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亂
“小姐，您來了。”劉大遠遠的看到餘喬和顧碩，急忙上前見禮。
“顧公子。”劉大又躬身請了安，這才說道。“那人還沒招供，所以……”
顧碩擺擺手。“人就在這裏？”
“是。”劉大低眉順眼的站著。
“走吧，進去看看。”餘喬也不等劉大開門，自個推開了門。“現在誰看著呢？”
“是東明看著。”劉大趕緊跟上。
“人怎麽樣？”餘喬接著問。
“照您的吩咐，沒用大刑，就用火盆烤著，隻要他想睡了，我們幾個就輪流招呼他。”劉大急忙回答。
“是用書墊著嗎？沒留下痕跡吧。”餘喬略微睜眼看了看劉大。
“小姐吩咐的我們哪敢不照辦啊，保證沒留下痕跡。”劉大拍拍胸脯。
幾人進到屋內，頓時感到一陣酷熱襲來。
餘喬皺皺眉，抬眼望去，隻見那密探被綁縛的椅子周圍正燒了四個火盆，周圍的空氣都蒸騰著，真不知道這屋裏的人都是怎麽過的。
“怎麽這麽多火盆？”顧碩問道。
“小姐吩咐用火盆烤著，我看一個太少，就讓他們多拿來幾個。”劉大忙抹了一把汗。
“快，都撤了。”隻一會兒工夫餘喬的衣服就濕透了。“熱死人了。”
“是。”劉大趕緊吩咐在屋外歇息的幾人，進來將火盆都搬走了。
等搬走了火盆，餘喬看著歪在椅子上，極度萎靡的那位密探，嘖嘖出聲。“這才一天不到就這個樣子了。他沒睡著吧？”
一個短袖打扮的小童上前答道。“小姐放心，我一直看著呢，沒讓他合過眼。”
顧碩有些驚奇於餘喬的手段。不用大刑，也不見傷口，隻一天，就讓人變成這種模樣，餘喬那裏知道的這些手段？
“喂，還能聽見我說話不？”餘喬走近了問道。
那人卻像是什麽都沒聽見似得，不住的小聲嘟囔著什麽。
“他說什麽？”餘喬問一旁的東明。
“他要水，剛開始說的聲音大，現在基本聽不見了。”東明憨憨的笑。
餘喬看看顧碩，然後吩咐道。“去拿桶水，給我潑醒。”
不多時，東明提了一桶水來，清涼的井水澆上去，那人激靈一下，身子蠕動著，仰著頭便去喝水。可水是一下子傾倒上去的，那裏有讓他去喝的機會，那水順著臉頰流下也隻堪堪潤濕了嘴唇。
“醒了？”餘喬笑嗬嗬的問。“想不想喝水，那裏還有一桶看見沒？”
“你，你，想要幹什麽？”那人的聲音幹澀沙啞。
“我還能幹什麽，當然是等你回答完我的問題就放你回去啊，怎麽樣考慮好了沒有。”餘喬繞著椅子慢慢踱步。方才來的路上她就考慮好了，與其直接將人放了，還不如幹脆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按照原來的想法問完了再放人，反正他也不可能會說實話。“你要是說了，就給你水喝，要是不說，也無所謂，我有的是時間，一個正常人堅持一天不喝水不睡覺可以，不過，兩天呢三天呢？”餘喬捂著嘴嗬嗬笑道。“咱們可以慢慢耗下去。如何？”
“你這個女子，怎麽如此狠毒？”那人怒叫道。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隻許你在我家偷偷摸摸的搞鬼，我就什麽都不能做？”餘喬瞬間冷了臉色。“你這樣的人，也就隻能永遠活在黑暗中，所以我也不會把你送官，隻要你說出你的主使人是誰，我就放你離開。我並不想將事情做的太絕，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早說了就少受些罪，晚說了就多受些罪。你要是硬氣到底，我也沒辦法，我雖然不殺你，不過讓你從腦袋以下變得毫無知覺，每日隻能躺在**度日，生不如死，我還是能做到的。”
那人閉了一會眼，再睜開時已經下定了決心。“小姐，我說，我說。”
餘喬點頭示意。“說吧，誰派你來的，來我這裏想要做什麽事？”
“我也就是個跑腿的，知道的也不多。”那人舔了舔嘴唇。“你真能放了我？”
“放，一定放。”餘喬笑道。“隻要你老老實實說出來。”
“我隻知道讓我來的那個人是東林齋的掌櫃，謝坤生。”那人看看餘喬，接著說道。“我也就是平時給他們傳個消息，別的我什麽都沒幹。”
“東林齋？”餘喬皺皺眉頭。
“做古玩奇珍的。”顧碩在餘喬耳邊說道。
“哦。”餘喬點點頭。“那你知道，這東林齋背後有什麽人嗎？”
“小人真的不知道啊。”那人哀叫。“我拿錢做事，他們怎麽會給我說這麽要緊的事。”
“算你說的有理。”餘喬繞著椅子轉了幾圈。“東明，拿碗水給他。”
等那人狼吞虎咽的喝完水，餘喬忽然笑了笑。“你還知道什麽，最好不要瞞著我。”
“那東林齋背後好像是做海貨生意的。聽說南邊的海貨，有一大半都是從他那裏出的手。”那人喝了水，說話順溜了許多。
“就這些？”餘喬呲笑。“你把我們都當傻子呢。”餘喬小臉一凝。“劉大，再去將火盆拿來。”
“是，小姐。”劉大作勢就要出門。
那人的神情充滿的驚懼。“我沒說謊啊，我就隻知道這些。”做慣了拷問別人的人，現在落到被別人拷問的地步，他從來也不知道哪些在他的手下哀嚎的人們是不是都跟他現在的心情一般。想想方才所受的罪，他渾身一陣顫抖。
餘喬忽然捂著嘴嗬嗬一笑。“瞧你怕的，膽子這麽小，估計也不敢騙我。”
“劉大回來。”餘喬斂了笑。“過來給他鬆綁。”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那人整個愣住了。“你，你要放我走。”
“對，放你走。”餘喬拿著帕子扇了扇風。“等會給他換身衣服，再給他十兩銀子。讓他走遠點。”
“是，小姐。”劉大上前應了。
“真是不好玩。”餘喬擺擺手。“原本還以為是話本裏寫的那種硬漢子，誰知道是個軟骨頭，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我就倒胃口，趕緊讓他走。”
“小姐放心，我一定把小姐交代的事情辦好。”劉大哈著腰。
“咱們走。”餘喬一把拉住顧碩，大步出了門。
“媽呀熱死我了。”等走的遠了點，餘喬才長出了一口氣。
“什麽時候學會這些的。”顧碩拿著帕子給餘喬擦汗。
“你都不熱嗎？”餘喬看看顧碩，他竟然一點汗也沒出。“不公平。”
顧碩笑笑。“我向來不懼酷熱。”
“你說，那人走了之後，還會回來報複不？”餘喬笑眯眯的握了顧碩的手，顧碩的體溫偏低，對現在滿身燥熱的餘喬來說真是個天然空調啊。
“不會。”顧碩又對著餘喬笑了笑，真不知道這丫頭哪裏學來的這些折磨人手段，那人怕得狠了，哪裏還敢來。至於明麵上，這裏可是端王府的產業，就算是皇上也不會對這裏輕易動手，又哪裏還會有人打這裏的主意，隻是內府那裏可能有些糾纏，不過幸好也沒有鬧出人命，而且聽餘喬的意思，那人身上怕是連傷都不見，這倒是個新奇的法子。顧碩暗自笑了笑，罷了，其他的事情就由他來辦吧。
“我也這麽覺得。”餘喬興奮地一拍手。“不過經過這次的事情，我覺得有一件事要迫切的提上日程。”
“什麽事？”顧碩問道。
“當然是內部整頓啊，還不知道我們這店裏都潛伏著什麽人呢，我怎麽能放的下心。”餘喬理所當然的說。
“放心，沒有其他人。”顧碩平淡的說道。
“沒有其他人？”餘喬疑惑。“你怎麽知道的。”
“你不用管我怎麽知道的，你隻要相信我就好了。”顧碩臉上的自信，很是讓餘喬驚奇，這個行事向來淡然的人，竟然在她麵前露出這樣的表情，怕是真的很想讓她相信吧。
“好，我相信你。”餘喬撇撇嘴。
“還有件事要告訴你。”顧碩的眼中忽然露出一抹不舍。
“什麽事？”
“我要從廟裏搬出去了，以後可能會很忙。”
“咦，你要從廟裏搬出去？”餘喬驚異。“你的身體怎麽辦？”
“沒事，每年我都會在廟裏住一兩個月調養身體，這次已經住的很久了。”顧碩安撫的握緊餘喬的手指。
“搬去哪裏告訴我。”餘喬擔心的看著顧碩，他的身體實在不適合勞累，他究竟要忙些什麽？
“當然會告訴你，不過我們不能像現在這樣經常見麵了。”顧碩雖然笑著，可眼中卻閃過了別樣的光芒。
“別太累了。主意平時保養。”餘喬又開始絮絮叨叨的囑咐。
雖然翻來覆去都是那些很俗的話，可是顧碩卻覺得內心充滿了溫暖，真的希望自己能多活些日子啊，希望可以看著她慢慢長大，那樣他就能知道什麽是幸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