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戲園看戲(上)

之後的時日,溫婉如之前一般。每天勤練騎射,非常地刻苦。正練著呢,就看見燕祁軒興衝衝跑過來,神秘兮兮地跟著溫婉說“弗溪,剛剛長順告訴我說,明日會有堂會,京城裏最有名氣的春喜班子會在梨園開唱。我們去看戲好不好。唱得還是這段時間出的新戲。”

溫婉聽到有新戲看,她自己本也喜歡戲曲,自然也想去暢聽一番,欣然同意前往。

第二日穿戴好了以後,燕祁軒叫著溫婉快點。溫婉一出來,見著他穿著一身潔淨而明朗的白色錦服,內鬆外緊十分合身,發絲用上好的無暇玉冠了起來。白皙麵龐上隱隱有光澤流動,一雙漂亮的眼睛閃動著迷人的光芒。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

溫婉由呆呆地看了十秒。還是被身邊的冰瑤擰了他一把。溫婉回過神來,臉上非但沒有愧疚不好意思的樣子,反而很是不爽快的樣。溫婉心裏嘀咕著,你說一個男孩子,長得比女人還漂亮做什麽。心裏誹腹麵上卻不顯,要不然,這個急噪的家夥非得跟她急眼不可。

不過,這個臭小子,不能穿白色。眼睛一轉,很是挑了挑眉。燕祁軒奇怪地問著“怎麽了?哪裏不對嗎?”。

溫婉搖了搖頭“世子爺,公子的意思,是你穿白色的衣服太漂亮了,就跟畫上的仙女一般好看。她都看得轉不動眼睛了,真漂亮。”冬青真的要絕倒,他家公子真是寶,這樣的話說出來一點羞愧都沒有。

燕祁聽了溫婉這麽一說,跟踩了狗屎一般。再瞧著溫婉這會還一臉色眯眯的樣子,趕緊回自己院子裏,換了一件玄青的錦服。溫婉看著,這才點了頭。

溫婉並沒有去過戲園子,這次是大姑娘上花轎,第一次。好在燕祁軒卻是輕車熟路,東轉西轉,轉了個小半天。

溫婉對於他跟做賊似的作派,很是不解。問了後才知道,原來淳王爺不允許他去戲班子看戲,說那種地方魚龍混雜,都沒好人。

溫婉上下打量了這個家夥一眼。心裏齷齪地想著,淳王哪裏是怕那地方魚龍混雜沒好人,估計是怕兒子太漂亮了,被人誘導,改去唱戲去了或者迷戀上個什麽戲子,那就問題大大的去了。這個時代,男風還是很盛的。好多有錢人家的公子,都養著漂亮柔順的小廝在身邊玩弄。瞧著燕祁軒小小年紀,很樂於此道。咳,看來淳王這個當爹的,也是用心良苦啊

正想著自己的事,就聽著不遠處戲園子裏傳出來的依依呀呀的聲音,溫婉聽那聲音就知道,到了。

遠遠的就看見用一棟很氣派的宅子,上麵寫著大大的兩個字‘梨園’。溫婉看了這兩字,倒是一笑。她記得,好象是有把唱戲的地都叫成梨園的。燕祁軒走了兩步,見著溫婉還在四處環看,不耐煩地把他拉了進去。一進去,就看見一個清秀的小廝滿麵笑容迎了上來。

“世子爺,你老來了。你請……”小二熱情地迎了上來。溫婉聽到說你老,撲哧笑出了聲。燕祁軒一下五顏六色了。

“你眼睛瞎了,哪裏看出我老了?爺我還沒成親,你就叫嚷著我老老的,你成心咒我呢你這個混蛋,狗奴才,不想活了。”燕祁軒怒罵著,一腳就給將人揣到了地上去。

“小的該死,小的嘴笨。不過世子爺,戲就要開唱了,要是你再不上前,可得錯過好戲了?爺,裏麵請。”那小二被踹在地上,磕了腦門,可是很快爬起來跪在燕祁軒麵前。邊磕頭道歉,邊解釋。那小廝腦瓜子轉得也順溜。

燕祁軒還想動粗,被溫婉使力往回拽了一下,這麽一件小事就要打人,小題大做了些。再有,惹得大家注意他們,就不好了。

“哼,要再有下次,小心爺拔了你的舌頭。”燕祁軒見著溫婉不高興,再瞧著,好象戲也要開場了,也就麽計較。丟下一句話,揚著頭走進內院子去。

那小廝的看著溫婉背影,心裏想著哪裏來的黑小子,這淳王府裏的世子竟然聽他的。這還真是奇怪。不過小廝很快利索地爬起來,三步兩步往前去,招呼著兩人坐下,安排在第二排位置上。讓跑堂的泡一壺上等龍井,他又出去招客人了。

“怎麽沒包廂嗎?”。溫婉奇怪地看著燕祁軒,這下麵的場地人太多,這會又是五月初的天,有點熱。坐下來後,男人的汗味,煙味,熏得人難受。再加上這些男人的嗓子又特大,吵得溫婉腦瓜子疼。

“就在這了才夠味。坐,少唧唧歪歪。這才是純爺們呆的地,多多學學,也不知道跟著誰學的,全身都是娘們的氣息。這得改,知道嗎?”。燕祁軒這會非常有男子氣概。看著跑堂的在審視兩人,生怕別人看出他老在溫婉麵前吃憋。立即老大的派頭又起來了。

溫婉一聽就知道這家夥的老毛病犯了,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卻也沒掃了他的麵子。溫婉在外人麵前,是非常順著這個家夥的。讓他的老大派頭足足的。聽了他的話,也跟著在燕祁軒旁邊坐了下來。

春喜班,溫婉上次在福靈公主府聽過一次。唱得確實是不錯。聽說這次排的是新戲,叫什麽《折桂》,怎麽不是折冠,折冠不是更有噱頭。不過,這麽響亮的班子,唱得戲一般都好聽。不會白浪費他們不練騎射,巴巴地花這麽長時間趕過來。

“兩位爺,慢慢喝。”跑堂的砌了壺龍井。

兩人趕路趕得累了,也渴了,燕祁軒端起茶水一口全倒肚子裏去了,跟牛嚼牡丹似的。溫婉看了直搖頭,這家夥,真是糟蹋好東西,這麽浪費。

旁邊一個人看了,非常不屑地看著祁軒。轉頭細細喝著手裏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說道:“喝茶就該這樣喝,不是跟牛喝水似的,白白糟蹋東西。”

“你說誰糟蹋東西,有本事直說。做什麽像是烏龜一般。隻敢說,不敢承認,烏龜王八。”燕祁軒聽了那嘲諷的聲音,轉頭過去一看,立即狼嚎起來。

“我可沒說,我隻說好東西要慢慢品嚐,不該如牛飲水一般,糟蹋了好東西。”一個男子帶著譏諷的聲音回應道。

溫婉抬眼望去,見是一個頭戴紫金冠,一身華服的男子,年齡大約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正眼露不屑地看著她跟燕祁軒。

而他旁邊也跟著一個差不多年齡的男子,那男子頭戴珍珠冠,冠旁垂下兩條長長的紅色絲繩,各吊著個白玉扣。穿著一身銀白色的袍子,看著長相也是俊郎不凡,隻是麵露出陰狠的戾氣,讓人大大打了一個折扣。

兩人對著燕祁軒的樣,明顯帶有挑釁的味道。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溫婉的錯覺,他覺得那人對自己有敵意。奇怪,他現在隻是一個江南來的小子,沒跟人結怨呢?

轉兒女,溫婉納悶了,燕祁軒的身份不是說很高貴。為什麽他們敢挑釁他呢。還公然挑釁呢莫非還有自己不知道的隱秘。

“你……”燕祁軒正待暴起,被溫婉拉住了他的手,安撫地讓他坐下。接著,冬青讓跑堂的再倒一杯茶給他。燕祁軒見著溫婉給的安撫,他知道溫婉向來聰明,也從不吃虧,更不會讓自己丟麵子。於是順著溫婉的意,坐了下來。

溫婉端起來茶,慢慢地喝著。喝了兩口,有些嫌惡地放下來。味道真不怎麽樣。還京城最有名望的園子,連泡茶都不會,白白糟蹋了這麽好的茶葉。溫婉一臉氣惱地看著那跑堂的

跑堂的莫名其妙,心裏一咯噔,不會找自己出氣吧

“怎麽了?這茶不好嗎?”。燕祁軒看著溫婉嫌棄的樣子,特意端起來喝了一杯,沒感覺到有什麽不好的。

“又來了一個不懂裝懂的玩意……咳,野蠻人就該跟野蠻人,白字的也就隻能跟白字的人在一起,所謂雞犬一窩。古人城不欺我也。”那邊的人一對上溫婉,立即就毫無顧忌了。嘴巴裏還冒酸詞。

對於這場爭鬥,旁邊的人,全都以看戲的態度看的。倒也沒明目張膽的,隻是,溫婉看了很不爽。

“小二,欺負我們也跟某些人一樣,沒見識是嗎?”。冬青看著溫婉的樣子,對著小二冷冷的。暗地裏諷刺某些人,隻知道附庸風雅,其實隻是披了那張皮。內裏,還不是腐朽不堪。

“這位公子,我保證,我們的茶水絕對沒有問題。我敢拿我的腦袋擔保,茶水絕對不會有問題。”小二看著,心裏一咯噔。看來自己走眼了,這小子是個厲害角色,真找出茬出來就麻煩了。

“茶沒問題,泡茶的水有問題,這茶不是用上等的山泉水泡的,應該是用井水泡的。”溫婉簡單的一句話,讓跑堂的腳差點軟下來。眼珠子就要瞪出來似的。這,這都能喝得出來

“這你都喝得出來?”看著那跑堂的樣子,燕祁軒就知道溫婉說得是八九不離時,頓時驚得問了出來。

“泡茶當為山泉為上,河水次之,井水最差。用山泉水泡的茶,有股清甜的味,而且還會回味無窮。而用井水泡出來的茶,會有股澀味。世子爺,仔細品嚐,會喝得出來的。非常地明顯。”溫婉沒開口,一邊的冬清在旁邊開口解釋著。冬青的語氣非常平和,她也沒有找渣的意思,隻是陳述事實。而她開口的本意,就是要弱化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