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覺明曆

轉眼又是一年的臘月了,趙檉等了一年也沒能等來‘接收’西京的喜訊,卻等來了女真人賴賬,西京就是打下來也不給你們了!大宋又把女真人給得罪了,逼的他們飆…

先說張覺這小子打敗了完顏闍母後,風風光光地接受了大宋的招安,由於接納郭藥師投降後,其能打又聽話讓大宋嚐到了甜頭,因此對於原遼國漢將的投降,他們是來者不拒。趙佶很興奮,派專人帶著敕書、誥命去平州遙改平州為泰寧軍,以張覺為節度使。

但他們似乎忽視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先張覺占據南京重鎮,控製著幽雲地區的許多州縣,其次張覺手裏撐握著一支數量相當可觀的軍隊,再者燕雲地區是財富與貧窮,戰爭與和平的分界線,不論誰得到它,都會得到財富與機遇,而失掉它,會失去未來的安寧和話語權,女真人怎麽會輕言放棄。

此時的金國在燕京的都統完顏闍母由於連番的失敗,被吳乞買斥責後換上了完顏翰離不,等張覺領著眾官遠迎封賞時,其舉兵襲擊,結果張覺回城時在城東被截擊,大敗不得歸城,隻能逃奔北宋燕山府。更為尷尬的是趙佶親筆寫給張覺的禦筆金花箋到了女真人的手裏,封官許願的話都白紙黑字的寫在上麵,這就不止是張覺的事了,而是大宋私下裏搞小動作的鐵證。

而接下來對於這件突事件的處理更是錯得離譜。燕山府路宣撫使王安中收留了張覺,可既然幹了就幹的漂亮點啊,可在金國的強硬的態度下其昏招迭出。最後居然將張覺勒死送還。歸宋的幽燕漢人們一下明白了一個道理,並非同族人就一定靠的住。

對於王安中這種反反複複顧頭不顧腚的做法。不但坐實了收降納叛背離盟約的事實,還使郭藥師和他的怨軍們是非常不滿的。雖然前期他們不讚成接納張沉。但既然你王安中下定決心要保張覺,那就一保到底,不要出而反而。畢竟人家張覺是為了大宋才和金國鬧翻的,並且也為宋國立下了大功!

但現在為了討好金國,就要犧牲自己的將領,如何不讓人感到心寒。郭藥師認為自己的身份和張覺是何等的相似,他擔心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成為下一個張覺,也使許多降宋的遼國降將對宋國的誠信度產生了巨大的懷疑,有誰願意跟著一個罩不住自己的老大啊!

大宋對這一係列的事件處理失誤。已經將自己的弱點暴露無遺,金國看透了宋朝――紙老虎,投降者看清了宋朝――靠不住…

覺得受到了戲弄的完顏翰離不豈肯罷休,恰在此時蔚州豪強陳翔又叛金降宋,他便揮兵南下攻取了蔚州殺了陳翔,又攻陷飛狐、靈丘兩縣,表明了歸還山後諸州的態度,同時向宋朝出抗議,譴責大宋違背盟約招納張覺。拘收戶口、職官及不付所許糧食二十萬石。

‘沒有昏君,隻有佞臣’,事情鬧成這樣皇上沒錯,必然要有人倒黴。河北兩路、燕京路宣撫使譚稹被免去太尉、宣撫使之職回家反省。而飛狐、靈丘一失,金軍就直接威脅河東、河北的安全,朝中急命河東宣撫使趙檉前往代州加強防禦。監視女真人動向。

有人倒黴就有人得意,童貫重出江湖。他在這段時間裏坐了一次過山車。收複燕雲之後,他的地位上升到了無與倫比的高度。之後突然摔了下去,被免去一切實職退休養老了。給出的理由可笑的很,收複燕雲錢花得有點多,根本沒提前後兩次大敗的事情。

但童貫的複出絕不僅僅是因為譚稹的那點倒黴事兒,與其一塊重掌大權的還有年近八十,退休幾年的蔡京老宰相,那後起之秀王黼不用問靠邊站了,而引起朝中這次八級地震的竟是塊不起眼的狗尿苔!

趙佶和王黼不僅是君臣,而且是損友,同吃同玩據說還同睡,關係鐵的連宮中嬪妃、皇子帝姬們都嫉妒。可即使如此能請皇上到他們家吃頓飯也不是特別容易的事情,總得找點理由才能把皇上吸引來吧!

於是王黼就稱自己家的一根柱子上長出了靈芝,這可是新鮮事兒,靈芝本就是祥瑞之物,宰相家裏長出靈芝,豈不更能說明自己是明君,他是賢臣嗎?趙佶就興衝衝的去了。

當然趙佶看靈芝是幌子,吃喝玩樂才是正事。王黼早就準備好了酒宴,先吃飯然後再去看靈芝,吃飯總得喝點酒啊!這一喝就喝高了,王黼就領著皇上去看靈芝了。趙佶早喝得醉眼朦朧覓歸路了,哪還分得清是靈芝還是狗尿苔啊!趙佶無意間忽然現王黼家後院有個小門,一問原來是通往梁師成家的,於是趙佶又去梁師成家喝了一頓,喝得不省人事才被送回宮中。

這次酒宴後,王黼忽然現皇上對自己冷淡起來,愛答不理的,沒幾天燕京那邊就出事了,而王安中和譚稹都是王黼舉薦的,他也跟著吃了瓜落,離職休養去了。王黼百思不得其解,論自己和皇上的關係為這點事兒不至於把自己免職,將李邦彥和張邦昌兩人提上來,還把蔡京那個老不死的請出山啊!

………

這場官場上的變動,不僅在朝中引起了軒然大波,沒想到還波及到了遠在河東的燕親王。

趙檉掰著手指頭一算,自己三年沒回家過年了,自己大婚後這幾年就沒有安安生生的歡度過新年,去年為了護送完顏斜也甚至是在路上過的年!怎麽著也該休個探親假啦!

於是還沒進臘月趙檉就備好了貢品,寫好了申請一並送到了京中。為了保險還給母後寫了封私信,當然是大倒苦水,盡數對母親的思念之情。然後以權謀私用五百裏加急搶在申請放到父皇的案頭之前送到宮中。

趙檉著急回去,一個是想對京中的事情做個了解;再一個他也想親眼看看那個隻曾經出現在史書中最美麗的園林艮嶽修成後到底是什麽樣子。按照曆史展‘靖康之變’就在眼前,自己好不容易回趟大宋。不看看這奇跡豈不冤枉死了;再有一個說不出口的就是自己的媳婦已經獨守空房三年了,得想辦法給她辦了隨軍啊…

“二爺,京中的旨意來了!”正當趙檉做著回家夢時,見喜進屋稟告道。

“旨意上如何說?”趙檉急忙問道,這接聖旨不都是像電視上演的那樣,沐浴更衣,點著香案跪著,前邊一個太監扯著嗓子在那念,其實傳旨的很少是宮中內侍。更多的是辦事的官員,甚至隻是個信使,那也就沒了那麽多的麻煩。

“二爺還是自己看吧!”見喜將聖旨捧上說道。

“唉,看你的樣子就知道肯定回不去了!”趙檉知道見喜也是個報喜不報憂的家夥,這簡直就是他們內侍星火相傳的基本功,他歎口氣接過聖旨說道。

“二爺什麽都能看出來!”見喜翻了個白眼說道,這個絕對是跟王爺學的。

“嗬嗬,讓我跟童太尉學習,他在西北曾七年沒回過京…他沒有**當然不想家了。我能跟他一樣嗎?”趙檉看著聖旨被氣樂了,其中的意思是說他在這多事之秋,西京未歸之際,還想著回家過年。是不知道為父分憂為國出力,很讓他這個當爹的傷心,也很生氣。

“誰說童太尉沒有家啊。他府裏養著七八個老婆呢!”見喜對王爺的話十分不滿,童太尉可是我輩楷模。怎容你隨便侮辱,當然他是在心裏說的。

“娘的。都是王黼這東西惹得禍,等老子回去我把的**也割了!”看罷聖旨,趙檉拍著桌子恨恨地說道。

“二爺,這事情好像不關王大學士的事情吧,他已經務閑了!”見喜看著王爺怒不可遏的樣子,心說你是想老婆想瘋了吧,怎麽又跟個下了台的閑人較上勁了。

“怎麽沒關係,怎麽就沒關係!”聽了見喜的話,趙檉火更大了,等著他吼道,“王黼不在家裏開後門,怎會被免職;他不被免職,李浪子和張傻子怎麽會當了宰執;他們不當宰執,他們就不能夠在父皇麵前說壞話;他們不說我的壞話,我就能回家過年啦,這跟他能沒關係嗎?”

“二爺聖明!”見喜聽了個似懂非懂,不覺明曆,但能將這麽多人都跟他不能回家給聯係到一起,還是讓見喜佩服的五體投地。不過後邊兩人確實是不會在皇上麵前替他美言,當年王爺可是將李邦彥和張邦昌整的不輕,尤其是張傻子再未出現在勾欄之中,據傳那夜‘瘋狂’讓他落下了病根。

“你也記著,以後不許在跟地方上官員和商家勾勾搭搭的,否則我饒不了你!”趙檉顯然早對見喜的馬屁免疫,指著他吹胡子瞪眼地吼道。

“是,屬下以後再不跟他們接觸!”見喜急忙應承著,惹您的是他們,這怎麽又衝我來了。

“哼,母後有信嗎?”趙檉冷哼一聲坐下說道,其實他明白怎麽回事,他爹大智慧沒有,小聰明還是有的,他禦下也是有底線的――絕對不允許臣子拉幫結派,以免養虎為患;勾結皇宮內部的工作人員,如宦官、宮女等,是讓他很厭惡的。

況且大宋朝特別注重這條,朝臣犯這個忌諱,言官彈劾,誰也保護不了,而王黼卻傻乎乎的把皇上往梁師成家領,那不是告訴皇上自己動機不良嗎,他不下課誰下課!再說當年黃經臣那頓打你以為是白挨的,否則皇上早就打他守皇陵去了,還能升他官當走馬承受看著自己來…

“二爺,宮中有信轉來!”見喜趕緊又呈上,又小心的問道:“二爺,皇上不會因探家之事惱了您吧?”

“切,不會,遭受父皇斥責應該慶幸,後邊就會有好事的!”趙檉翻了個白眼說道。

趙檉如此鎮定也是有根由的,趙佶時代的官場特別有趣,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大員們像走馬燈一樣,完全沒有什麽規律可言。多半還是看皇上的喜怒,其實這沒什麽新鮮的。不過是一種禦下的手段而已,即使到了現代官場也是如此,不過含蓄了些罷了!

這是個具有中國特色的官場怪圈,不管是哪個朝代,如果某位大將出兵立下不世戰功之後,回國時耀武揚威萬人空巷,那麽基本上可以為他默哀了,這人的政治生涯、軍事生涯、人類生涯都已經結束!相反,如果皇帝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一頓臭罵,戰績了功勞了什麽也不提,相反全是錯誤,之後全體朝臣一擁而上,揮集體力量罵他個半死,那麽此人可以放心了,這是組織上對他嚴加要求,希望並培養他向更高的台階邁進。

童貫和蔡京就是這樣,一旦有了難以解決的大事。還是第一時間把他們派了出來,趙佶知道那幾個小人不能自如的應付天下風雲變幻,而童貫的重新出山,自己的地位就更加穩固。所以趙檉挨了罵並不上火。正所謂罵罵更健康…

“二爺,娘娘跟您寫了些什麽,這麽高興!”見喜看王爺臉上有了笑容。趕緊上前給王爺換了杯熱茶笑著好奇地問道,王爺的私信他不得允許是不能看的。

“唉。能有什麽好事,你看看吧!”趙檉看罷將信推到案頭說道。心中感慨還是當娘的心疼兒子,明白他的苦處。

“二爺,娘娘同意您在西北自行納側妃了,還不是好事嗎?”見喜溜了一遍信的內容,笑著說道。

“好事?!真兒會怎麽想?”趙檉苦笑道,朱淑真雖然不討自己喜歡,但是自己將她娶過門後就到了西北,一別三年讓她獨守空房連自己的麵也見不到,隻有書信互通音訊,說起來自己虧欠她太多。

“二爺,王妃確是賢淑,她知道二爺您身邊連個丫鬟也不留,不是一直也勸您納妾嗎?”見喜說道,關於納妃宮中有規矩的,沒有經過娘娘的同意,那隻能算是姬妾沒有任何名分的,更不會有封號,現在娘娘準了,王爺的心願不是就可以了了嗎!

“難啊!”趙檉歎氣道。

“這有何難啊,如今多少人巴不得把自己家的女兒送進咱們王府中,還不緊著王爺挑揀!”見喜興奮地說道,王爺有意的除了趙信,還有府州折家的姑娘也為嫁人,西夏的阿蠻公主也不錯,聊了一夜的那個契丹蜀國公主看著也不賴…見喜沒等王爺說話,自己已經開始行使內府大總管的職責了,準備為王爺找個佳人。

淑女、美人和佳人,今天的人們把這三種類型一概當作美女的代名詞,其實在古代三者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區別。

淑女是指道德高尚、心地善良的女子,君子是儒家學說中理想的人格典範,所以淑女配君子,有道德的女子才是君子的佳偶。美人是指形貌好看、漂亮的女子,這種女子的最大特點就是美麗,至於道德是否高尚、心地是否善良,則沒有硬性要求;英雄是體格健壯、人格力量強大、戰功赫赫的外向型人物,因此美人配英雄,僅僅需要外貌漂亮就行了。

佳人雖然也是指美人,但它和美人的最大區別在於美人主要指容貌,佳人則主要指性情和體態,既要相貌美麗端莊,又要有一定的道德要求,因此佳人常常用來指懷念的女子或者理想中的女子。才子配佳人,是因為才子多是文人,文人總是好高騖遠,覺得沒有得到的美人才是佳人。

因此淑女是世俗化的美人,佳人是理想化的美人。見喜細數下來,幾個人中反倒是那個契丹公主更符合佳人的標準,而王妃也隻能算作淑女。至於趙信和折美鸞雖說長得也不錯,但兩人舞刀弄槍的,佳人是不夠格,算是淑女又有些勉為其難,但是王爺卻對她們有意,誰讓咱們王爺是文武雙全呢,口味自然也特殊點!

正當見喜緊鑼密鼓的為王爺操持著這件大事時,西京那邊又出事了!

趙檉早知道遼國的四個皇子都在西京呢,耶律餘覩也希望他給個意見立誰為主。他卻不著急,反而希望這幾個契丹王子都當皇上才好,如果耶律餘覩想當皇上他也不反對,因為他知道這麽搞下去,遼國一時半會是完不了啦!

可趙檉是知道養虎為患的道理的,要是他們哥兒幾個真得團結一心,並著膀子幹,還真說不定能中興大遼。但是趙檉就不高興了,他們強大了自然會想辦法要擺脫自己的控製。而他們要是都想當皇上就好辦了,打去吧!那麽自己就是他們的調解人,誰不行了自己就幫一把,頭伸得長了便按一下,就是他們讓們走到一條道上去。

而現在西京這幫子人爭執不下,居然想出了個辦法來解決糾紛,可這個辦法居然把出資人趙檉給惹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