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三 平向熙出監牢

“爹,我跟你說一件喜事。妹妹能開口說話了,真的能開口說話了。”尚堂進來探監,喜滋滋地說道。

平向熙有些不相信,啞巴了這麽多年,都說沒有希望了。他是想都沒想過,事實上,二女兒能不能開口說話,對他來說,都沒大的關係。

尚堂肯定地說,是真的。溫婉真能開口說話了。現在朝野,民間,都在議論這事,都說郡主孝心感動上蒼。

“也好,能開口說話就好。以後婚配,也能挑選更好的了。”平向熙聽了,雖然不親,但心裏還是有一分的高興。能開口說話,又得皇上的寵愛,應該就能出去了。現在要指靠著二女兒,否則他就得作一輩子的監牢。

“爹,妹妹傳信過來。說她因為能開口說話,皇上這幾日心情也愉悅。她回趁著一個好時機,跟皇上求情。妹妹說了,一定會想辦法過年之前讓你出來。所以,你再多忍兩天就好了。”尚堂安慰著。平向熙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現在離過年也就幾天時間。再有他如今在監牢裏麵的日子,確實也不難熬。吃的得好睡得暖,尚堂隔幾天也來看他。還帶了書給他。可以說,除了沒自由都好。所以說多等兩天,對他來說也不是多艱難的事。

“尚堂,尚堂,那我呢?溫婉侄女有沒有說到我什麽是放出去。”三老爺焦慮地問道。尚堂為難地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旁邊的一個獄卒看了三老爺有些好笑,他都在監獄裏這麽詆毀郡主的名聲,竟然還奢望郡主弄出他去。這天下白癡的人很多。但是還是第一次見著這麽天真的白癡人。

而在臘月二十八,溫婉果真向皇帝求情了。

“皇帝外公,你把那個人放出來吧!再怎麽樣,他也是父親。現在都過年了,要是再把他關起來,我這個做女兒的反而在皇宮裏享福。雖然那些人嘴上不說,但是心裏一定會說我冷血無情的。那人再不好,也總是是親爹。”溫婉是很不願意開這個口。可惜沒辦法,不能不開口。總不能真關在裏麵過年。這樣傳揚出去,也難聽了。她也沒麵子。這麽折騰了那人一通,相信出來,會老實得多了。

皇帝看著溫婉終於開口求情,大筆一揮。讓放了出來。平向熙在監牢裏關了一月。終於在臘月二十九,出監獄了。

平向熙出監獄的時幹幹淨淨,甚是體麵。監獄的人,可都長了四眼睛。雖說是犯人,可也有分等次。

開始是溫婉故意要折騰平向熙,所以受了一個多月的罪。後麵見著差不多。也就收手了。求情放出來,也是遲早的事。她身為當朝最得寵的尊貴郡主。就算父女不合,可終究還是親身父親,不可能真讓老父老死監獄。真出現這樣的事。對她來說,絕對會是認生的一大汙點。

溫婉出麵向姚大人求情,也是這個心思。有她傳出的話,加上尚堂費銀子上下打點,每日好飯好菜地供著,平向熙除了開始受了一個多月的罪過,後來大半個月,日子還是挺不錯的。在監獄的生活。也算是在人生閱曆上也加了一筆。

“老爺。“範姨娘滿臉是淚地叫著。平向熙坐牢了,最無依靠的就是自己娘倆了。他們娘倆住的是最差的屋子。吃穿用度也是最差的。平向熙不在,她們以後就得看著苗氏的眼色過日子。那苗氏豈是個好相與的。平向熙回來,她就覺得找到了主心骨。

苗氏已經吩咐,把清雅居的屋子收拾好了(一直留著沒住)。

清珊看著這個樣子,冷聲嘲笑“哪裏有讓父親住偏院,她住正院的道理。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女兒嗎?虧得還是皇家的尊貴郡主,就這樣為天下的子女做表率的?”

“住嘴。”尚麒聽了怒罵著。

清珊冷冷地說了句:“難道我有說錯,這天底下讓父親住偏院,自己住正院的子女,還真沒聽說過。”

苗氏恨不得一巴掌拍過去,拍死她算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也不看看,有這麽好的地方住已經是沾郡主的光。

“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是想要陷溫婉於不忠不孝的地步嗎?這三個院子是相互獨立的,沒有你所說的正院偏院之分。溫婉的院子,在三個院子裏不是最好的。裏麵的布置甚至還不如清雅居。”尚堂皺著眉頭,忍著火問道。

“以前是以前,現在打通以後,這蘅芳閣就是正院。就是該給父親住的。大哥,二哥,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清珊拉同夥。

“自然是這個理,哪裏有女兒住正院,讓父親住偏院的。立即讓溫婉把正院空出來給爹住。”尚麟也跟著起哄。

“既然你這麽說,我讓人給溫婉傳信。等她同意後,就讓人把蘅芳閣空出來。”尚堂冷冷地說道。雖然不喜清珊,但是真論起來,也不是沒有道理。要是傳出去,為這點小事,對溫婉的名聲造成損害,得不償失。

“不用,我就住在清雅居也好。那院子挺大的,夠一群人住的。”平向熙倒是搖頭,沒讚成子女的意見。有現在的一切,已經很是不錯了。

“爹,那院子裏都住滿了人。加上一起子仆從,都住滿了。我都住到後罩房裏去了。那裏環境一點都不好,你剛從裏麵出來,身體也不好的。正該住在寬敞明亮的地方,把身體養好才是正經。那蘅芳閣的景色正好給你休養。”清珊說得有條有理。

範姨娘自然是希望住到蘅芳閣,那裏連著後花園,地位極好,又是郡主住過的地,吉祥喜慶。平向熙坐了幾個月牢,受了這麽大的罪,腦袋清楚了不少。雖然他是溫婉的爹。但是溫婉是君,自己是臣。如果溫婉不退讓,他住在清雅居也無不可,

溫婉得了消息,笑了一下,就讓人回話。夏瑤在旁邊,跟溫婉說道“郡主,也不該如此放縱他們。這樣下去,別人都當你好欺負。對待這樣的白眼狼。就該下狠手。”下狠手,無非是找人滅了。要滅早滅了,還用現在。她心裏有自己的算盤,隻不過得等到皇帝外公過百年後再動手。

她不會這麽做,相反。她還會繼續孝順平向熙。她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她溫婉是一個多麽孝順的好孩子。等到那一天,她與平家斷絕關係,與平向熙斷絕父女情份。平向熙必定會麵對無數人指責,指責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就平向熙的性子,時間長了。聽得多了定然就會真心後悔。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缺衣少吃,不是貧窮的日子,而是無時不活在悔恨當中。這比任何的報複。都狠毒。而且,還是不見血的狠毒。

平向熙帶著小老婆兒女一起在藕香榭用飯。

顧媽媽得了宮裏傳出來的消息,立即到藕香榭來“郡主說,等出了正月,她就搬走,把正房空出來。現在,隻能暫時委屈五老爺住在清雅居了。”

“搬走,搬到哪裏去?”正在用膳的人都愣住了。包括尚堂都愣了小半天。住在這裏。可不僅是所有人的榮耀。還相當於頭上有一把保護傘。

溫婉一旦搬出,也是變相地在宣布與他們劃清關係。這可是他們所有人的損失。

“皇上在冊封主子為尊貴郡主時。就把東麵的園子賜給郡主當府邸。郡主之前一直在宮裏照顧著皇上,說一個人住到園子去。冷冷清清的。這會這裏住不下這麽多人,她搬過去空給你們住。”顧媽媽笑容滿麵的。這麽一來,她自然也是要跟過去的。再也不用麵對這一群討人厭的東西了。

“東麵的園子?什麽園子?”尚堂奇怪。溫婉在哪個東麵有房子,他怎麽不知道。

“鏡花園,以後該叫郡主府,以前是和朔王爺的府邸。郡主覺得鏡花園太大,太奢侈,一直都想推了。所以沒傳出消息出來。不過這會,倒正當得用。”顧媽媽喜滋滋地說著。她剛得了消息,可隻能往事喜壞了。這搬過去,再不用麵對這些討厭的人了。又能過上清淨的日子了。

聽到這個字眼,幾個人臉色變了又變。和朔王爺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在三十多年前英年過逝。在世時非常得太後的喜愛,皇帝也是寵信萬分。和碩王府那可真正是花團錦簇,富麗華貴,跟宮裏的幾座宮殿相媲美絲毫不遜色。

這會平向熙剛回來,她就說要搬出去,讓他們怎麽能不驚、不慌、不亂。對他們來說,溫婉就上他們的保護傘。

“郡主說笑了,這裏是她的家,說什麽搬走不搬走。”苗氏忍下心底的慌亂,忙打著和腔的意思。

清珊知道了以後,驚喜萬分“真的,就是京城裏最好的宅子境花園。爹,等她搬過去,我們也跟搬過去了。”

真真聽了這話,目瞪口呆。她早知道這位小姑子不靠譜,竟然沒想到沒靠譜到這個地步。溫婉擺明了態度是嫌棄他們,竟然還奢望著住到皇上賜給溫婉的宅子裏。還真是會白日裏做夢。就沒見過腦子進水進成這樣的人。

苗氏這會真恨不得掐死清珊算了。

“郡主說了,這裏你們安心住下就可。郡主還特意傳話讓我告之,讓尚麒少爺在家不要鬆懈,等過幾個月,事情平息下來,再給求求情,讓尚麒少爺官複原職。”顧媽媽撇嘴,看都不看清珊一眼。可是轉述溫婉的話時,她還是心有不甘願,到了現在還跟個狗屁膏藥一樣,死賴著他們郡主。不過顧媽媽也明白,也隻有給他們一點甜頭,才不會鬧開。否則,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到時候,受累的還是郡主。

“真的。”尚麒跟苗氏欣喜萬分。這段時間一直在發愁,家裏沒進項,尚麒又丟了差事,以後總不能一直讓他們接濟。正琢磨著等風聲過了,再去好好走動走動,謀劃謀劃。沒想到溫婉竟然給他們想著了。溫婉的一句話,可省了他們將來千求萬求人四處使銀子了。

“溫婉有沒有提到我。”平向熙眼中閃著希望。

“郡主讓帶了好些貴重藥材。說要讓老爺好好將補將補。郡主也特意讓人帶了話給老爺。說會把她名下的一個鋪子轉到老爺名下,這鋪子每年出息大約在兩千兩左右。郡主說,鋪子裏的出息給老爺當嚼用。”這麽一說,尚麒等人麵色可是變。

“哼,父親要他養什麽。我們有手有腳,難道還養不活父親。”尚麟聽了,怒氣衝衝的在那叫著。

“她這是什麽意思?想要跟我們斷絕關係,那她不要姓平呀!”清珊立即聽著其中的不妥當。

溫婉這話。確實是變相的在劃清界限。她自己隻願意供養老父一人,其他人。與她並無幹係。當然,至於她供養的銀錢平向熙會不會拿去補貼其他子女,這是傻子都能想到的事。

苗氏從上次溫婉傳話過來,說讓他們各算各賬,各管各家。就隱隱有這個感覺。沒想到,這次更直接。直接就挑明了說。溫婉這麽做,卻是讓人挑不出理。她自己是個未嫁女就是隻養著父親,不養兄弟姐妹妹,誰也不會說他一句錯。不要說現在一年有兩千多兩的收入,這麽大筆錢。足夠一家人嚼用,更不會惹來半個字的閑話。可是,這利益關係怎麽能用銀子比得了。

“如果你們真的這麽有誌氣,自然是好的。省得郡主操勞。我這就給郡主回話。說你們都不稀罕,準備走了。也省得郡主為五老爺操心了。”顧媽媽冷冷的,非常不給臉麵。

“你這個刁奴。”清珊大聲地叫著。

“刁奴?刁奴也比不過你們這些所謂人麵獸心的東西強。你們不會就這麽快忘記了當年郡主剛回平府,你們是怎麽對待郡主的。你們忘記了,老奴我可是清楚明白地記著。我們郡主可是沒用過你們平家一針一線,沒用過五老爺一分銀子。虧得你們還能不臉紅的受用,還敢嫌棄著嫌棄那,要不是我們郡主孝順。看在五老爺是郡主的親生父親,否則。這會你們還不知道在哪裏。還是飽讀詩書的,連我們這些奴才都不如。”顧媽媽不留餘地怒罵道。

“你……”清珊還想罵。

“住嘴。”平向熙立即喝止住。這兩個月的牢房不是白坐的。前麵一個月,吃的是餿飯餿菜,睡的是草席,蓋的是破布毯子,冷得在那直哆嗦。而有了溫婉的關照後,葷素齊全,鋪著厚褥蓋著暖被。那些人羨慕嫉妒的眼神,他不知道當時心裏是什麽滋味。

對於自己這個女兒,他是一千個一萬個不喜歡。為什麽不喜歡,說不上來。可是憑著良心來說,他這個女兒對自己,挑不出任何不得理的地方。這會更不得不承認,這次能這麽平安這麽快地出來,全虧得溫婉。不說別人,他的三哥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放出來。還牽連子孫後輩。如果不是溫婉,尚麒的功名也保不住。

尚堂不敢說話,真真,保持緘默。毛媽媽的話,還是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真真再不插手他們的爭鬥。

“爹爹。”小女兒清芳儒儒的叫聲,讓他心裏一軟。人與人,也是要有緣分的。沒辦法,他就是喜歡這個小女兒。盡管是庶出,他還是喜歡這個粉雕玉啄的女兒,而不是那個出生像怪物似的二女兒。算了,以後做個田舍翁,安享晚福,其他不多求了。這麽一想,心就放寬了。家裏的財產全都充公,是需要這些銀子來貼補家用的。以後還得給兒子置辦聘禮,給清珊跟清芳置辦嫁妝,現在不是充好漢的時候。

“那個鋪子是做什麽的?”平向熙現在都成驚弓之鳥了,雖然想要受了,但是還是比之前謹慎很多。雖然想要多拿點錢,可是對生意,還是很敏感的。

“鋪子叫四月齋,經營紙、墨、筆、硯等文房物。”顧媽媽顯然是早問過了。

“我不懂經營之道,鋪子還是讓她打理,讓掌櫃把每個月的紅利銀子送來就是。另外,再送些紙墨筆硯過來,我要用。”顯然平向熙隻願拿錢,不肯要經營權跟管理權了。

“老爺要多少紙墨筆硯,什麽規格的,到時候自己跟掌櫃的說一聲就是。我對這些也是不懂。”顧媽媽在平向熙麵前,姿態放得還算低。雖然心裏不屑到極點,但畢竟沒正麵撕破臉。

平向熙對著顧媽媽其實也很厭惡,當著他的麵訓斥他女兒,怎麽都不給他麵子。但是顧媽媽是鄭王給溫婉的,又是府邸裏的管事媽媽。他現在見不著溫婉,還是低調為好。

顧媽媽說完,行了個禮,就出去了。留下神思不定的一行人。尚堂有些焦慮,真真有些頭疼,苗氏則是看著轉拖後腿的小姑子,氣得不行。本來就算回到這裏,隻要有郡主的名號,他們以後還有什麽好發愁的。現在這麽做,明顯著是他們把郡主給趕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