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激勵

夜慢慢降臨,養和殿裏外,沒有一點的聲響。寂靜的怕人。月光從窗戶的輕紗穿過來,照在地上。更顯露出孤寂與寥落。溫婉的孤單的影子,落在地上,看上去,說不盡的淒涼。

每多等一分鍾,溫婉的心,就往下沉一分鍾。溫婉握著皇帝的手,那雙手那麽粗,繭子那麽厚。以往不知道握了多少次。卻從來沒有這次這麽悲傷。

人們隻有在即將失去才會知道,自己錯失了什麽。這十年來,一直在背後默默地護著她,寵著她,順著她的,一直都是皇帝舅舅。而她還跟他鬧,差點弄得親者痛,仇者快。如果皇帝舅舅真沒了,她該怎麽辦?她是可以逃到國外去。但是她卻再也沒有家了,沒有人寵著疼著順著了。

時間慢慢地過去,溫婉看著黑夜將要離去,黎明即將來臨。想著王太醫說皇帝舅舅天亮之前要不醒來,可能就再醒不過來。溫婉心如刀割。不行,一定要喚醒舅舅。

溫婉想著皇帝舅舅真走了,世間又隻剩下自己一個人。自己又要成為孤兒,要麵對無窮的孤寂。眼淚刷刷地掉:“皇帝舅舅,溫婉求求你了。你醒來好不好。皇帝舅舅,溫婉不要成為孤兒,不要孤零零的一個人活在世上。皇帝舅舅,溫婉求你醒過來。隻要醒過來,我們就一定有辦法的。”

皇帝是一動不動的。溫婉一直說,一直說。最後喃喃地對著皇帝說道:“皇帝舅舅,如果你真有意外。我就出海,避到國外去。我不會留在大齊的。留在大齊。就算他們不殺我,我也是人粘板上的魚肉,任意被她們宰割。”皇帝沒了,她現在的勢力還弱小,保護不了她。他沒有了倚仗。她不會讓別人主宰她的命運。唯一的出路,就是出海,去國外生存。正好。她有大船,可以跑路。夏瑤答應幫她跑命。相信,到時候。成功率會高些。

至於大齊如何。那不關她的事。她願意出力,是因為皇帝是她唯一的親人。能百分百的護著她,疼著她,寵著她,她願意為皇帝分擔。太子,溫婉與他感情不深。她寧願麵出出海會碰到那些未知的風險,麵臨可能葬身海中,也不會幫著太子。

而在另外一邊。趙王身邊新招攬的人,叫吳道子的人,此人修的是道教。趙王有些急切地問道:“道長。你不是說,燕鴻章就快要死了。為什麽他現在還沒死。”吳道子是趙王花費巨大功夫請來的人。為的就是想呀把自己的命改回來。

吳道子。穿著一身青色的道袍,麵色清冷,鶴發童顏目光炯炯,五彩青紗隨風**漾。仿佛如出塵世外的來客。吳道子遙望天季:“皇帝會不會死,還得看一個人願意不願意救。”

趙王抓著自己的手道:“誰?誰還能救燕鴻章?不是說,你不是說燕鴻章壽命已盡。”都是要死的人,壽元都沒了。怎麽可能還有救/

吳道子說了一個讓趙王最為痛恨的名字:“溫婉郡主。皇帝的命,因她而改。皇帝能不能得救,也要看她。”

趙王愕然地看著吳道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吳道子仙風道骨:“我早就跟你說過,為溫婉郡主改命的人,道行高深,這種隱世高人一般不入俗世。而也隻有大造化,有機緣的人才能碰得上這等高人。還得對上他們眼的人,才能讓他們出手相幫。用塵世間的話來說,這是天意。”

趙王眼裏有著恨意。吳道子雖然是他花費巨大尋來的,可人來,什麽都不配合。讓他開壇作法作死溫婉那個妖孽不願意。求他幫忙改回他的命也不願意。說要幫他,其實並不幫著他做任何的事。唯一說了有用的話,就是燕鴻章壽元盡,快要死了。

吳道子看著趙王糾結的神情,沒再理會。而是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裏。要不是欠了來請他的人情份,要了解了這段塵緣,他早就走了。

趙王臉色青一陣紅一陣。那個死丫頭,竟然有這等福份。溫婉的福份,對他來說,就是噩夢,就是災難。

溫婉在一邊也很後悔,她從王太醫那裏知道,皇帝早幾個月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體狀況。王太醫說是舊疾,應該是早難留下的。溫婉對此很懷疑,一般這種疾病不是要發病很久。麵色難看,氣色很差。為什麽皇帝舅舅,她這幾個月看著也沒看出來。對此,王太醫無話答。

溫婉看著皇帝,她明白了皇帝舅舅為什麽會用那麽悲傷與內疚的眼神看她。溫婉恨自己的後知後覺,恨自己為什麽沒有用對皇帝外公的心思對皇帝舅舅。要那樣,她定然早發現皇帝舅舅不對勁了。溫婉心裏悲傷欲絕,可是看著一動不動的皇帝。她不不能讓自己倒下去。

溫婉一直在皇帝耳朵邊上說著話:“皇帝舅舅,你一定要堅持。一定會有辦法的。那麽多次難關,那麽多次生死邊緣,我們都走過來。這一次的難關,也一樣可以度過。好日子才剛剛開始,皇帝舅舅你還沒完成皇帝外公對你的重托;還沒有成為天下明君,還沒有讓百姓安居樂業;還沒有把滿清噠子滅了的願望;你還沒有完成對溫婉的諾言。皇帝舅舅,你還有那麽多沒做的事,你怎麽就可以放棄。如果你現在就這樣走了,你之前所受的苦難、所被服的痛苦、所有的雄心壯誌,全都化為烏有了。”

哭得正傷心的溫婉,突然感覺皇帝的手動了一下。溫婉愕然,她知道自己不是錯覺。不是錯覺,剛才皇帝舅舅確實動了。溫婉叫了幾聲,可是皇帝又沒反應了。

溫婉眸光一閃,她一下想起當時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時,覺得多活一日少活一日,都是那樣。後來幹脆放棄了治療。準備四處旅遊。皇帝舅舅肯定是知道自己的病,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已經沒有求生的欲望。不行,絕對不行。溫婉抓著皇帝的手道:“皇帝舅舅,不管什麽病。總有辦法治的。那時候他們不也說我要死了,我現在不也好好地活著。皇帝舅舅,你不能放棄。皇帝舅舅。還沒努力過,你不能自己先放棄。要是溫婉也如你一樣,早早就放棄了。溫婉現在已經成為一堆白骨了。”

見著皇帝又沒聲響了。溫婉沒有放棄。她在皇帝耳朵邊上說。說著她當時的不放棄,請求鼓勵皇帝要堅持

。不能放棄。一定要堅持,一定要醒過來。哪怕萬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去爭取。

可皇帝還是沒聲音,溫婉心裏思考著,眼睛一轉。走了出去,夏瑤不知道溫婉要做什麽,卻沒想到。溫婉出來吃飯。狼吞虎咽,反正現在不講究好吃不好吃,隻講吃飽。吃完以後又回去了。回來後,做了手勢。讓幾位太醫去外麵等候。

等人都走後,溫婉再跟皇帝說話的時候,言語裏充分了憤怒“皇帝舅舅,剛才我出去了一會,是聽到前方有戰報。去了解了一下。皇帝舅舅,前方羅將軍作戰失誤,太子想臨場換將,任命她的舅舅郭通為首將。皇帝舅舅,我強烈反對。但沒用。皇後差點仗責我,太子是孝子,拗不過皇後。可太子是儲君,是未來的皇帝,所有的人都聽從太子的話。沒人聽我的。皇帝舅舅,郭通就是個草包。要是他當了前方的領軍元帥,太子就是登基當了皇帝,也坐不穩當這把龍椅。到時候,趙王一定能帶著叛軍殺回京城。到時候,所有的人都得死。溫婉會是頭一個被趙王拿來祭旗的人了。”

夏瑤愕然地看著溫婉,郭通被認命為前方首領,她怎麽不知道的。這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夏瑤一下被弄蒙了。

溫婉沒管其他人的反應,她能感受到皇帝的手確實動了。於是繼續下猛料:“皇帝舅舅,趙王是什麽人,什麽德性,你最清楚的不是?他帶領叛軍入京城之日,就是所有人葬身之時。我到時候鐵定是要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了。我死不死,無關緊要。到時候,上至太子,下至十一皇子,你所有的子女都會被他殺了。甚至,趙王還會命人掘了你的墓,挖出你的屍體鞭屍。讓舅舅地下也不得安寧。”

夏瑤石化了。

溫婉停頓一下繼續說道:“皇帝舅舅,曆史都是由勝利者寫的。到時候,趙王就是秉承天命的真命天子。你就是亂臣賊子,而我就是妖孽。皇帝舅舅,就算你不在乎曆史怎麽寫,不在乎後人怎麽看。但趙王的德性你應該很清楚。他不會是明君的。他一定會是一個暴虐之君。大齊到他的手上,就徹底完了。燕家的天下,也會斷送在他的手裏了。”

夏瑤這下終於知道溫婉要做什麽了。她是在激起皇帝的求生意誌。皇帝這人很強勢,也很有野心。他絕對不能忍受這背負這樣的罵名,而且還會導致大齊滅亡。皇帝就是死,也會死不冥目。更不要說,他現在還沒死。

溫婉直切要點。把太子跟皇後弄出來背黑鍋了。太子是將來的皇帝,沒人敢反駁他的話。要不然,就等著秋後算帳了。太子對皇後也很孝順,這也是真的。郭通是草包,眾人皆知。所以真如溫婉所說,郭通任命為清剿叛軍首領,趙王攻入京城那可就真隻是時間的問題。

溫婉說到這裏,突然揚起了聲音:“不,如果大齊滅了。燕家的江山不是葬送在趙王的手裏,是葬送在皇帝舅舅你的手裏。如果皇帝舅舅不死,不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就不會有後續的事情發生。皇帝舅舅,若然如此,你到九泉之下,怎麽見皇帝外公啊。皇帝舅舅,你怎麽對得起燕家的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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