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無可挽回

“以一人之故,卻要割地千裏,棄萬民於異族。”這個問題一下把嶽飛問住了,但他也是聰明人轉瞬便想通了王爺為何如此,金人以少帝相脅,王爺若是答應了女真人的條件則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而以惡語相告卻可以使女真人拿捏不準王爺的態度,反而不敢加害少帝一行人,隻不過要擔上罵名。

“殿帥,末將糊塗,衝撞上官,請於責罰!”嶽飛倒是勇於承認錯誤,知錯就改深施一禮道。

“你能想明白我的苦心就好,責罰就不必了!”趙檉苦笑著擺擺手說道,心中琢磨怪不得這哥們兒再三被貶,直到丟了性命,說話太不注意分寸了。

“末將謝過殿帥法外施恩,但末將知曉殿帥治軍一向嚴明,有過不罰以後如何約束他人,請殿帥依律懲處末將之過!”嶽飛再次請罪道。

“嗯,不錯,有過不罰,如何禦下!”趙檉點點頭道,“河北西路兵馬都部署以下犯上,打軍棍二十,以儆效尤!”心中卻道這哥們兒比自己還拗,什麽事兒都公事公辦,不知變通開罪了皇上,最後得罪了小人,被‘兄弟’抓了小辮子,可自己軍中也正需要這樣的公正廉明的人,也就是換了自己這個好領導不跟他計較。

“末將知罪,甘願受罰!”嶽飛施禮道,脫下戰袍跟著軍法隊的士卒出帳領罪。趙檉聽著帳外‘劈劈啪啪’的打屁股聲音滿臉奸笑,暗自琢磨打完之後自己是不是給他送上上等金瘡藥,然後親手敷藥…

接連兩次吃癟,讓宗翰的心懸了起來,“這趙二是想借刀殺人,還是故作如此?”他一時也難以決斷。

“大帥,宋軍已經攻下大城,與和後軍發生衝突,是走是留,還請大帥早作打算!”正當宗翰舉棋不定的時候,兀術急匆匆的衝進來說道。

“什麽,宋軍攻下了大城,怎麽會這麽快?”宗翰猛地轉過身驚道,他在大城留下重兵防禦,想著怎麽也能堅持個十天八天的,卻這麽快失守了。

“大帥,宋軍以火器轟擊城池,將城牆炸開數丈寬的豁口,根本來不及封堵,宋軍便一擁而入,根本抵擋不住!”兀術言道,他對此也深感震驚,可他與宗翰想得卻是不同,過去以為憑堅城能阻擋宋軍進攻,但是堅固高大的城牆在宋軍的火器前根本是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看來堅城以後不再是他們的庇護所。

“趙二難道真得不怕我們將南朝君臣殺掉嗎?”宗翰開始還在慶幸自己沒有去貿然救翰離不,從而逃過了宋軍的圍殲,可自己轉瞬又從蹈覆轍,讓他沮喪又憤怒。

“大帥不可擅殺,否則趙二便沒了顧忌!”兀術趕緊製止道。

“趙二根本不顧及兄弟之情,他領兵到此的目的就是要除掉南朝廢帝,好安心登基!”宗翰連連失策,有些氣急敗壞地吼道。

“大帥,不可啊!我看趙二是心口不一,如果我們輕信了他的話才是中他的奸計!”兀術看宗翰青筋暴跳,真擔心他一衝動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可惜的是南朝廢帝已從水路北返,否則一試就知道真假了。

“哼…”宗翰長舒口氣,總算壓下了心中的怒火,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已經不是如何打了,而是如何逃,“兀術,你馬上遣人探路,看能否穿越文安窪轉道突圍,我再派人與趙二談判,將他拖住爭取時間,希望宗幹知道我們的處境,會派兵接應!”

“大帥,這樣也好!”兀術點頭道,“趙二狡詐,不會輕易上當,可以殺幾個人讓他知道,我們不是不敢殺人!”…

次日,宗翰再次派人前往城中談判,而他則帶領兀術一幫將領前往文安窪,那裏由於漲水形成了大小不同的水澱,夏季多產菱芡,葦塘中聚居大量水禽,風景秀麗,他們去射獵水禽消暑取樂。

此次派進城中的使臣是宋臣張叔夜,他剛剛進城便受到了熱烈的歡迎,趙檉親自到帳外迎候,將他請進大帳。

“王爺如此厚待,稽仲隻是一敗軍之將,真是羞煞了!”張叔夜卻漲紅了臉,深深施禮道。

“張大人堅守汴京,已是盡力,雖然兵敗卻是因為小人挑唆,罪不在你!”趙檉還禮道。

“王爺,罪臣本意求死,但是早聞王爺英勇,想一睹王爺風采,雖死無憾了!”張叔夜言道,“罪臣前來是受虜酋粘罕脅迫勸王爺罷兵的,但是罪臣以為兵不可退,寸土不可讓,我回去了!”他言罷轉身便走。

“張大人留步,你可知匣中裝的何物?”與張叔夜同來的金使高慶裔一看急了,自己是前來談判的,可這位怎麽這樣啊!

“我落入你等之手,苟活多日,不能為國捐軀已是慚愧,憑你們區區幾顆人頭就能嚇住我嗎?”張叔夜冷笑著凜然說道。

“張大人,你的兒子可還在營中,不怕我們連他一起殺了嗎?”高慶裔威脅道,他大為氣惱,這家夥不肯勸趙二罷兵也就算了,居然還在此大放厥詞,玩兒什麽以國為重。

“犬子的性命與國事相比不值一提,你要殺便殺,呱噪什麽?”張叔夜言道,大步出帳。

“秦王殿下,我家大王說了,如果再不罷兵,下次本使送來的便是那趙恒的人頭了!”高慶裔見張叔夜根本不懼,扭頭對趙檉說道,幾個隨從送上了幾個木匣,掀開蓋子,裏邊盛放著血淋淋的人頭。

“哦,那我們就談談吧,怎麽才能放過皇兄!”趙檉掃了一眼,看匣中裝的正是趙桓的幾個隨身內侍的頭顱,他皺皺眉頭道。

“也好!”高慶裔轉身說道,臉上盡是傲然之色,暗自冷笑原來這趙二真是心口不一,他是在玩詐呢,心中也有了底。

“來人啊,將這幾個人都拉出去砍了!”可令高慶裔驚訝的是,趙二轉眼就翻了臉,大聲喝道,外邊早有軍卒應聲,進帳三下五除二就將幾人捆得結實,拖著就往外走。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高慶裔被嚇壞了,高聲喊道。

“殺我大宋一人,我便殺你們十個,管你是何人!”趙檉冷笑道,一擺手近衛們拖著就往外走。

“王爺息怒,我大宋乃是禮儀之邦,不可擅殺來使啊!”張叔夜本以為王爺隻是想嚇嚇高慶裔,打掉他的氣焰,沒想到來真的,趕緊勸阻道。

“與這幫禽獸有何禮儀可講,斬了!”趙檉說道。

“王爺,您殺了他,宗翰必然會報複,對官家不利啊!”張叔夜急急言道,心中暗自叫苦,這秦王真如外界所言,根本不按常理做事,一國使節說殺就殺啊!

“嗯,有理,就饒他一條狗命,其他的斬了!”趙檉點點頭言道,可也隻放過了高慶裔一人,其餘的隨從全部人頭落地。

“張大人,坐吧!”趙檉坐下,命人送上茶水點心,而高慶裔就被綁在帳外的馬樁上曬太陽了。

“謝王爺!”張叔夜施禮坐下,先將桌上的茶水點心來了個風卷殘雲。

“張大人,可知皇兄的情形?”看張叔夜的樣子,趙檉便知他在金營的日子如何了,待他吃完,給他斟上茶道。

“王爺,下官出城後便與聖上分開了,多時未見,想來日子也是難熬!”張叔夜歎口氣說道,“不過,金使乃是女真人的通譯,是金酋粘罕的親信,他可能知道!”

“二娃!”趙檉聽罷招手叫守在帳門口的二娃道,“去問問他金營中的情形,記住不要弄死他!”他幾次派人深入金營抓舌頭想探知趙桓的下落,卻沒有人知道詳情,這次有送上門的豈能放過。

“二爺,屬下知道了!”二娃點頭道…

兩個時辰後,二娃送上了一遝信箋,趙檉細細的看過,長歎一口氣,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金軍竟然再次分兵回返,現在兩天過去了,算算行程,完顏希尹一行應該已經到了燕京境內,自己失算了,解救趙恒的計劃已然失敗。

“王爺,情形如何?”張叔夜見王爺臉色不好,小心的問道。

“皇兄已被宗翰自水路轉移送往汴京,不再宗翰軍中!”趙檉苦笑道。

“那粘罕以聖上相脅是在詐稱?”張叔夜言道。

“不錯,他們早在河間便已分兵,我來晚了!”趙檉看張叔夜還似不信,將高慶裔的口供遞給了他道。

“王爺,那如何是好?”張叔夜一目十行的看罷,驚問道。

“事情已無可挽回,隻有一戰了!”趙檉說道,“張大人也不要回去了,就留在城中吧!”

“王爺,這…”張叔夜也是失望,可自己不回去被留為人質的其他人必然受到牽連,一時拿不定主意了。

“送金使出城,讓他轉告宗翰,不要再玩兒這種把戲,要談他就親來!”趙檉不再考慮張叔夜如何想,現在他想也沒用了,救出一個忠臣怎麽也好過一個昏君,並無不妥,而自己的總攻也要開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