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兩強對撞

“稟…稟告!”中軍斥候跑過來一看帥座上換了人,結結巴巴不知道怎麽報告了。

“別結巴了,有話就說吧!”趙信皺了下眉頭,暗罵王爺不負責任,令淩劼遏一動他就跑到左翼去親自指揮了,把自己扔這頂缸,真把自己當副帥用了。

“是,趙隊長,夏軍來勢凶猛,趙副將請令,是否將龍將派上去!”斥候一想也是,趙隊長是王爺身邊人,有話跟他說一樣的。

“沒有帥令,誰也不許動!”趙信冷著臉說道。

“趙隊長,是不是再跟王爺請示一下,兩路的步卒都調往側翼,隻剩下蕃族弓箭手,恐怕他們頂不住啊!”斥候說道。

“我暫代王爺行帥令,聽不明白嗎?本...本帥自有計較,你如實回報便是!”趙信一瞪眼說道。

“是,如實稟報!”斥候嚇了一跳,趕緊敬禮跑了,回去報告趙廉,邊走是便想,王爺不在,趙仁都統製也不在,帥印也應交給趙副將啊,怎麽也輪不到趙隊長啊?都說王爺‘愛好’特殊,看來有可能是真的。

“立即調策先鋒軍麟州軍和右翼騎軍向前,增援前陣,不惜一切擋住夏軍進攻,後退一步者斬!”趙信不知道別人怎麽想的,但是他清楚的知道王爺的打算,和州軍與忠勇軍四個驃騎營是王爺留下最後決戰的預備隊,決不可輕動。

令淩劼遏以弓箭手對付弓箭手,壓製宋軍弩軍。宋軍這些弓箭手已經連續射退了夏軍幾次進攻,射箭也是力氣活兒,饒是這些蕃族弓箭手自幼習射也頂不住了,手都被弓弦勒的滿是鮮血,射出的箭自然威力大減。眼看夏軍越來越近,騎兵也衝了上來,但是這些蕃族弓箭手都是曾跟著王爺轉戰過榆林郡的,王爺待他們不薄,人口財物沒分他們一成,人都是講個情義的,現在正是報恩的時刻,所以他們依然死戰不退。

眼看宋軍中軍前陣不穩,令淩劼遏大喜,機會難得啊,立刻命令全軍壓上,準備一股作氣攻破中軍,殺出條活路。可他忘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身後還有一隻狡狼...

察哥站得高自然看的遠些,整個戰場除了左翼兩軍還在對峙,其他兩處都打翻了天,數裏寬的戰場上遍地的人馬屍體,遺棄的刀槍,如同一蓬蓬荒草似的矗立的箭矢,被鮮血浸透的幹涸的土地沙塵不起,讓他仿佛又看到了走過無數次的無定河穀,那裏宋軍的枯骨雖經多年的洪水衝擊,依然堆積了厚厚的一層,隨處可見。世事輪回,今天夏軍人馬的白骨也將堆滿這濁輪川口。

現在攻擊宋軍右翼的靜塞軍司的部隊已經闖入宋軍陣中,深陷其中,兩軍正拚死苦戰;宋軍中軍戰事同樣進入膠著狀態,神勇軍司已經攻破前陣,接近中軍,而宋軍已經將預備隊全部調往中軍大陣,說明他們的兵力已經捉襟見肘,左翼除了遊騎,再無人可調。但是察哥依然沒有發動攻擊,因為最讓他忌憚的忠勇軍炮兵還沒有出現,其恐怖的殺傷力讓他不得不考慮自己貿然進攻的後果。

此時察哥已經輸不起了,從西線帶來兩萬精銳是他保命的最後本錢,而他相信對麵那位絕不會讓自己安然突圍,沒準前邊就是個坑。可現在太陽西斜,離天黑沒有多長時間了,身後濁輪砦的和州軍雖然被自己擊退,但是一直虎視眈眈的尋找機會。察哥也隻能賭一把了,明知有坑也得跳,否則左右兩軍消耗殆盡,宋軍就會騰出手來收拾他,再也不會有這種機會了,他決定開始行動了,前邊還有一條大河在等著他...

夏軍左翼一動,趙檉就已察覺,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雙方第一陣居然是場炮戰,察哥派出的首先居然是‘潑喜軍’。

在長期的戰爭中,吃過了拋石機苦頭的黨項人自然會試圖彌補武器上的劣勢,而騎兵的機動性也是笨重的攻城武器的望塵莫及的。而兩者的結合或者說妥協造就了潑喜軍。駱駝上的旋風炮相對於宋的七稍炮已經小了許多,沒有那麽巨大的威力,也就不需要那麽高超的工藝,而這恰恰是西夏缺乏的。但是駱駝背上的旋風炮卻擁有了大宋的武器沒有的機動力和高射速,幾乎是完美的結合。

此炮設計的初衷是為了彌補遊牧民族攻城的短板,但是在實戰中發現這玩意兒對衝陣,打開突破口同樣有效。趙檉所以判斷其一直未能大規模的發展和自己的炮兵一樣――缺錢,也就是說維持潑喜軍需要巨大的費用,所以其數量很稀少,察哥能擁有這麽一支炮隊可能也是傾其所有了,可上來就把這個寶貝疙瘩搬出來,也恰恰表明察哥拚死突圍的決心。

趙檉麵對這個冷兵器時期的‘四腿炮車’,當然不敢掉以輕心,他雖然一直關注著這支部隊,但是資料很少,不知道他的作戰方式,今天也想看看眼,他一麵命令自己的炮兵做好射擊準備,一邊跑到前邊伸著脖子張望。隻見一群駱駝排著橫隊奔馳而來,這動物急了,跑的一點不比馬慢,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嘴角掛著白沫。

四百步,趙檉沒有命令開炮;三百步,駱駝隊還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二百五十步,駱駝可能跑累了,放慢了腳步,一匹駱駝上的兵卻動了,拋石機的力臂猛地彈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飛了出來,呼嘯著飛了過來,‘噗嗤’砸在了前陣三十步左右的地方,高高的彈起又落下,滾動了幾下停在了腳前。

“開炮,不能讓他們靠近!”石頭落地,趙檉立刻明白了,這塊石頭的是‘基準炮’發射的,是測距用的,能在奔跑中開炮,說明這東西相當於現代的輪式火炮,不用停車也能射擊,他推斷出這種炮的射程就是二百步左右,不能再讓他們靠近了。

但是趙檉還是低估了潑喜軍,忠勇軍炮隊瞄準的功夫,人家已經進入了有效射程,搶先開炮,趙檉也為自己的‘好奇心’也付出了代價,“舉盾!”左翼守將反應很快,看到空中飛來一群黑影立刻命令士兵們舉盾防禦,趙檉的左右近衛也趕緊用盾牌將王爺遮了個嚴嚴實實。

‘劈裏啪啦,咕咚’趙檉就聽到頭頂上一陣亂響,不知道有多少石頭砸在自己頭頂的盾牌上,可能有一塊角度合適,將盾牌砸了個大窟窿,正中趙檉腳麵,“媽拉個巴子的,給我打,狠狠地打!”趙檉推開擋在身前的盾牌,眼前的慘象讓他氣急敗壞,自己的陣前躺下了一大片,抱著腦袋喊的,折了胳膊哭的,捂著胸口的哼哼的,哭爹喊娘的慘叫著,亂作一團。

不過這虧沒有白吃,趙檉起碼明白了,夏軍的砲沒有有效的瞄準具,是靠成建製的齊射形成彈幕對敵進行殺傷,隻要將他們打散,就可減少對自己一方造成的傷害。

‘轟、轟...’忠勇軍的炮擊也開始了,伴隨著巨大的轟響,臼炮將彈丸拋射到潑喜軍的隊列中,轟的一聲炸開,將六七百斤的駱駝掀翻,速射炮噴出的鐵蛋蛋嗥叫著、打著滾撒著潑飛過去,打中駱駝背上的拋石機的,那就成了柴火;碰著駱駝的,不死也要它半條命,再想站起來就等下輩子吧!

“好!”宋軍將士看到自己扳過一局,高聲歡呼,趙檉也是臉帶微笑,“媽的,咱們雖然用的都是炮,可你們的‘砲’是掛著石頭的,我們的炮是帶著火的,看誰厲害...啊呀!”趙檉隻高興了半截,對麵遭到炮擊雖有損失,但是毫不慌亂,立刻丟下死的半死的,重整隊形,依靠其強大的機動力散開,再次射擊,將忠勇軍的火炮作為了下一輪的打擊目標。

“苦也!”趙檉飛快扯過一張厚實的大盾遮住自己,他又有了新發現,人家不但能在機動中射擊,而且用的是獨腳拋石機,能迅速調整射擊角度,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覆蓋射擊,要不怎麽叫旋風炮呢!自己的火炮相對笨重,再次射擊瞄準的時間比人家反應時間長,他暗罵自己,真該在其進入射程後就開炮,不該給他們進入射程發炮的機會。

“速射炮換裝霰彈,臼炮縮短引信!”一看夏軍潑喜軍轉換隊形,趙檉就明白察哥對自己的炮兵也做過研究,‘散開’確實是躲避炮擊,減少傷亡的好辦法,可他還是沒琢磨透。趙檉的炮不光能發射鐵蛋蛋,如果發射霰彈,火炮還可以形成大麵積殺傷的,尤其是在射程之內,而縮短臼炮拋射的彈丸爆炸時間,會形成空爆,從上向下覆蓋,殺傷麵積更大,也更加難以防備。

“開炮,開炮...”忠勇軍們的炮兵自出道以來,還沒有挨過打,可凡是都有第一次,他們一麵盛讚王爺英明,給火炮加裝了避彈板,讓他們有個躲藏的地方;一麵憤憤的裝上炮彈,撿人多的地方開炮,而且利索了很多,隻有這樣才能使對方沒有還手的機會。

這回輪到夏軍炮兵‘蝦米’啦!跑,自己的砲沒人家的打得遠,夠不著他們了,隻能幹挨揍;不跑,鋪天蓋地的小彈丸讓他們無處可避,人也許還能拚死一戰,可駱駝這東西挨了打,犯了倔脾氣是誰也拉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