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強手如林

趙信和諸葛泓一上城頭便發現情形不對,原州城的包圍圈又厚了不少,中軍立起了高大的旗杆,上麵飄著巨幅的皇旗,原來是阿骨打來了。兩人相對苦笑,他們何德何能居然驚動了金帝的大駕,看來一場惡戰是少不了啦!

再回首看看城內一片狼藉,為了收集滾木、礌石,靠近城牆的房子都拆了,空地上滿是一座挨一座的新墳。他們給女真人造成重大傷亡的同時,己方也是損失不小,原州軍銳減到不足五千,增援德州軍也傷亡四百有餘,他們不得不從城中征調青壯上城協助守城。

殘酷的守城戰卻沒有摧垮人們的意誌,反倒把大家都栓到了一起,激起了他們的血性,因為此時是個人都明白城破就是人亡,女真人絕不會放過他們,隻有守住城才能保住命。現在城中的人已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就是老城主蕭勤都帶著家丁、護兵幫著搬運守城物資,連自己家的府門樓子都拆了,反正什麽都豁出去啦!

除了眾誌成城的精神,就是潛意識的覺醒,這是麵對壓迫不屈抗爭的憤怒,麵對暴力與仇恨以血還血的憤怒,誓死捍衛家鄉土地如責任般的憤怒。它如一條長長的血脈,可以連接原本素不相識的人心,它像一塊燒的鐵,灼熱了最冰冷的胸膛,在爭霸的曆史舞台上,代表的是一種區別與陰謀與名利之外的原始的力量!

得知阿骨打親自領兵前來支援,大家反而感到了榮耀,遼國多少城池被攻破。就連上京城也隻守了半天,而原州卻已經守了二十餘日。讓女真人血流成河,他們的名將一個個灰頭土臉。豈不是一件快事…

阿骨打的到來,讓女真人士氣大振,他們打了雞血似的向上衝。不過,他們這次倒也不是傻攻,而是先造了十幾輛大衝車,如同一輛輛土坦克似的往城牆下拱,想把城牆撞塌。原州軍也沒客氣,大塊的石頭往下招呼,舍不得吃上一口的油脂全點著了送給了女真人。硬是沒有讓金軍接近城頭半步,

第二天,女真人發現昨天被撞塌的城牆已經修好了,還披上了冰甲,衝車沒用了。他們馬上又換招了,改成了鉤車,鉤住城牆口,拉著繩子往上爬,螞蟻似的往牆頭上衝。沒說的放箭的放箭,扔石頭的扔石頭,肉搏的肉搏,將女真人一次次的趕下城頭。

第三天。女真人沒用進攻,阿骨打接到了白水濼昨日被襲的消息,他能這麽快知道了還得感謝完顏蒲家奴。因為他跑得快,人少重量輕。衝過了湖心危險區,然後創造了一項新的記錄。他以神話般的速度一夜急行軍二百裏到了原州。

“蒲家奴,你的兵呢?”阿骨打看著衣衫不整地愛將說道。

“全讓河神吃了!”蒲家奴嗤嗤地笑著說道,手伸向了皇帝身前的盤子。

“河神?!”阿骨打驚異地問道,帳中的諸人也覺不可思議,“河神為啥吃你們?”他說著將盤子的羊腿遞給了蒲家奴。

“德州軍來了,我們就逃,結果河神就把他們吃了!”蒲家奴捧著羊腿啃著說道。

“德州軍不是在原州嗎,他們怎麽又會出現在白水濼?”阿骨打呼的站起身到,自己的大營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陛下,臣以為現在最主要的是要盡快察明大營的情況與德州軍的動向!”完顏希尹起身說道,他已看出蒲家奴不大正常,能把一員殺人無數的大將給嚇成這樣,看來是出大事了,而現在從他嘴裏是問不出什麽了。

“穀神,朕就命你去做這件事吧,這德州軍屢屢挑戰我們大金的虎威,實在可恨,必要滅之!”阿骨打狠擊長幾說道,德州軍現在已成了心腹之患,他們勾結黨項人擊潰了斜也部,導致翰魯陣亡,斜也失蹤,至今沒有音訊。現在又幫著原州據守,還偷襲自己的大營,將蒲家奴給嚇成了這個孫子樣,怎麽能不讓他憤怒。

“遵旨!陛下,臣以為德州軍飄忽不定,難以捉摸,還請陛下告知完顏昌將軍,以備其襲擾!”完顏希尹躬身領命,又提出了新的建議。

“不錯!”阿骨打聽罷很快冷靜下來,完顏昌守草濼,那裏是自己的屯糧之地,一旦失守軍糧被毀,影響將是不可估量的,十幾萬人就要挨餓,再調集也不是簡單的事情,自己這次親征基本上也就泡湯了。

“嗯,令完顏翰離不增援草濼,穀神領兵兩萬尾隨追擊,尋找戰機,會殲德州軍!”阿骨打沉吟片刻說道,“完顏闍母你接替完顏婁室攻擊原州,務必三日內攻克此城,南下德州,擒殺耶律餘覩,會兵大同!”

“臣等領命!”

“蒲家奴就先送回上京養病吧!”阿骨打看看在大帳中旁若無人啃著羊腿的蒲家奴歎口氣說道,“婁室好好將息幾日,朕將德州留給你攻取!”

………

眾人各自領命,分頭行動。要是趙檉知道又要大發感慨,老趙家宗室子弟上萬,自己的親兄弟就夠半個連,可就沒法和完顏家族比,他們中隨便拉出一個都是能獨當一麵的猛將。

完顏希尹就不得了,文武全才,女真原無文字,他受命創製女真字,依據契丹字、漢字製造新字,以拚寫女真語言,被定為金國官方通用的文字,後被稱為“女真大字”,雖有抄襲和剽竊之嫌,但是也可見其文采和智慧。論武的也不得了,前兩年跟隨宗翰追襲遼帝耶律延禧,他為先鋒,所將才八騎,就敢與遼帝開戰,並且一日三敗之,把耶律延禧一直追到白水濼南,他跑了內庫寶物盡被完顏希尹所得,隻不過現在到了趙檉手上!

另一個完顏闍母曾經參加過攻取上京、中京、西京的戰鬥,並擔任主攻,不但不怕死,而且擅於製造器械,是個‘唯裝備論’者,對曆代的各種兵器都有深入的了解,是個技術性人才。阿骨打選他接替完顏婁室擔任攻城總指揮也可見其知人善任,物當其用。

而趙檉將要麵對的這位首草濼的也不是什麽簡單人物,這完顏昌是阿骨打的堂兄弟,也是早年便跟其起兵。這老小子打仗是把好手,但是毛病也多,桀驁不馴,好戰嗜殺,當年征討奚人,他每克一寨後必定屠寨,遠近皆震。現在遼國大部陷落,阿骨打也改變了起初動輒殺伐的政策,改為安撫招降並重的方針,這次讓他看守輜重也是出於他名聲不大好的原因考慮。

“二爺,您看這地方要不是我,您是不是找不到啊?”張魁和王爺趴在山坡上小聲問道,這小子就是二皮臉,二爺他是沒資格叫的,可看王爺高興也‘二爺、二爺…’的叫上了。

“嗯,這地方要沒有人領著還真不好找!”趙檉拿著望遠鏡看著周圍的地形說道,他麵前的山口就是通往金軍屯糧之地的山口。

不過張魁說得不錯,這草濼隻是周圍百裏的泛稱,而這裏也曾是遼帝的捺缽地,可這裏不比白水濼,這裏地形比較複雜,屬於丘陵向山地過渡地帶,既有低矮的小山,也有峻嶺,山嶺重疊,溝穀縱橫,大部分為森林覆蓋,生長著高大的鬆樹和樺樹,在森林間隙及向陽山坡上,廣泛分布著山地草甸及疏林草地,便是一支萬人的大隊人馬進了山轉悠兩圈你也找不到蹤影了。

“二爺,您看我立了這麽大功,是不是也該賞給我點什麽啊!”張魁立刻順著杆兒爬了上來。

“別不要臉了,瞎貓碰上死耗子,還有臉拿出來顯擺!”邊上的跋周全無撇著嘴揶揄道。

“別管怎麽著,我把這地方給找著啦,你還別眼兒氣!”張魁老臉難得一紅,這事兒辦得是夠丟人的。

那晚張魁他們去完顏婁室的軍營中放火,完成任務後突發奇想要抓後軍總管獻禮。因為那幾天他看到王爺上火,一直在為尋找金軍的後勤補給基地犯愁,想著自己抓個內部人士了解下情況,也為王爺解憂。於是他們便進了後營那最大的帳篷,綁了那個最肥的家夥,然後將大帳燒了,造成他被燒成灰的假象,免得讓女真人起了戒心。

做這事兒的時機、行動以及後撤痕跡的處理都沒什麽問題,可當他們把人弄回去一審才知道抓錯了,他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俘虜隻是個負責輜重發放的小官,那正牌總管讓他真給一把火燒了,結果讓王爺賞了個‘二五眼’的綽號。

張魁受不了這打擊,仔細的審問,還真從那糧草官嘴裏摳出了點東西,他還真去領過糧草,但是也隻走到半路便不讓他進了,而是由裏邊的人送出,具體位置說不清楚。張魁便根據俘虜描繪的大概位置,在草濼整整轉悠了五天終於找到了入口,摸清了裏邊的情況。

“這地方不好打啊!”趙檉察看了這條被稱為葫蘆川的屯糧地,皺皺眉頭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