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何去何從

隨著了解到越來越多有關政變的消息,蕭仲恭變得猶豫了,不敢再前行。:3w.現在的皇帝已經瘋了,在京中大殺四方,凡與參加政變的人有絲毫關係都被毫不留情的處死。自己雖然和完顏雍交往不深,但是卻在遼陽城盤恒許久,若稱對其‘謀反’一無所知無論如何也難以讓那個神經病信服,再加上自己曾在給朝廷的回書中對完顏雍以水為兵退敵之事大唱讚歌,起碼知情不報是坐實的,少不得被劃為其一黨。

作為經曆了金國曆次**的蕭仲恭明白其中的厲害,謀反常被奪權者用來作為清除異己的工具,往往牽連甚廣,無關之人都會被扣上同黨的帽子送上斷頭台,何況這次是真的付諸行動。完顏雍陰錯陽差的被推為繼任者,絕對是難逃一死,而自己更是無辜被牽扯到其中,也成了叛黨,回京路很可能就成了不歸路!

正在蕭仲恭人神交戰之時,突然聽聞驛館之中有人闖入搜查,稱要抓捕政變同謀。本就心中有鬼的蕭仲恭大驚之下翻窗逃出,搶了匹馬奪路而走。等他狂奔出城卻發現自己無處可去,琢磨半天隻有遼陽城暫時可以落腳,於是他撥轉馬頭順原路而回。而實際上闖進驛館者並不是抓他的,隻是蕭仲恭心虛才引起了誤會,可恰恰是一個個偶然事件改變了曆史的軌跡……

一路上蕭仲恭大路不走走小路,四處躲藏,晝行夜宿逃回了遼陽城。進城之後。他立即求見留守稱有大事相告。完顏雍其實也等得心焦,聽說蕭仲恭回來了十分驚異。算算行程他即使日夜兼行也剛剛能趕到京城。等他看見蕭仲恭狼狽不堪的樣子更加奇怪,堂堂的大金國使臣怎麽幾日不見跟換了個人似的。衣衫襤褸,滿麵灰塵,疲憊不堪,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完顏雍想讓人伺候蕭仲恭沐浴更衣,吃點東西喝點水再談,可其卻急不可耐的將屋中的人轟了出去,將途中所聞告訴了他。完顏雍聽完之後如五雷轟頂,人整個都傻了,他見到蕭仲恭緊張的樣子之初。想到過可能是朝廷接受了南朝議和的條件割讓遼陽府,或是朝廷不肯割讓又不肯增派援兵,絕沒有想到天上降下無妄之災,將自己卷進了政變之中,皇帝沒當上也就罷了,還成了大金國的叛逆。

“大帥,我猜想朝中派出的欽差肯定已在途中,不日就會到達,你還需早作定奪啊!”看看完顏雍惶亂的樣子。蕭仲恭拉拉他的衣袖說道。

“我……我即刻向陛下,向太師上書稟明真相,我絕無謀反之心,更無篡位之意。一直忠心侍君,也請蕭相為我作證。”完顏雍抓住蕭仲恭的手使勁搖了搖涕泣橫流地說道,驟然聽到這個消息之下一向沉穩的他也亂了方寸。

“大帥。如此情形之下,陛下恐怕不會聽你的辯解。反而更加深他的懷疑。”蕭仲恭搖搖頭沉聲說道。

“為什麽?我和陛下名為君臣,私下實為兄弟。待我甚厚,怎麽會隻相信那些叛賊的話!”完顏雍急問道。

“大帥,陛下已經不是原來的陛下,在我們被圍城之時,陛下隻因一位叛亂者打著皇弟的旗號,便將胙王完顏元和完顏查剌處斬。而後又將皇後及以下後宮嬪妃親手砍死,宗憲等人懼怕才策劃了謀逆之事,並將大帥牽扯進其中。他如此瘋狂之下又怎麽會聽大帥的自辯之詞。”蕭仲恭苦笑著說道,暗道那個神經病連自己的親兄弟都殺,何況你這樣的兄弟。

“太師,太師肯定知曉我的忠心,否則也不會讓我鎮守東京,他一定會為我向陛下求情的。”完顏雍又想到了自己的四叔兀術,自其父在燕京陣亡後兀術待他如己出,一心培養他出人頭地,現在自己有事兒怎麽會袖手旁觀呢!

“大帥啊,現在主持平叛的便是太師,可謀反之事一向是寧可枉殺千人不會放過一個,即便太師想幫大帥也不能完全消除陛下的餘慮,就是免於一死也得消去封號,流放到邊遠苦寒之地,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蕭仲恭見其對太師還心存幻想,隻能耐著性子為他分析形勢。

“老天這是要絕我啊……”退路全部對堵死,完顏雍再難以控製自己絕望之情,不禁大放悲聲……

“現在外有宋軍圍城,內有奸賊陷害,我遼陽府上下成了叛逆,還是與大家共同商議一下如何處置吧!”好一會兒完顏雍才冷靜下來,但一時也沒有什麽好辦法,想召集眾人商議此事。

“大帥萬萬不可如此,一旦他們獲知大帥已成朝廷叛逆,必會人心大亂,難免其中有人會對大帥不利啊!”蕭仲恭趕緊製止道。

“噝,蕭相說得有理。”蕭仲恭一句話點醒了完顏雍,他立刻意識到消息擴散後的嚴重性。城中文臣武將甚多,卻不都是自己的心腹親信,而在宋軍陳於城下的情況下朝廷派軍征討,不但抓不住他,反而會被宋軍所滅。那唯一的辦法就是密派欽差來此從遼陽城中挑選一人立為留守,先削了自己的權責,再動手擒拿。

“大帥為今之計,應先派出親信兵丁出城攔截京中傳旨的密使,然後密召心腹商議此事,削奪那些有異心者的兵權,或幹脆除掉,以免留下後患為朝廷所用。”蕭仲恭趁機獻計道。

“蕭相所說的極是,但如此一來雖可保一時平安,卻也和朝廷徹底翻臉,以下將如何呢?”完顏雍點點頭又歎了口氣說道。

“大帥以為當前的形勢如何?”蕭仲恭沉吟片刻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當今皇帝昏庸荒誕,太師雖然強幹,但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而朝中大臣多是屍餐素位者,隻想夜夜歡歌,橫征暴斂滿足自己的貪欲,,搞得金國上下民不聊生,怨聲載道,烽煙四起。”完顏雍臉色黯然地說道,顯然他也對朝廷十分失望。

“真心而言此次宋軍北伐,大帥以為勝算幾何?”蕭仲恭又問道。

“唉,沒有任何勝算!左、右兩帥府皆是我大金國最為精銳之師,月餘間便盡數被殲,如今有一戰之力的也隻有宿衛京師的親軍。但麵對宋軍犀利的火器恐怕也撐不過兩個回合,而現在宋軍兩路進攻,他們也是顧此失彼,難以相顧。而現在各地契丹人紛紛造反,攻州掠府,五國部也大舉犯境,四麵出擊,將各州府之兵牽製在地方,即便京師有難也難興勤王之師。”完顏雍再歎口氣說道,人也突然像老了十多歲,顯然諸多事情加身讓這個年輕人精神已經崩潰了。

其實完顏雍在宋軍炮擊城池後就已發現太師製定的憑堅城抵抗宋軍的進攻策略已經完全失敗。即便城池修得再高,再堅固也難敵宋軍的火炮,那一天的炮火不但摧毀了城中軍民的抵抗之心,也把他的信心擊的粉碎,貌似堅強的外表隻是做給外人看的,實際上他的精神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今日‘謀逆’之事成了最後一根稻草將他壓垮了,也得以頭一次向外人吐露出心聲。

“嗯,如今擺在遼陽府的麵前有三條路!”蕭仲恭見吐露真言的時機已到,伸出三根手指說道,“第一、坐等朝廷來人接手城池,大帥及家小被押送京師治罪,結局如何大帥應該自知;第二、十日期限轉眼便到,宋軍大舉攻城,遼陽城人城俱毀,萬事皆消;第三、歸宋……”

“獻城投降?!我與那趙二有不共戴天之仇,絕不會向他稱臣的。”完顏雍不等其說完,當即憤然拒絕道。

“大帥,兩國交戰各為其主怎有不死人的,當年我們大金兩次南下兵臨汴京城下,死者以百萬計。而入城後南朝皇族被虜北行,一路上死者五六,其中不乏趙二的兄弟姊妹,但其俘獲完顏希尹、突合速、完顏宗磬等人皆沒殺害,以後也放歸回國。即便在燕京之戰中,宗輔大人戰死於城下,趙二還是命人收斂了屍身,令人以禮送還金國,還在城中建祠祭奠,並無羞辱之舉。”蕭仲恭悠悠地說道。

“這……這也有些道理。”完顏雍遲疑了下說道,宋金兩國交戰二十餘載,死傷何止他爹一個人。

“大帥,事已至此,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還需早作決定,否則悔之晚矣。”蕭仲恭見其語氣有所鬆動再勸道,而他常來往於宋金兩國之間,對金國翻身早就不報希望。

“蕭相,其中道理、原委我已知曉,但此事不僅關係到我的身家性命,還涉及到城中萬千百姓和軍將,容我再仔細斟酌,你先下去休息吧!”完顏雍心亂如麻,送走蕭仲恭,他獨坐帥堂不發一言,思考著自己將何去何從,是就此魚死網破,是回京引頸就戧,還是投奔南朝……(未完待續。。)r7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