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九 解毒(上)

皇帝一旦確認了溫婉是中毒不是病,第一個懷疑的對象不是別人,必然是她。這也是她一直不願意用此招,因為這一記用出去,溫婉死了,她也得陪葬。

隻要事情一抖露出來,皇帝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證據,直接給她定了死刑。這會皇上的舉動,完全就是針對她的。這一記,她真是不該用啊。現在這樣,對她來說絕對是得不償失。

高公公根據若有若無的線索,查到陳嬤嬤之前在德妃麵前服侍過。但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出了長春宮。

德妃又跟溫婉也是有過幾次的過節。皇帝得了消息,立即下了聖旨,把她禁錮在長春宮裏。

“皇上,我要見皇上,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皇上,皇上我冤枉。我跟皇貴郡主無冤無仇,怎麽會做下這等事情。我是被冤枉的。皇上。”德妃又哭又鬧,死磕著要見皇帝。

身邊的宮女勸著說道“娘娘,皇上定然是相信你的。要不然,以皇上寵著溫婉郡主的心思。就不僅僅是禁錮。娘娘這會不該是隻為叫屈,而是要努力朝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皇帝其實心裏非常清楚,這會是誰的手筆。譴一個宮人是很正常的小事,不可能就因為這樣就認定了是德妃。皇帝最懷疑的,不是德妃,而是賢妃。七年前溫婉還沒出現在皇宮裏。七年前,德妃與溫婉沒有任何交集。

皇帝隻要一想到,有這麽一個人在溫婉身邊這麽多年。而溫婉這段時間一直給他做膳食。如果,如果不是溫婉對給他做的吃食格外的謹慎,一定得親手做,不假手別人。連食材都不讓其他人碰。那他,說不定。連他都能被暗害在裏麵了。他之前還認為溫婉是太過小心謹慎,現在看來卻是虧了那孩子的小心謹慎。好毒的手段,好狠的心思。

皇帝咬著牙道:“傳朕旨意。賢妃居於鹹福宮,隻一人留伺。沒有朕旨意,踏出鹹福宮一步。毒酒賜死。”

“郡主,你一定要醒過來啊!宋先生請了天下第一名醫。木神醫給你看病了。隻要你醒過來,木神醫就能給你驅除了這毒,你就能好了。郡主,你一定要醒過來。”夏瑤說累了,夏影說。兩人再逼著可憐的燕祁軒說。

宋洛陽自己在旁邊說道“溫婉,老師給你請來了名醫。溫婉,老師知道。這些年其實你一直都過得很苦。但是再苦,也要好好地過。溫婉,你之前做的很好了。老師遊曆四方,見過無數的人,卻沒見過比我們家溫婉這麽豁達堅強的人。溫婉,老師相信你一定能醒過來。老師相信你,一定能醒過來。這麽多的災難都過去了,我們還怕一點小小的毒。”

倒是旁邊的木神醫甩了一記白眼給宋洛陽:“什麽叫一點小小的毒,你是不是也想試一試呢?要不,我給你吃一些。再給你來兩針。相信能讓你永生難忘。”

宋洛陽沒理會糟老頭的胡攪蠻纏,繼續跟溫婉說鼓勵的話語。

木神醫生看著溫婉的眼睛好象**了一次,知道宋洛陽的這話是起了作用,感歎這個小丫頭真不賴。意誌力、求生**都是一等一的強。於是在旁邊添加了一把火道“娃娃啊,我就是你們一直在找的木神醫。隻要你醒過來,我就能給你解毒,你就能活。你得醒過來,如果你不醒過來,我給你解不了毒的。想不想活,要不要活,就看你自己的了。想活,要活,就得醒過來,知道嗎?”

溫婉在迷失的夢裏,一直叫著,我要活,我要活。我要好好地活下去。

夏瑤看著溫婉的手在動,驚喜地叫著“郡主,郡主……”

溫婉在眾人的期盼之中,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茫然地望向所的人,看見老師,看見身邊一個邋遢的老頭。

溫婉笑了。她撐到了,她真的撐到了老師找來的神醫了。她沒有放棄自己,沒有放棄生命,她還能活著。真的,真的很好,可以不用死,能活著,真好。

屋子裏的人,全都喜極而泣。都在默默地擦著眼淚。

今天是郡主睡過去的第十一天了,按照葉太醫的說法,已經是沒救了。沒想到郡主竟然醒過來了,真的醒過來了。

“你這娃娃,是個看得開了。到了這個境運,還能笑得這麽開心的。來,我介紹一下,我姓木,你可以叫我木老頭。是你老師死皮賴臉求的我來的。我可告訴你啊,我隻能盡力,不敢說百分百。你別高興得太早啊。”木老頭一看見溫婉的笑容,就喜歡上了這個孩子。麵對死亡竟然能如此坦然麵對。這世上,隻有心思坦**性格堅毅的人,才能做到。他都沒抱多大的期望,卻是不知道這女娃娃的求生意誌這麽強,乃是他平生所見之罕有。

燕祁軒在外院,一聽到溫婉醒過來。再想著他爹說的,溫婉郡主愛慕他。想著要是溫婉知道他這幾天一直陪在身邊,損了她的閨譽,一定會賴上自己。逃也似的回了淳王府。

溫婉沒能見到他,也無從告訴他,自己就是弗溪。

溫婉這會很虛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夏影端來粥為她喝下。溫婉艱難地喝了粥,有了點力氣說動了動嘴唇“郡主說,隻要有希望就好。不管結果如何,她都很感激老師對她的一片慈愛之心。也感激木伯伯對為她千裏奔波。謝謝你們。”

“傻丫頭,這些,都是老師該做的。隻要你好好的,老師再苦都值得。”宋洛陽笑得很苦。

“老宋,不錯,有眼光。竟然收到這麽一個好學生。丫頭,要不別做他的學生。做我老頭的徒弟吧?我一定把一身的本領教給你。”木老頭笑嗬嗬地說道。

溫婉笑著搖了搖頭,筆畫了幾下“我們郡主說,她沒學醫的天分。讓你老人家失望,她很抱歉。”

木老頭點頭“你放心吧,這個毒我鑽研了十多年。不過也是你命好,這解毒的裏幾味最難尋的藥材正好今年讓我收集到了。也許老天是看在你是個大善人的份上,所以對你格外恩賜。否則。哪裏就這麽巧合呢?你放心,都這麽多巧合了,老天不會讓你這麽容易死的。閻王也不會來收你。不過你得有心理準備。治療的過程會很痛苦,你得要忍受住。一般人可能忍受不住。”

溫婉表示自己能忍得住。

幾個大藥師用了最快的時間。把木神醫需要的藥給配齊了。用了最快的時間,把藥送到郡主府。在這段時間內,木神醫為了不讓溫婉再睡過去,一直用針給刺激溫婉不讓她睡。這個過程,很痛苦。但是溫婉咬著牙忍下來。

木老頭看了送來的藥材很滿意,一邊又憤憤不平地臭罵著鄭王,臭罵說這些權貴就知道壓榨他們這些藥師。不過藥既然齊全了。他也開始給溫婉解毒。看著這女娃娃忍耐著痛苦,哼都不哼一聲,他都於心不忍。

溫婉怕疼得叫出來。借口表示怕到時候沒得東西咬把舌頭咬斷,所以用毛巾把嘴巴塞住。

溫婉在快要死的時候,有開口的。可是皇帝以為他是用腹語,將錯就錯。就讓他們永遠認為自己是個啞巴,在曆史上也留下一個啞巴郡主的名號。

藥送來,溫婉捏著鼻子把那難聞難喝到極點的藥給強行喝下去了。用了最大的意誌力,才沒將它吐出來。

等喝下藥,走了小半個時辰。木老頭就開始給她驅毒。所謂的驅毒,無非就是紮金針,將她體內的毒素逼出。

木神醫看著溫婉瘦弱單薄的身子,雖然知道沒辦法。但是還是開口道“呆會就是再痛,你也得忍住,不能暈過去。如果你暈過去,很可能就不能再醒過來。必須要堅持到最後,知道嗎?”

溫婉點了點頭。溫婉看著他一根一根的針紮到自己身上。嘴巴裏咬著毛巾,就是想叫也叫不出來。夏瑤在旁邊,給著溫婉擦汗。夏影則在另外一邊,給木神醫擦著汗。

溫婉感受著身上傳來如刀割一般的疼痛,身上越來越劇烈的疼痛,想必千刀萬剮的疼痛也莫過於此了。溫婉真恨不得暈死過去算了。也或者,其實在睡夢中步入天堂,也是不錯。

夏瑤看著溫婉迷糊的樣子,在邊上輕聲道“郡主,你忍著,很快就好了。郡主,馬上就好了。神醫說了,再有不到半刻鍾就好了。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堅持到最後。郡主,一定要堅持到最後。奴婢相信郡主,一定能堅持到最後的。”夏瑤一直在溫婉耳朵邊上說著。

溫婉看著她,很無奈。她不會睡著的,但是真的好吵啊!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呀!夏瑤什麽時候也這麽嘮叨了啊。

裏麵的人覺得一分鍾都跟一萬年一般。外麵等候的人也覺得一分鍾跟一年似的,鄭王在外麵等得團團轉,這都半個時辰了,怎麽裏麵還是什麽聲響都沒有。

在木神醫紮完最後一針,溫婉還是眨巴著眼睛看著他。木神醫看著溫婉笑罵道“紮完了,再有一會就不痛了。放心,就一次,以後不用再紮了,隻要堅持喝三個月的藥,就能將體內的餘毒清除幹淨。你這個丫頭,還真是個能忍得住疼的。我曾經治過好些個人,沒一個人能挺得住這等疼痛。全都死了。”

夏瑤驚怒道“你不是說有八成的希望嗎?”

木神醫生不在乎地說道“我是說我有**成的希望。但是自己熬不過去,跟我有什麽關係。

溫婉卻是不相信木神醫說的話,得嗜睡症的人萬分之一概率都不到。或者,中睡美人都是稀罕物。哪裏有很多。

夏影將煎好的藥端過來,給溫婉喝了。

木神醫看得出溫婉根本不相信他的話“不一定就是這病才要施針。其他的病,一樣要施針,不過我都是看人施針的。你這個是沒辦法。其他的,得看老頭我的心情跟興趣。”高興少戳兩針或者不戳,不高興多戳個百八十針,讓你哭爹叫娘來不及。

溫婉笑了笑,都說越老越頑童,看來是真的了。

喝完藥沒多回,溫婉的瞌睡又上來了。溫婉不敢睡,睜大眼睛。死不讓自己睡。

木神醫笑道“估計是藥效發揮了。你放心吧,這次可以放心地睡。沒事的。幾個時辰以後,就回醒。”

溫婉得了這話,沉沉地睡過去了。

聽到說好了,鄭王箭一般的衝到了門口,看見木老頭出來了。鄭王見著溫婉睡下去了,嚇得又跑出來:“溫婉怎麽又誰著了?”

木老頭神情都萎縮了一半,心情不是很好。不過看著鄭王害怕的神情,倒是感慨難得皇室之中還有這麽一對奇靶“那丫頭已經沒事了,睡下去了。等她醒來今後,再好好養養,吃三個月的藥,把身體裏的餘毒排幹淨,就不會有事了。”

說完,回他住的地方,爬**補覺去了。可是耗費了他所有的精力了。救這個女娃娃,都要了他半條老命。希望這次是真沒救錯人了。否則,老天不知道會不會真應了他的誓言,那他可真是倒黴了。

鄭王聽到溫婉無事,才放下心了。去了偏廂房誰。這一個多月,他沒睡好一個覺,這幾日,幹脆是徹夜不眠。現在心口的擔憂放下了,一沾了床,呼呼大睡。

皇帝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長長鬆了一口氣。這幾天他是又期望又害怕,怕麵對那個不能忍受後果,好在一切順利。

皇帝鬆下氣的同時,對著溫婉中毒的事情,更是極為憤怒。這次是溫婉,下次會不會是他。皇帝因為此事,又發作了很多人。下監獄,罷官免職,這其中,大半的都是趙王的勢力。皇帝雖然隻是把賢妃軟禁,沒麵上處置趙王。但是,還是變相的懲罰了趙王。畢竟,對於爭儲的關鍵時刻,人員是最重要的勢力。

趙王經此一事,元氣大傷。不論勢力,人氣,趙王現在都隻能勉強與鄭王相抗衡,甚至,還落了下風。

趙王就是再氣,也無可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