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度陳倉

十一月初六,趙檉交待好家事,又到龍德宮拜別了太上皇夫婦,會合聶山等人,趙桓率百官送他們出城。這次前往真定,不止是他們這幾個和議使,還有一萬兩黃金、十萬匹綢緞的犒軍費,另有車輅、儀仗等皇室用物,趙桓特派一千禁軍隨行護衛。

一番表演後,趙檉出了封丘門踏上了北去的道路,不多時忽然有大隊人馬追了上去,目測有四五千之眾,“那些人是做什麽的?”趙桓車駕未遠,他看到後問道。

“陛下,近日京中風傳燕王北行是去募兵打女真人的,一些人信以為真,他們必是追了去應募的!”隨車的內侍很快問明了情況回稟道。

“這都是些什麽人?”趙桓又問道。

“陛下,這些人都是京城中的閑漢、潑皮,吃不上飯的乞丐與一些破落戶想混口飯吃,搏個功名!”內侍回答道。

“唉,若是這些人真能打退女真人,朕何惜功名錢帛!”趙桓歎口氣說道,可又搖搖頭,如果這些人都能戰勝金軍,自己養兵作甚。

“陛下,是不是派人將這些人追回,遣散,免得誤了國事?”內侍小聲地問道。

“隨他們去吧,他們這些人走了,京中還能清靜些。”趙桓擺擺手道…

隊伍漸行漸遠,巍峨的城牆消失在了視線中,趙檉坐回車上,護送的他的還是來時的原班人馬,其餘的人都讓他留在了王府。幾個受命出使的人是各懷心事,話不投機。雖是一路但是各座各的車,各走各的路。又想到前途未卜,更是不願說話。這個隊伍顯得有些沉悶。

‘哢哢…’躺在車中小寐的趙檉突然睜開了眼睛,這聲音他十分熟悉,是行軍的腳步聲,但是他們的腳步雖然整齊可是沉重,甚至超過了馬蹄聲,他好奇的拉開車簾向外望去。

在他們的車駕前後是護衛他們的禁軍,可又完全不同於趙檉所見的其他禁軍,他們身材高大魁梧,身背長刀。而這刀長的有點離譜,連柄足有六尺,雖然刃部包在鞘中,但形狀依稀可見是三尖兩刃刀,也就是大唐名刀陌刀的改進版,可是這種刀製造對工藝和材料要求較高,在大宋也是很少見了,更不要說大規模裝備部隊了。

“去把護軍統領叫來!”趙檉對車外的二娃說道,功夫不長二娃回來了。可臉色怪異,說不出是驚是喜。

“殿前侍衛步軍司虎翼軍都指揮使高寵參見王爺!”趙檉本還覺奇怪,他和高寵一別七八年了,回京後他也沒來看自己一眼。要不是朱淑真說在金軍圍城之時他派兵保護王府,還以為他早與自己拜拜了呢,沒想到他卻出現在了這裏。

“我早該想到是你。大宋除了你就沒別人還會想起這陌刀陣,快上車來!”高寵在襄邑的時候當社團總教頭時曾經訓練莊丁練過陌刀陣。難怪看著眼熟,聽他一報號。當然高興異常。

“王爺,風采依舊啊,到何處都不甘寂寞,回京這麽幾天就連揍了兩位宰執,打了大金的使者,真讓我佩服啊!”高寵上了車,毫不客氣地端起王爺的茶喝了一口,又開始翻找車上的吃食。

“既然知道怎麽不去看我!”趙檉找出一瓶酒,見喜連忙又找出兩樣小菜,布好碗筷,給他們斟上酒。

“真是好酒,王爺這是誠心讓我違犯軍紀啊!”高寵深吸口氣,搓搓手說道。

“正好兩罪並罰,讓你少挨二十軍棍!”趙檉舉杯相邀,兩人一飲而盡。

“王爺,你在京中出盡風頭,可知有多少人恨你入骨,我可不想跟你一黨,否則我在京中還怎麽混啊!”高寵拿起一塊魚鮓津津有味地嚼著說道。

“那你怎麽又來了?”趙檉笑著問道。

“上邊有令,我想不來行嗎?”高寵說道,“嗬嗬,我說實話,路途艱險,而你身邊又沒有什麽人,我怎麽能棄王爺於不顧,所以就主動請纓護送使團,夠意思吧!”看王爺的笑變的詭異起來,他急忙改口道。

“嗬嗬,你還算有良心,咱們再喝一杯,不過我身邊可不缺人保護,卻缺猛將!”趙檉端起杯看向窗外笑道。

“哦,王爺是什麽意思?”高寵順著王爺的視線向窗外望去,隻見一隊鄉兵打扮的軍隊追了上來,後邊還跟著不少衣甲雜亂,武器五花八門地丁壯,人數是他們的數倍。

“哦,我明白了,王爺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京中的消息也是散布的吧!”高寵和王爺在一起混了那麽長時間,可以說是忠勇軍的元老,那些鄉兵雖然服裝變了,但是他們多年養成的獨有氣質卻難改變,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王爺的意思。

“哼,彼此彼此,你訓練這支陌刀隊恐怕也是同一個心思吧!”趙檉和他碰了下杯喝了酒說道。

“哈哈,咱們真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想到了一起,金軍擅於騎射多為騎軍,而單憑我們的弩陣是無法阻擋的,所以我便練成了這陌刀陣,隻是一直沒有機會試試!”高寵大笑著說道。

“嗯,隻是一看便知你廢了不少心血,隻是這花費不少,你養的起嗎?”陌刀沉重,有二十餘斤,這相當沉重,所以使用者身體必須強壯,吃喝當然也得跟的上,可吃好喝好還是小事,兵器的打造費工費時,價格昂貴,即使在陌刀盛行的唐代也是十分奢侈的兵器,到了此時已經被斧鉞長刀等簡單便宜的武器替代。

“唉,王爺可知我一個都指揮使要指揮多少兵丁?”高寵問道。

“考我啊,一軍為五指揮,每指揮五百人,就是二千五百人,對不對?”趙檉回答道。

“哼,那是邊軍,京中禁軍步軍每軍最多不過一千二、三百人,馬軍更少,可軍餉卻不少給,出兵時都是臨時雇傭流民潑皮充數,所以雖說是一軍之數,能有半數就很錯了!”

“所以你便將多出的軍餉用以練兵,並沒有裝進自己的腰包!”趙檉拿起塊肉脯嚼著說道。

“嗬嗬,那點哪裏夠,隻是兵器的費用就幾乎掏空了我的錢袋,軍器監的那夥人真黑啊!”高寵苦笑著說道,“離了王爺才知道做點事情的艱難,知道錢是永遠不夠花啊!”

“哈哈,你這叫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趙檉大笑著說道。

“唉,可歎我練兵沒錢,那幫人卻把大把的銀錢送給女真人,如果用這些錢來募軍練兵,女真人豈能猖狂,我都想把它劫了!”高寵說道。

“真得?!”趙檉笑著問道。

“王爺你什麽意思,不是你也再打這些金帛的主意吧?”看王爺的笑,高寵心裏一機靈,不是自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吧!

“這些錢送給女真人隻能助長他們的貪婪,讓他們更加強大,所以…”趙檉衝高寵擠擠眼睛說道。

“所以王爺就想把這筆錢扣下,裝到自己兜裏,和談自然是假,挑釁才是真的吧!”高寵知道王爺財迷,這大筆的錢白送給別人,他自然心疼的緊。

“非也,這次我要將女真人逐出河北,趕回燕京府!”趙檉嘿嘿冷笑著說道。

“王爺,你發燒吧,就憑我們這點人能擊敗數萬金軍嗎?”高寵不認識似的看看王爺,酒沒喝兩杯不至於醉,最大的可能就是那點錢燒的,“王爺不會將忠勇軍調來了吧?”他猛然又想到一種可能,放眼大宋也隻有忠勇軍才有這能力了。

“你才發燒呢,沒等忠勇軍開來,我的腦袋也沒了!”趙檉沒好氣地說道,“現在我們手中隻有你的一千虎翼軍,和襄邑莊子的兩千鄉兵,再就是要咱們自己募集了,那些錢就是咱們的募兵之資。”

“王爺啊,你也太瞧得起咱們了,即使能招到幾萬人,可沒有經過訓練,又沒有忠勇軍手中的火器,憑借這些義勇丁壯根本不是女真人的對手!”高寵瞪著眼睛說道,若不是他知道王爺沒病,誰都會將他當成瘋子。

“本王自有妙計,女真人就要退兵了!”趙檉麵帶神秘地說道。

“金軍攻勢正盛,如何會無故退兵,難道王爺又買通了哪位神仙幫忙!”高寵呲笑著說道,王爺過去經常裝神弄鬼的,以致很多人還認為他能通鬼神,預知未來,可高寵不信,自己跟他在一起數年,隻知道王爺往往憑著蛛絲馬跡便能分析出事情的發展,然後經過周密的籌劃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並沒見過哪位神仙降臨。

“如果你們家後院著火,你會去做什麽呢?”趙檉笑笑問道,沒有在意高寵的玩笑。

“當然是先滅火了,否則家都沒了,還忙乎什麽!”高寵想都沒想就回答道,“難道王爺在女真人的老窩裏放了一把火,逼女真人退兵,所以王爺知道此行毫無危險,而且和談注定無果,才會接下這個差事,來個名利雙收,好一個暗度陳倉之計!”高寵也不笨,馬上反應過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