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打人(下)

燕祁軒是當天下午知道的人欺負了溫婉。當下大怒,衝去找丁默,丁默沒來,在家養傷。燕祁軒放下狠話,要是丁默來了,非得打折他的腿,竟然敢欺負他表弟,活得不耐煩了。丁默得了這話,傷養好以後,主動要求去外地上學去了。燕祁軒這個人,他跟他認識三年了,對他最為了解了。要是短時間內,他絕對會找他的大麻煩了。而如果避開了,過了一年半載,也就過去了。

第二天,淳王府真的是叫熱鬧非凡。都上門告狀討公道來了。說什麽的都有,反正一句話,要江守望賠禮道歉,外加賠償醫藥費。這還是看在了淳王府的麵子上。要不然,非得變成一具屍體不成。

賠醫藥費,就溫婉自己認定的,那也是該賠的。他現在的身份畢竟不高。可是要她道歉,不說門,窗戶紙都沒有。要她賠禮道歉,他們還不夠資格。

淳王妃很頭暈,這孩子一直都是乖巧可人的。可是自從跟著自己兒子在一塊,闖禍的本事現在是一點都不遜色於她自己的兒子。看來,不是兒子被她教導好了,而是兒子把她也教導成了紈絝了。派了人去請她來跟幾位夫人道歉,卻是見著貼身的丫鬟冰盈欲言又止。

劉家太太跟丁家夫人見著,看著那黑小子沒來。齊齊地望向冰盈。淳王妃也知道蒙混不過關了“守望怎麽沒來,你話沒傳到嗎?”

冰盈自然是不可能說真話的,隻能含糊著說道“王妃,各位夫人。表少爺他發高燒,正想向王妃回稟。該去請葉太醫過來看看了。”

淳王妃聽了,倒是著急了“還愣著做什麽?快去叫陳管家,拿了帖子去太醫院裏請葉太醫過來,給表少爺看看。快去。”

幾位夫人驚異地看著王妃,不就一個投奔過來的堂侄子,一點小小的傷寒,就要請大名鼎鼎的葉太醫。現在王太醫在莊子上給皇貴郡主看病,皇宮裏給皇上診脈的就是葉太醫了。

淳王妃見著大家瞧著他,隻得苦笑道“沒辦法,你們是不知道。王爺別提有多喜歡守望那孩子了。那孩子又聰慧。又得體。連我兒子祁軒跟著他,現在也懂事了很多。不再跟著其他人在外麵混七混八的。所以,他的吃穿用行,都跟比照我們家祁軒是一樣的。王爺知道他身體不好,喉嚨在小的時候被燒壞了。所以特意請了葉太醫過來調治。可是這些日子,也沒多大起色。”

幾位夫人太太自然聽出了這話的潛台詞。淳王爺把江守望當成親生兒子一般的疼愛。你們要想打其他的主意,想要報複。得掂量掂量夠不過分量。到了這話,大家也都暫時熄了報複的念頭了。

最後,溫婉沒出來道歉賠禮。隻是賠償了醫藥費。

“溫婉,你以後就算要打人。也不要一下打十多個,醫藥費我都賠了兩千兩不說。還到處陪笑臉。錢我就不要你還了,不過你可要記得,我可是上了十多家門,一家一家去賠禮道歉的,可是不能忘記了。以後,要有什麽好事,可千萬要記得我,不能把我落下。”淳王愁眉苦臉。其實他心裏樂得呢,溫婉就跟個泥鰍一般滑不溜手,根本不可能讓她欠下人情。在他眼裏。溫婉就是個聚寶盆,趁在在家裏,好好對她。以後肯定財源滾滾來,他這是在做長遠投資。

溫婉聽了直笑。就淳王他的身份,還上門一一道歉,賠點醫藥費就頂了天去了,當自己傻啊!什麽將拉扯一把,都比自己還愛錢。不過對於他的維護,心裏還是很感激的。點頭應了。

冬青對於自己打了那麽多世家子,竟然沒受一點懲罰。又喜又驚。直覺,這個少爺的身份怕不是江南世家的子弟,他的身份,怕是不低的。不過隻是把這個想法隱藏在內心深處罷了。

“弗溪,你放心,我已經幫你警告過那群子人了。以後,他們再不敢找你麻煩,要再敢我就打折他們的腿。不過你也真是的,怎麽被人欺負了也不告訴我,難道我還不給你出頭。”燕祁軒不高興地說著。

“那我要你以後,不許再跟這群紈絝一起混了,你也聽嗎?”溫婉試探地問了一句。

“也不能,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不過,我以後盡量少跟他們玩,一個月,五次,不,一個月一次,好不好。當然,那些欺負你的人,我再不理他們了。”燕祁軒小心翼翼地問道。

溫婉聽了點頭。感覺跟燕祁軒在一起,也挺好的。很單純,很舒服。讓她也變得簡單了很多。

“笑什麽笑,笑得像個傻子,走了,練馬去。”拉了溫婉去了馬場,練馬去了。這些日子他可是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這上麵了。

玲瓏院

“瞧瞧,把人累成什麽樣了。都瘦了好幾圈了。”淳王妃拉著燕祁軒萬分心疼地仔細檢查。這才一個月,兒子就瘦了半圈,人也黑了。

溫婉轉了轉眼睛,就這樣還叫瘦,跟頭牛似的壯,這還叫瘦幾圈,那跟他比起來,自己都成林妹妹了。溫婉經過三個多月的鍛煉,身體明顯比以前好了很多。飯量大了,身上也有力氣了。所以說,就得鍛煉,鍛煉才能身體好嘛!

“以後悠著點,不要那麽拚命。慢慢來,我的兒子,總有一天能比過那頭大蠻牛的。”淳王妃對自己的兒子,那是相當有自信。

“守望,你也不要那麽辛苦。該玩的時候就得玩,該吃就得吃,要不然留著那麽多錢做什麽。來,拿著這些錢去買些喜歡的玩意,吃些好吃的。”看著溫婉沒說話。

溫婉卻是明白王妃是打算用銀錢賄賂。淳王爺發話了,對於溫婉與燕祁軒的行動,她不能插手的,隻能看沒有決定權利。希望溫婉能悠著點。不要再這樣折騰她兒子了。

王妃看著溫婉不明白似的,明著說道:“我隻想祁軒能快樂,開心。不需要他那麽辛苦。男孩子嘛,等成親,就是大人了,自然就該懂事知道責任了。要是現在就給他那麽重的擔子,我看了於心不忍。”

溫婉聽了,非常羨慕燕祁軒,有這麽好的母親。但是,她卻並沒有答應淳王妃。她可是得了淳王的銀錢的。那是大頭,哪裏能被淳王妃的小頭給收買了。不過,小頭也收的,就是隻收不辦事。

“我說你怎麽那麽愛錢。”燕祁軒一踏入白玉園的屋子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溫婉趴在桌子旁邊。數著王妃賞賜的金銀錁子和其他一些零碎的寶石珠子,還有幾塊他之前被搶走的小掛件。那眼睛,直在冒煙啊。看得燕祁軒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去。讓她們把我的那些金銀錁子跟寶石珠子拿過來。”溫婉一聽,看著燕祁軒笑了笑。

一會,冰琴就捧了一個大的的瞄金紅漆匣。溫婉將匣子裏的東西全都取出來,堆得是滿滿的一桌子。溫婉看著一堆的金銀寶石。一雙小手,慢慢地撫摩著。

燕祁軒看著溫婉讀錢財癡迷成這個樣子。暗暗歎息著。也不知道這位小表弟到底遭受了什麽樣的創傷,竟然視財如命。

冰琴眼裏閃過鄙視的眼光。冰瑤看了她,給了她一記警告的眼色。那眼色裏,閃過怒氣。嚇得冰琴小心肝撲騰撲騰地跳。她不怕這位所謂的表公子。但是這會倒是真的怕來這裏,因為他怕冰瑤,這冰瑤就跟個活閻王一樣嚇人。

“不都說學問好的才子人都是視金錢為糞土。怎麽你卻是恰好顛倒過來了。”燕祁軒不無懷疑地說著。

溫婉放下東西,搖了搖頭。不是同道中人,還是少說這話為好。古代不有大家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呢!難道學問好的人,就不用吃飯了。也是。就老師那等學問好的,那是天上人。老婆孩子不管的,天天在莊子上搞植物研究。真有的他了。溫婉是自愧不如了。

“出去走走吧。我今天得了一隻蛐蛐,去看看。”溫婉看著他。鬥蛐蛐,好象也不錯。以前就聽過說京城裏的紈絝,最喜歡的就是鬥雞鬥狗鬥蟋蟀,玩貓玩馬玩骰子。今天她也去體驗一把。

一出門,三月的天還是很冷的,風從四麵八方吹來,從耳邊刮過,又卷起衣角褲管,溫婉出來的時候忘記披上了裘衣。穿得雖然已不算少,但還是情不自禁打著寒顫,繼而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看看,這麽單薄的身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娘們,一點風就打噴嚏。”燕祁軒嗤笑著溫婉平日不鍛煉身體,吃得也少。溫婉翻了一記白眼。燕祁軒發揮做大哥的風範,準備把自己的外套給他披上,溫婉堅定地搖了搖頭,等著冰瑤取了外套過來穿上。

“走了,這麽慢的。還說自己不像個娘們,瞧你走路,跟烏龜爬行似的。”看溫婉慢騰騰地走著,有些不耐煩,抓了溫婉的手,大快步地往前走去。溫婉氣結,這個家夥,從來就不知道說人話。

不過那雙微胖的小手手心裏溫暖的熱度,把溫婉微涼的小手也暖了起來,溫婉心底還是湧起一股歡快,將他的不禮貌,暫時丟開,加快步子跟上。

上輩子雖然哥哥姐姐很多,但是好象跟她氣場不對,都不喜歡她,甚至老是惡作劇捉弄她。加上那時候她也很敏感,相處得很差。等從美國回來以後,已經形成了距離。也不回溫家住,一直住在公寓裏。後來,後來回去以後,因為大伯想讓她接棒的事情又鬧開,她又搬了出去。沒想到,來到古代,還收羅了這麽一個可愛的小弟弟(按照這裏的實際年齡來說,應該是哥哥)。燕祁軒這小家夥,麵上囂張跋扈,其實內心瞧著是再心軟好的人。

溫婉其實已經很納悶了。淳王教導她,那是一套一套的。為什麽教導出自己的兒子,就成紈絝了。好在這個紈絝不是沒救,隻是荒唐了一些。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要不然,有的他哭的。

來到燕祁軒說的地方,溫婉看著一個蛐蛐籠子裏放了一個胖胖的蛐蛐,正在吱吱地叫著。另外一個籠子裏是一隻瘦瘦的。把瘦蛐蛐放進去,兩隻蛐蛐在那打架。

“這隻胖胖的蛐蛐怎麽那麽像你啊?”溫婉哈哈大笑。

“那跟柴火似的還特別像你呢。”轉而對著胖蛐蛐大聲地叫著:大大,咬它。咬它,咬它啊……”

“切,越是肥大,越不中用。因為他的耐力不夠。”冬青在旁邊說著風涼話。溫婉笑著看。冬青自己的聲音是溫和輕快的聲音,與她用腹部配合著溫婉說話的粗啞聲音,是截然不一樣的。

“不可能,我的大大一定贏。大大,咬它,咬死它。”燕祁軒大聲地叫著。最後肥肥的大大反而被瘦瘦的小小欺負得死死的不能還手。溫婉看著嗬嗬笑著,非常地得意。兩人鬧到傍晚,以瘦瘦完勝。

“氣死我了,真是沒用。”把大大倒出來,一腳給踩死了。氣呼呼地回了古木園。溫婉看著地上那胖胖的蛐蛐,跟瘦弱的蛐蛐,眼睛閃了閃,跟了上去。

溫婉走在路上,這會正是將近傍晚時分,晚霞從碧藍色的天空中迤邐出一條長長的絲帶,綺麗而多姿。

溫婉看著燕祁軒氣憤暴走的背影,突然覺得很開心。燕祁軒看起來也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小孩子,並沒有真的壞心思。真心來論,其實是一個很單純可愛的人。能讓這麽一個可愛單純的孩子帶著自己,連自己都變得單純可愛起來了。真好,現在的日子,簡單舒適,真好。溫婉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賽過活神仙了。要是永遠都能這樣,那該多好啊。

果然,等第二天燕祁軒的氣就消了。好象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溫婉其實覺得這樣的性子,挺好的。至少,她就不能做到。人生,其實就該簡簡單單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