定熬得住。”餘喬仰著頭，一臉的神氣。
“可別把話說的太滿。到時候熬不住，睡著了，我們可不管你。”李香嗬嗬笑了。
“娘你怎麽不相信我。”餘喬撇嘴。
“行了。”李香擦了手。“我讓你大哥買了炮仗，你們一起玩去吧，難得過年，也別總在家裏窩著。”
“娘，明個包餃子不？”餘喬忽然想起，她好像還不知道這裏有沒有餃子這種東西呢？
“角子，是嬌耳嗎？”李香問道。“你想吃娘就給你做，這東西就是北方人愛吃。咱們這裏吃的少些。”
餘喬樂嗬嗬的說。“我想吃。”過年了不吃餃子，哪裏有過年的味道。
“好，娘給你做。”李香笑著說。
“那我去玩了娘。”
“去吧。”李香看著餘喬遠去的背影，心裏一陣歡喜，她雖然一直沒能生養自己的孩子，可她有了這麽兩個好孩子，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等餘喬叫道惠兒之後，才知道這時節的鞭炮也是有很多花樣的。有用彩紙裹藥的“花鞭”，燃放時被火藥崩碎的彩紙紛紛飄落，十分好看。如用粉紅色紙裹藥即名“遍地桃花”，用淡黃色紙則稱“落英繽紛”，用金黃色則名“灑金鞭”。還有煙火類的有盒子花盆和飛天十響。其他的就是普通的單響，雙響了。
就在餘喬不住的感歎古代的勞動人民真偉大的時候。
袁振以為餘喬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的炮竹，過於驚奇，不由說道。“京師人煙稠密，甲於天下，富家鄣購千竿爆竹，付之一炬。貧家即謀食維艱，索逋孔丞，亦必爆響數聲，香焚一柱，除早年之瑣瑣，卜來歲之蒸蒸，此習沿類然也。還曾有人為此賦詩，通宵爆竹一聲聲，煙火由來盛帝京，寶炬銀花喧夜半，六街歌管樂升平。你要是到了京城那家家燃放的煙火還不晃花了你的眼。”
餘喬不由嘖嘖出聲。“有錢人就是喜歡鋪張浪費。有那麽多錢買了煙花來放，還不如救濟救濟城裏的窮苦人家。”
袁振有些尷尬的道。“喬姑娘說的是。”
餘喬眼睛一轉。“咱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我們去找點事情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